希望在田野上
四目相對,大家都很淡定。
“你資質不錯,人也聰明,”晉升拉過她,不緊不慢地道,“我相信,你會懂我的意思。”
“我真的不懂,”衛梧誠懇地問,“前輩到底想乾什麼?”
“你。”
滾你媽的!衛梧冷靜地想了想,蘭花指翹起來,媚眼直飛:“晉爺開什麼玩笑,就您這相貌,這身份,這氣質……哎喲喲,隻要一招手,姑娘們那不就排隊上來了,我這點姿色還怕汙了你老人家的眼呢。”
台詞過於耳熟,晉升沉默半晌,問:“你是明月樓的媽媽?”
這貨估計是明月樓的常客。
衛梧馬上打出牌子招攬生意:“不是,我是未來的萬花樓媽媽,萬花樓比明月樓好多了,晉爺到時候多照顧生意,我保證把胸最大的姑娘留給你。”
晉升再沉默半晌,放開她:“改行吧,第一鞭都能被你嚇倒。”
衛梧“嘿嘿”地賤笑兩聲。
晉升終於進入正題:“你近來表現不錯,幻術已有小成。”
聽到讚許,衛梧反而垂頭喪氣:“嘿,我今天輸這麼慘……你就彆笑話我了。”
晉升道:“幻術是輔助攻擊術,始終不能與正宗的攻擊術相提並論。”
“明白了。”
衛梧已經發現這個問題。
輔助攻擊再好,主攻術不行,那等於是輕重顛倒,說到底還是自己實力不夠,導致過於依賴幻術,纔會在白雲賦麵前吃大虧。
衛梧問:“下一場好不好安排?”
晉升看她一眼,端起茶杯:“我不懂。”
“前輩能不能插手,給安排個弱點的對手?”
衛梧無恥地道,“我記得煉氣三轉的除了江師兄,還有兩個吧。”
“你還想打?”
“試試看。”
衛梧今日是受到了嚴重打擊,不過她才輸一場,內心不太願意接受被淘汰的結果,覺得仍有機會。
晉升爽快地道:“可以,你的對手會是鐵甲山弟子崔海風,煉氣三轉。”
衛梧馬上作禮:“多謝前輩。”
“彆高興得太早,”晉升喝了口茶,提醒,“鐵甲山以鑄術聞名,他們的靈器靈飾加持屬性應該是很不錯的。”
衛梧也想到這點:“知道,我會注意。”
晉升擱下茶杯,拍著她的肩膀鼓勵:“一次機會,好好打,有希望。”
衛梧為難地道:“前輩,你看我這麼窮,什麼靈飾也冇有,肯定會吃虧……”
晉升“哦”了聲,拿起自己的發巾:“長了點,恐怕不適合你。”
“適合適合!我就喜歡長的!”
衛梧搶過來披在頭上,麵不改色地扮觀音姐姐,內心暗爽。
這發巾雖然不是火屬性,卻是能夠生火助火的風屬性,何況還是珍品級,賣個幾十萬羽幣不成問題。
晉升抬起長翹的睫毛:“喜歡長的?”
衛梧臉皮抽搐兩下:“我是說,多謝前輩賞賜發巾。”
“這不是給你的,”晉升伸手將發巾扯回去,“我就看看你戴上是什麼模樣,果然很像哭喪的。”
“那也好,”衛梧拖著發巾掙紮,“將來你歸西,我還能幫忙哭一哭啊。”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就被彈出門外。
……
……
錢多算個屁,留著將來請人哭喪而已。
衛梧發揮吊絲心態自我建設,很快就看開了,悠然自得地走下廣寒舟,回到桐山派營地。
第二日,比賽安排就下來,晉升冇有食言,衛梧的對手是鐵甲山崔海風。
崔海風是煉氣三轉,衛梧如今也是煉氣三轉,兩人修為相當,頂多有點根基差距,在這種情況下,裝備顯得格外重要,鐵甲山以鑄術聞名,術法其實尋常,全靠靈飾靈器堆,崔海風的裝備之前在比賽中展示過,件件都是上品,這身好裝備幫助他過關斬將,闖到了第一百零七名。
衛梧很冷靜。
乾掉他,翌陽劍就是自己的。
為了勝利,衛梧開始做準備,跑去找甄衛莎。
甄衛莎與南宮屏一路秀恩愛,居然還冇有分手,這次千門會,南宮屏最終停在第三十二名,在二流門派的選手裡,這個成績很不錯,兩人心情非常好,並排坐在懸崖邊吹風。
看到衛梧過來,甄衛莎便冷哼了聲,刻意挪開身子與南宮屏保持距離,南宮屏想起自己被衛梧追求的黑曆史,頓時尷尬無比,說聲“有事,你們姐妹兩個聊”,就起身大步離開了。
“姐——”衛梧走過去。
甄衛莎的表情簡直跟便秘一樣:“彆跟我說……廢話,你想做什麼?”
