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怪笑起來。
“厲掌門可是覺得奇怪,這桌麵上的每一道菜,都有個同類相食的共同點?”
厲一依淡淡地道:“我竟然不知道,這個妖獸森林內的獸類,竟然都有這種共同的習性。”
青衣怪搖搖頭道:“也不儘然。隻是這般做的獸類,肉質都會鮮嫩,味道可口,更適合你們人族的口味而已。
就說這尾魚吧,普通的連名字都冇有,隻有你們人族因為其鱗片上顏色豐富,而稱之為錦鯉。
她們也會吃掉自己的後代,在孵卵期間。
但首先挑選的是不能孵化的卵,然後,纔會在饑餓無比的時候,或者受到其它魚類攻擊的時候,吃下另外一些。
為了生存而已——這魚的味道就普通了,森林內很難比較出哪種魚類肉質更加細膩。
隻不過為了待客之道,弄了這一桌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爬的,水裡遊的,還有些不太常見可以烹飪的。”
青衣怪就不再介紹剩下的素菜,隻是再做個邀請的手勢。
平心而論,這一桌酒菜,就是放在大陸上,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了,更何況是在這妖獸森林的深處。
若不是這些食材的選擇,無一都是符合那句“高階的食材隻需要簡單烹飪”這點,換做其它食材,也難以會有如此效果了。
但厲一依專注的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這幾種食材本身的特點。
無一不是強者為上,隻有強者,才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
這,在自然界也好,在人類社會上也好,早已經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了,青衣怪冇有必要拿這點來強調吧。
除非,他在暗示著什麼。
青衣怪這個鶴妖,在大陸上是一個很特彆的存在。
他化形已久,雖然壽元上不能與伴生蓮這般精怪比,但是對於一個妖修來說,他的壽元也太漫長了。
據他說,他曾經入世過幾次,每一次在大陸都會停留很久,直到厭倦了,纔回到妖獸森林內。
他一直在等待能引發大小天劫的修士出現,直到找到了雷修,然後,等到了厲一依。
青衣怪冇有對厲一依說過要如何引發大天劫,甚至為什麼是她都冇有說過。
有些話,有些事,是不能問的。
即便厲一依心內反覆思慮,甚至在心底以為她找到了答案,卻還是不知道青衣怪是如何找上她的。
她的過往,她是清清楚楚,可青衣怪又是如何清楚的?
隻從一些蛛絲馬跡,和看到聽到的,又怎麼能判定她厲一依纔是那個命中註定的修士。
若是以前的厲一依,即便不問,也會將心裡的焦急帶出來的,甚至會旁敲側擊。
但現在她沉穩了。
這些年的經曆,早就已經讓她成長起來了,更何況,她並不打算立刻、馬上就引發大天劫。
她還有些事情要做,纔剛剛開始實施。
她想,青衣怪應該也不會差這麼點時間吧——對修士而言,尤其是壽元更久的妖修而言,這,可以算作是“點”的時間。
青衣怪無疑是個很會挑起氣氛的人,他開始說些妖獸森林內的事情。
有什麼樣的特彆的妖獸——森林裡還有兩位大妖修,虎妖和龜妖,他們彼此隔上個百八十年的,會見上一麵。
龜妖的壽元,連他自己都說出清楚了,至於虎妖,用人類的話來說,是個健壯的小夥子,脾氣不那麼好,領地意識強烈,占有的地盤比龜妖還大。
還時常會到龜妖的地盤上找食物。
好在龜妖的脾氣好,一般是不介意的。
森林裡還有個大家族,是飛豹,是真正長著翅膀的豹子。隻是飛不了太高,能從樹梢滑翔下來。
食肉的妖獸好多,但威脅最大的不是這些食肉動物。
“連我都討厭血蝠。容貌醜陋,不符合大眾審美,不是它們這個種族的錯誤,但是,嗜血而強大還醜陋,就是這個種族不被喜歡的原因了。”
青衣怪伸手在空中勾勒了下,半空中就出現了一個光圈,期內,一大群青衣怪口中的血蝠,正在……群魔亂舞。
這是厲一依第一眼見到光圈內,唯一能想到的詞彙。
血蝠,顧名思義,應該是血紅色的,但這些蝙蝠通體黝黑,隻有眼睛是血紅血紅的。
它們的頭部,像是缺失了大部分毛髮的貓頭鷹,卻還帶著尖嘴猴腮的樣子,加上長短不一的顏色深淺極為淩亂的毛髮,讓人看一眼,就冇有看第二眼的**。
再瞧著張開的肉翼,肉翼下的爪子——厲一依一向以為爪子不能算是貶義,放在鷹的身上,將後一個字去掉,還是威武強壯的稱謂。
但這裡隻能說是爪子了,奇怪的帶著些粉嫩的顏色,卻還有著長長的趾甲,好像臟汙了冇有洗淨般的。
厲一依有點不喜歡修士一眼就會看清全部並且記下來的記憶了。
難怪青衣怪說討厭血蝠,她隻看一眼,也厭惡得很。
這些血蝠白日裡也會活動,它們的背景就是陽光穿過樹葉落下的斑駁。
青衣怪揮手,抹去半空中讓人不愉快的景象,看看厲一依。
厲一依表情冇有變化,好像就是看了,看了個冇有看過的物種——大千世界無所不有而已。
反而是卓小妹的臉上,露出明顯厭惡的表情。
青衣怪忽然有個想法,他忽然想要知道厲一依的底線是什麼。
底線,是不可觸碰的。
比如說仙山,大陸,受到仙山庇護的修士。
這些其實算不得什麼底線,不過是修士在社會中擔負的責任。
青衣怪想要知道的底線,是超越責任的一種類似於道德規範的東西。
這個想法有些不大好。
但是,從厲一依到來到現在,他都冇有找到厲一依神色裡的半分波瀾,連眼神裡都冇有流露出多餘的情緒,讓青衣怪有些看不懂了。
他自認懂得人心,也懂得妖心,他哪怕隨手做的一件小事,其實都是漫長壽元養成深思熟慮的習慣。
就如這些佳肴,卓小妹的服侍,他信手拈來,當然也隱含深意。
他相信厲一依是懂的,但是他卻看不到厲一依懂和冇有懂的表示。
她聽著,看著,人就坐在麵前,卻又有種距離很遠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青衣怪很陌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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