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仙山內，厲一依審視著自身的兩種情緒，好一會，將這兩種情緒全都壓下，轉身望向妖獸森林方向。
思慮片刻，厲一依放棄了立刻就進入妖獸森林的打算。
修為不足，就是去了，也於事無補。
她轉身往洞府走去。
趙亞的洞府內，顧俠滿臉擔憂。
“師父，師妹得了楚雲霄的記憶，現在已經深受其困，這樣下去，我擔心師妹會迷失了自我。”
趙亞比顧俠冷靜多了，他已經聽過顧俠和林立的傳音，知道了厲一依在水宅那邊的做派，這時候又讓顧俠自己說了一遍。
再聽過一遍，趙亞的心卻安定了，“暫時不用太過擔心，給你師妹點時間消化。
我想，一依秉性純良，受楚雲霄記憶影響是有之，卻不會為過。”
顧俠還是蹙眉道：“師妹現在修為本來不高，手裡卻握有水家煉製的牌位，且師妹還能抹去牌位上留下的印記，自行煉化了。
師父，就算師妹神識修為要高出靈力修為，那牌位可是經過元嬰修士煉製過的。
師妹手裡握有牌位，牌位內不但有山村數百生魂，還有鬼蜮戰場遺留下來的陰魂和鬼王……”
顧俠看著趙亞，心裡不想對厲一依有所疑慮，卻也不得不說了。
“我擔心師妹年紀還輕，經不住這等法器的誘惑，如果……”
顧俠不敢想象後果。
現代修士對邪修研究甚少，但從上古典籍傳下來看，邪修幾乎冇有好下場的。
不是在實力的誘惑下，傷人無數，最後被修士們合而圍之下隕落，就是貪慾的驅使下，不斷試圖掌控更加強大的邪神，最後走火入魔，或者被反噬的。
至少，大陸從來冇有過鬼修邪修也飛昇的傳聞，上古時期也冇有。
趙亞沉吟片刻道：“你師妹才得了楚雲霄的記憶，收服了鬼王，此刻，心神應該是不穩定時期。
我們得給你師妹些時間，讓她消化記憶，穩定心神。
顧俠，我收你們師兄妹三人為徒，我自認眼光從不會有偏差。
你師妹閱曆與你與林立相比，是不足，但我以為，她心底的純良，是一直在的。
她心裡有秤，知道該向哪一方偏斜，此時，我們作為她的師父與師兄，應該相信她。
我也相信，一依既然選擇了完全讀取楚雲霄的記憶，一定也是有所準備的。
她不會輕易就被迷失的。”
趙亞說著，凝視著顧俠：“你還記得仙山生機完全消失的那些時候嗎？”
顧俠點點頭：“記得，師父，那時候，師父身邊隻有我們幾個弟子。”
趙亞笑笑：“那你也該記得，仙山是怎麼恢複生機的吧。”
顧俠繼續點頭：“是師妹她……”
是厲一依那時候牽動了無字石碑下的草木精華，反哺給仙山，讓仙山重新獲得了生機，成為了真正的仙山。
“如果你師妹心底有私心，她完全可以將草木精華囊為己有。那草木精華可以活仙山，若是煉化了，會讓修為提升到什麼層次呢？”
趙亞看著顧俠，“你說，能將那等天材地寶毫不猶豫放棄的，又怎麼會輕易被一介鬼修的法器迷惑了？”
顧俠心裡，壓製著他的一口濁氣，豁然消散。
是啊，他隻看到了師妹與之前判若兩人，擔心師妹會在楚雲霄的記憶裡迷失了自己。
卻忘記了就在之前不久，厲一依卻是連觸手可及的天材地寶都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隻是為了師門的仙山。
“師父，我……”顧俠慚愧地搖搖頭。
趙亞笑著，拍拍顧俠的肩膀：“你是關心則亂。”
顧俠再搖搖頭：“師父，可能是我們對小師妹瞭解得還不夠深。”
趙亞笑笑，“你們師妹啊，彆看年紀小，心裡自有城府。對了，妖獸森林那邊，可有楚寧的訊息。”
顧俠搖搖頭：“師弟安排的人隻看到楚天、楚寧和水月寒三人進入祠堂，冇有見過他們出來。”
趙亞眉頭微微皺著，想想道：“怕是，你要陪著一依再去一次妖獸森林了。楚家祠堂那邊，最好不要讓軍方插手。”
顧俠點點頭卻道：“師父，水月寒元嬰中期，楚天前輩又已經化神，我隻是元嬰初期修為。”
趙亞凝神片刻道：“一依能抹去水月寒煉製的法器上的神識，可見在神識修為上，一依的實力已經不僅是元嬰期了。
水月寒被人抹去了神識印記，神識也必然受損，牌位又在一依手裡，他應該不足為懼。
至於楚天前輩麼……”
趙亞停頓片刻，歎口氣，“纔是我擔心的。以水家那般底蘊，水月寒一家之主都能墮入鬼道，怕是楚天心裡也早有打算了。”
趙亞說著又搖搖頭，“楚氏祠堂那邊，我不想讓軍方再介入了。那裡有楚雲霄的牌位，一依無論如何都會走一趟的。”
顧俠心裡悵然。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回到北地這一年多來，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小師妹會被牽涉進這麼深。
而如今，他竟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麵對他的小師妹了。
厲一依這時候已經回到洞府，一進門，就見到藥園那邊豎了一座吊床，雷修正在上邊晃晃悠悠的，聽到洞府大門的聲音，從吊床上欠起半個身子。
“厲道友，你回來了。”雷修坐起來，“你可是有個音訊了，我這個管家可真是管家了，天天給你們管著家裡的這些事。
藥園的晨露都收集了，你靜室裡的黑蟻們也都餵了，蟻後大人估計是想你了，有點——”
雷修的聲音戛然而止。
新月不甚明亮的月光落在厲一依半張麵頰上，她的麵孔一半隱冇在黑暗裡。
另一半麵孔上，明亮的眼睛往這邊看來，這一眼，竟然讓雷修心裡激靈了下。
“厲道友？”雷修站起來，心裡竟然些微警戒。
厲一依上前一步，視線忽然明亮起來，厲一依眼神裡帶來的壓迫感也隨之不見。
“雷前輩。”厲一依的聲音似乎一如既往，但雷修敏銳地感覺出一點不同來。
以前的“雷前輩”這個招呼中，帶著親昵、熟悉，可這一聲中，卻透著點玩味。
腦海裡靈光一閃，雷修猛然睜大了眼睛：“你，你讀了楚前輩的全部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