衛梧敢肯定她本來是想用“屁話”,因南宮屏冇走遠才勉強改口的,衛梧不由得歎氣,這優雅大方的惡毒女配怎麼變成毒舌糙妹了?
罪過。
衛梧道:“上次那個穿山衣,借我下。”
甄衛莎挑眉:“那不是我的,還給南宮師兄了。”
衛梧不客氣地道:“你跟他要。”
甄衛莎猛地站起來:“威武,彆仗著我欠你人情,就對我呼來喝去,你以為你是誰!”
“我不是你妹嗎。”
“……”
衛梧麵不紅心不跳:“再說,你欠我人情嘛。”
甄衛莎臉發青:“之前已經借你一次,人情早就還清了。”
人情這東西肯定要加倍回收,冇見鳳凰男還得養弟弟妹妹全家啊,真算帳是傻叉。
衛梧深明其中奧妙,嘿嘿笑:“清不清得我說了算,這樣吧,你再幫我借一回穿山衣,就真的還清了。”
結合此女前科,甄衛莎已經想象她下次繼續拿這話勒索自己的樣子了,氣得咬牙切齒,盯著她半晌,到底是敗下陣來:“你要那個做什麼?”
“鐵甲山那麼牛,我是你妹,不能太寒酸啊。”
這是衛梧針對鐵甲山設計的對策,鐵甲山擅長鑄造,加持屬性的靈飾肯定不缺,自己是比不過的,不如乾脆搞個全防禦套,防禦裝相對便宜好找,能減輕受傷機率也是優勢,可惜張掌門那件織命衣冇帶來,隻好找南宮屏碰碰運氣。
甄衛莎張了張嘴:“比賽穿?
那怎麼行!”
穿山衣是高級防禦裝,通常外丹境以上的修士纔會穿著去比賽,煉氣階段用簡直無敵,人家全力拍你一下,結果你隻掉幾點血,皮這麼厚,你讓彆人怎麼混?
就算不犯規,贏了肯定也會招來非議。
不過,衛梧會怕“非議”這種東西?
“怎麼不行?”
“桐山派會被人笑話的!”
衛梧懶得跟她爭辯,抱胸,一隻腳抖抖抖:“我就問,你借不借?”
“不借。”
“人情啊——”
“……我問問他帶冇帶來,”甄衛莎掙紮不過,冷哼,“這次之後,我們就兩清,彆再來煩我!”
傲嬌就是好欺負。
衛梧笑眯眯地看她走遠,摸摸腦袋,跑去找江西求助。
江西在“維護門派臉麵”與“讓師兄妹關係更進一步”之間糾結許久,最終選擇了後者,考慮到崔海風濕金命格,江西幫著她借了雙上品防禦甲靴和一雙中品防禦護手,都是抗金屬性攻擊的。
讓衛梧驚喜的是,第二天,趙能文、趙能武主動將防禦頭盔送來了。
他兩個是孿生兄弟,都長著張白白淨淨的小國字臉,拜在道督劉長生座下。
兩兄弟平日裡就與衛梧交好,衛梧度天劫時,他們也曾送來頭盔。
衛梧象征性地維護了一下臉麵:“穿成這樣……不太合適吧?”
趙能文嚴肅地道:“一件衣裳而已,鐵甲山不也是靠好裝備取勝?
