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天。
楚寧從厲一依的口型中，清晰地讀出了這三個字。
怎麼會是他？
可心底，他竟然是相信了。
若冥王還在，就在人界，除了楚霸天還會有誰？
他被封印在古畫裡，卻能以肉身存活至今，試問哪個修士能做到這點？
他從古畫脫困，擁有的是這一界修士不可能有的實力。
而他之前找過來說過的那些話，給自己的巨人的那段神識碎片，分明是有深意的。
楚霸天知道要有大天劫出現，妖獸體內的封印會被打開。
不僅僅這些，楚霸天還知道大陸很快就會再出現災難，不然他為什麼要暗示自己和厲一依儘快飛昇？
他憑什麼知道大陸或者這一界會出現災難？如果不是他有一個尋常人冇有的身份？
“若是他……”楚寧低低地道，“若是他……”
他腦海中忽然空白一片。
厲一依忽然站起來。
楚寧跟著抬頭，就見到厲一依飛身跳上正殿的房頂，將冥旗從旗杆上拿下來。
楚寧緩緩站起來。
厲一依飛身下來，看楚寧一眼，又走進正殿，將正殿上那盞煉魂燈也拿在手裡。
“我們試試，如果他真是冥王，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兩樣落在我的手裡嗎？”
“若他是怎麼辦？”楚寧冇有阻攔厲一依。
不管楚霸天是不是冥王，這兩樣冥器都不適合再留在冥界了。
“不知道。”厲一依搖搖頭，卻又低頭看著手中的煉魂燈。
煉魂燈內，隱約有黑色的影子在翻騰。
“它們冇有被煉製成魂石。”厲一依將煉魂燈舉起，讓楚寧看到其內的黑影，“而且，它們能被裝到我的儲物手鐲內。”
所有的一切都很突然地撞進楚天的腦海裡，讓楚天腦海裡亂糟糟的，無暇思考。
厲一依抬頭，才突然注意到楚寧迷茫的神色。
“這些，是不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厲一依放緩了語氣。
“太突然，我需要好好想想。”楚寧承認道。
人界的上古戰場之外，就在厲一依將冥旗從正殿上取出的刹那，楚霸天忽然從躺椅上坐起來。
他看著仙山的方向，視線好像穿過了房門，落在仙山內。
他抬起手指掐算了幾下，眉頭微微皺皺。
手指忽然一頓，跟著放下。
楚霸天慢慢靠回到躺椅上，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眼下，冇有比冥界更安全的地方了。
即便楚霸天真是冥王，冥界與人界也隔絕著一界，厲一依和楚寧在這裡，要比在仙山更安全。
“如果楚霸天真是冥王，他為什麼不回來這裡。他該能找到冥界的入口。”楚寧鎮靜下來之後，開始思索。
“我想，冥界與人界的入口不止一個，有可能在上古戰場內就有。”厲一依道。
“所以，楚霸天才長時間留在上古戰場那裡？”楚寧眉頭挑起。
“我猜是其中一個原因，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恢複冥界。”厲一依頭歪著，露出思索的表情。
“冥界一旦恢複了，至少，其它四界與冥界的通道就都要被打開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冥界的毀滅不是冥王自己造成的，而是外界的力量。
那，冥界恢複，通道開啟，也一定會被外界力量注意到的。”
“如果不是呢？”楚寧問道。
“那也冇什麼，頂多是我們判斷失誤。至少在眼下，保持現狀纔是對我們有利的。”
楚寧微微點頭，在心裡將厲一依的判斷再思考了一遍。
“不過都是猜測，前提是……上古大戰並非我們想到的那麼簡單，冥界的消亡，也伴隨著一個巨大的陰謀，我們五界，都在這個陰謀之內。
還有就是，天道，我們五界的天道是什麼，規則又是誰製定的。”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這些猜測上，然後纔是對楚霸天的猜測。
楚寧微微點頭，“如果這個前提存在，那，那……”
“那飛昇到的上界，就是能控製這一界的存在，天道存在的所在。”厲一依道。
“不，也許這一界，上一界，都是天道控製的所在。”楚寧道。
這一次換做厲一依凝目思考。
原本他們下到冥界裡，是想要重振冥界的輝煌，讓冥界完成其給亡魂轉世投生的責任。
但現在卻變了，變成了對真相的探尋。
要找到真相嗎？找到了真相之後呢？
難怪上個世界古人說難得糊塗。
難怪有人說科學的儘頭是神學。
難怪有人並不熱衷為什麼。
知道得越多，就越添了許多的煩惱，而不知道，糊塗著，就不用想那麼多了。
偌大的冥城還在昏暗中，厲一依和楚寧兩人也好久冇有言語。
他們再次坐在正殿的台階上，沉默著望著遠處的城牆。
城牆阻攔的不僅僅是那些亡魂，還有他們探尋真相的決心。
如果隻是他們兩個人，那他們一定是全無顧忌的，但他們的身後是大陸是仙山，說不定還有其它三界。
人，往往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戰鬥的，卻會因為身上的責任，身後的牽掛，纔會踟躕不前。
現在的厲一依和楚寧就是如此。
“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好久好久，厲一依忽然說道。
“我擔心的是，我們無法改變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早就是冥冥中註定的。”楚寧緩緩說道。
冥冥中註定的？
厲一依的腦海裡瞬間閃現的是藏書閣內那個神念幻化的老者，還有神識深處，那個所謂的“機緣”。
“試試嗎？”厲一依輕聲問道。
“試試吧。”楚寧點點頭。
兩人的手交握到一起，視線凝聚在一起，神念同時移動。
識海內，兩柄飛劍忽然嗡鳴一聲，從兩人的額頭飛出，毫不猶豫地合在一起。
刹那，黑色流光劃向紅色飛劍，紅色流光湧向黑色飛劍，兩到流光彙合的刹那，一道紫光忽然急速流淌，覆蓋上合璧的飛劍。
紫色光芒下，暗黑與豔紅不斷翻騰，楚寧和厲一依握著手，不由站起來。
冥冥中，好像有一道力量牽引著厲一依，讓她的心隨著紫光不斷沸騰。
忽的，一簇紫色火焰忽然從厲一依的身體上灼燒起來，刹那，整個人就如一柄紫色的火把，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