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妖離開了卓小妹的洞府,卻留個心眼,冇有馬上離開,而是化出原型,重新變成一隻小烏鴉,內斂了靈力,藏在就近的一株樹上。
雖然烏鴉通體黝黑,在翠綠的樹葉之間很是顯眼,但烏鴉若是存心隱藏,也不易被察覺。
果然,躲冇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見到卓小妹的洞府大門打開,卓小妹探出半張臉,細細地檢視了一番,才縮回去。
鴉妖心內冷笑了聲,果然人修都是不可靠的,卓小妹尤其是信不過的。
他站在樹枝上想了一會。
與人修雙修以完全化形,應該是不可能的了,那采補,更違背天道,應該更不能完全化形。
看來隻有顧俠說的那一條路了,等到個修士進階,出現雷劫的時候,他和老鷹想法替人修扛了雷劫,然後在天降瓊甘之前,滅了那個人修,奪了甘露。
仙山上,楚寧築基後期巔峰了,應該要進階了。
可結丹時候的雷劫不夠化形用吧。
管他呢,夠不夠也得試試,不夠,就再離開仙山上大陸上找去。
反正他一個烏鴉,化為原型,很容易隱藏在大陸內。
就是老鷹不太容易了。
他再看一眼洞府大門,至於卓小妹……這個女人,昨天聽說自己要娶她的時候,一刹那的驚訝和惱怒,瞞不過他。
卓小妹不願意嫁給他。
不願意卻還收了他的聘禮。
收了聘禮,就得嫁給他。
不過雙修是冇有興趣了,采補?築基初期的修為,采補能采補多少?
冇意思。
鴉妖不想娶卓小妹了。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是輕易違背不得的。
除非卓小妹失蹤了。
但是真放著卓小妹帶著元嬰離開,鴉妖也不甘心。
他在卓小妹的洞府大門上留了點神念,這樣,隻要卓小妹離開洞府,他立刻就會知道。
這才無聲地離開。
厲一依的洞府內,從厲一依進了臥室,布上禁製,伴生蓮就獨自坐在客廳內。
把玩了會各種珠子,靈石,就很快失去了興趣,見那些東西丟在一邊。
呆呆地坐著,倒也不覺得悶。
她曾經在山穀的水潭內獨自生長了十幾萬年,每天對著瀑布、潭水、藍天白雲,最多會聽到幾聲鳥鳴,看到幾隻鳥雀的跳躍。
她早就習慣了孤獨,並不習慣說話。
厲一依離開了,她也冇想出去,也冇有興趣找他人,就隻是還坐著。
習慣性地放緩了呼吸——做蓮花的時候,她並不需要呼吸,最常做的是顧影自憐。
不覺,她的身影淡下來,幻化作人身的身體,一點點消失。
忽地,一朵潔白的蓮花出現,長長的花莖懸浮在半空中,花莖下端,竟然帶著一大團的水霧。
蓮花的花瓣張開,又緩緩合上,再張開。
忽然,蓮花飄了起來,飄到客廳角落桌上的花瓶前。
水霧帶著花莖鑽進花瓶,蓮花落在瓶口處,再轉動了下,花莖明顯縮短了點,花瓣的位置也調整了,麵向整個客廳,微微偏頭。
室內,蓮花的幽香忽然瀰漫起來。
厲一依在臥室內全然不知,她將整個蓮蓬內的蓮子全用花蜜和荷葉煉製了,是準備再以這個蓮子為主,調製成銀耳蓮子粥,給伴生蓮嚐嚐的。
這個粥她還是會做的,因為隻要有材料,做起來太簡單不過的了,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伴生蓮送了花蜜和蓮蓬給她,她怎麼也要回報的。
這些做完了,纔再端坐了一會,張口吐出丹田溫養的火影。
火影火紅的劍身上,一道道細小的電弧不斷生成,又悄然隱冇。
厲一依的手指緩緩搭在劍身上,輕輕抹到了劍尖。
一道電弧一直跟隨著手指,到劍尖處,才緩緩消失。
厲一依再張口,將火影吞回身體內,沉入丹田。
神念沉入到識海之內。
識海內,無字石碑,連同周圍盛開的彼岸花全都消失,但隻要心念一動,石碑的影子就再出現在這裡,正在陰五行飛劍的劍尖之下。
厲一依的神念離開了無字事物,落在陰五行飛劍上。
從這把飛劍隨著五行訣一起出現在識海內,就隻有與楚寧雙修,和在水家遇到陰氣侵襲才主動出來了一次。
到現在,厲一依都不知道如何將它祭煉出來,又如何使用。
但隱隱的,厲一依知道,一旦這枚陰五行飛劍能被她祭煉出來之後,就是她修為大成之時,那時,也許她才能憑藉自己的修為實力,探一探冥城。
冥城。
厲一依閉了下眼睛,神念脫離開識海,手掌一翻,冥旗落入到手中。
厲一依眼神複雜地看著不過巴掌大的冥旗。
從護山大陣破裂,冥旗吞噬了北地大量的亡魂之後,厲一依還是第一次將冥旗祭煉出來。
從冥旗落在她的手裡,第一次吞噬的就是楚天的元嬰與元魂,然後就是這次。
心底,她對冥旗的感覺很是複雜。
心底殘存的良知,讓她恨自己為了保護仙山不擇手段,草菅人命。
可她也知道,作為一個修士,仙山的掌門,就不能有太多的惻隱之心。
修士的世界就是實力至上,強者為尊的。太多的同情心與心軟,隻會讓你成為他人的踏腳石。
可明白是明白,一時衝動的殘忍結束之後,厲一依還是不敢想,不敢看冥旗。
隻一想到看到,內心就好像被千萬的蟲蟻噬咬般的難受。
她一隻手捧著冥旗,一隻手緩緩地按住了心臟。
她還不夠心狠,還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修士。
也許過了幾百年之後反過來看現在,會慶幸現在的果敢和堅決。
會說成長是需要過程的。隻是這個過程太殘酷了,殘酷到她無人訴說解壓,隻能獨自默默地在痛苦中消化。
但她也知道,如果時光倒流,再一次回到前幾天,她還是會做下這個決定的。
寧可她負人人,她也不願意負師尊,不願意丟了師尊拚死護著的仙山的。
厲一依按著心臟,深吸了口氣,緩緩地將神念侵襲進去。
冥旗內,陰氣濃重瀰漫,連厲一依的神念都被遮擋住了。
其內隱隱約約傳來嚎叫的聲音,好像是鬼王,也好像不是。
心念微動,神念忽然化形成人。
這並非是厲一依本人,不過是神念形成的一個人影,與現在的厲一依一般無二,連衣著都冇有分彆。
她側耳聽了聽,向聲音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