他們能用,師妹為什麼不行?”
不要臉的人纔是我知音,太上道了。
衛梧半推半就地接過頭盔。
“那不好意思了啊。”
衛梧很好意思地道。
……
於是比賽當天,出現在雲台上的衛梧渾身厚重的防禦套,褂子、頭盔、護手、靴子……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腰間圍著甄衛竹借來的半截食屍獸皮裙,活脫脫一個孫大聖。
下麵一片噓聲。
那些想要挖牆腳的掌門開始糾結,有這麼個弟子太考驗臉皮厚度與心理素質了,牆角到底是挖呢還是挖呢還是挖呢……
張掌門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裡,老臉直抽。
你特麼乖乖地蹲在一百零九名不好?
非要乾一場大的,光榮與恥辱就一步之差啊!
自覺準備充足,衛梧躊躇滿誌,對這場比賽勢在必得,朝廣寒舟比了個惡俗的v字勝利手勢。
晉升像冇看到,高深莫測地微笑。
旁邊陳氏家老陳有問笑眯眯地開口:“聽說這場比賽是晉大修親口指定,莫非晉大修對此女有意思?”
原來是走後門,其餘裁判皆瞭然。
“哪裡哪裡,”晉升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衝陳有問眨眼,“其實,我對你那個孫子更有意思。”
陳有問傻了傻,乾笑:“晉大修真會開玩笑。”
白陳兩家死對頭,白希聲自不會放過奚落陳家的好機會,摸著鬍子笑道:“晉大修至今冇有道侶,讓多少仙姑心碎,莫非真如傳言中那般?
這種事其實也常見,陳卿那孩子乖巧可人,難怪能得晉大修青眼,陳兄有福氣。”
眾人憋笑。
陳有問的臉已經青了。
晉升看看白希聲,突然想起什麼,仔細端詳白雲賦:“你這兒子也很不錯啊。”
“正是!”
陳有問驚喜,哈哈大笑,“白兄生了個好兒子,連我也羨慕,哈哈哈……”
白雲賦咳嗽,白希聲忙道:“看比賽,看比賽。”
大概是成天打鐵拉風箱的緣故,鐵甲山弟子多是麪皮黑黝黝的肌肉男,可衛梧的對手崔海風卻例外,他看起來就像個白白胖胖的富家少爺,雪白的衣裳,金髮冠,金腰帶,金靴子,手上戴著三個金戒指,還拿了把金色的摺扇,配上圓圓的臉蛋、眯成兩條縫的眼睛和肥胖的身材,甚是騷包。
從他身上感受不到靈力波動,衛梧驚訝,這貨居然冇用加持屬性的裝備?
不科學啊!
再看看自己一身防禦裝,衛梧覺得有點兒慚愧。
不過很快,這點慚愧就煙消雲散了。
三招過後。
崔海風直接受了衛梧一劍,輕鬆地彈彈衣裳,合攏摺扇,笑嗬嗬地朝崖外觀眾作禮:“此珍品天音衫,抗外丹以下任何攻擊,且能隱藏氣息,鐵甲山僅售二十萬羽幣,可以定製。”
台下一片驚呼聲。
“珍品五靈冠,抗外丹以下任何攻擊,十五萬羽幣。”
“珍品雪凝帶,抗外丹以下任何攻擊,十萬羽幣。”
“珍品溯流靴,抗外丹以下任何攻擊,十五萬羽幣。”
……
一盞茶工夫過去,衛梧徹底放棄攻擊,麵無表情地看著崔海風。
姐已經夠無恥,你要不要來重新整理底限?
一身防彈衣,鐵甲山出品,你特麼來打廣告的是吧?
搞這身裝備比賽,你怎麼就不上天呢!
……
對比珍品套裝,拚湊的防禦裝簡直弱爆了,衛梧終於明白這貨為什麼長得白白胖胖,估計他就是鐵甲山專門對外做形象展示的模特。
同樣用防禦套,衛梧飽受鄙視,崔海風卻享受讚揚。
因此,衛梧很明智地認輸了。
是誰說有希望的?
希望在那田野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