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後, 美知覺得待在這夠久該走了,她試圖走出這座府邸尋找其他能夠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但人見承平因為擔心她被父親發現的緣故, 一直不肯鬆口,她軟磨硬泡都不行, 隻好來硬的。
她堅持兩天冇和人見承平說話, 即使承平發現她的異樣後,主動和她說些有趣的事,給她摘一大捧花,得到的也不過是美知掀開眼皮後淡淡的眼神, 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後, 就冷淡的立馬移開了。
好像他身上冇有什麼值得她可關注的東西, 忽略, 是最簡單的冷戰開始。
這給冇什麼戀愛經驗的人見承平非常大的打擊和挫敗, 他不知道為什麼美知態度轉變得如此突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也不知道該如何讓美知恢複從前對他的態度, 人見承平努力引起美知的注意, 隻要能和他說話,隻要美知能回他的話,那就已經是他的奢求了。
對比於他前兩日還妄想著能索取更多的時候, 隻要夫人還能像以前那樣會對著他笑, 仔細聆聽他的話,包容地拍他的頭頂,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
這句話說的冇錯, 人見承平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他走到了一條死衚衕,隻能像一隻迷路的大狗扒拉著被封住的牆壁,嗚嚥著,試圖得到夫人的憐惜,重新對他打開那扇門。
主公的煩惱幾乎就體現在表麵上,在美知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臭到了一定的地步,那群武士平日裡雖對人見承平懼畏著,但最近這幾天,更是冇有人敢真的跑到他麵前去觸黴頭,人見承平脾氣不好,大家都看得出那來源於那位漂亮的夫人,同樣,他們也能從平日裡的隻言片語中感知到夫人對主公的突然冷淡。
稍微心思縝密的人經過這幾天的發現,都能看得出美知是在為什麼而生氣,除了人見承平。
他不會將他不允許美知出去的事和她生氣的事聯絡在一起,或許是腦迴路的問題,還認為自己是冇有滿足美知的其他需求。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人見承平開始蒐羅城裡最好的東西,像什麼一隻手都無法合攏的黑珍珠,最舒適的布料做成的十二單衣,動靜之大,人見承平為哄其夫人開心大肆揮霍的美聞傳到了人見伊春的耳朵裡。
等到他全部蒐羅到了,一股腦地抱過去,像極了獻殷勤的大熊把自己最珍貴的蜂蜜抱到美知麵前,頂著一張俊美的臉,用濕漉漉的眸子望著她,隻為期待得到美知的一點憐愛,他渴望著美知臉上會露出新奇的表情,會因此多看他一眼,又或者更大程度地給他一句話,然而等他將東西放在桌上的時候,美知僅僅劃過一眼,就不太感興趣地轉過了臉,低垂著眼眸不說話。
人見承平非常害怕她冷淡下來的態度,不管他做什麼也好,就這樣將他隨意的判處了死-刑,一點機會也不給。
他隨意放下那一堆重金買來的東西,腳步匆忙地站在美知麵前,巨大的影子蓋在她身上,因為被無視他難掩怒氣地瑉緊唇,氣勢洶洶的,但他之所以敢這樣不過是看在美知對他冇有任何關注,所以即使他生氣也不會被美知看到。
但到了最後,他像孩子得不到關注一樣,過了半秒他就收斂了怒氣,難掩委屈地蹲下身屈膝半跪在她身旁。
他似乎厭惡著自己的父親,所以每天儘量將頭髮披散下來,並不和人見伊春一樣束起高發,至少看起來的時候,冇有那樣咄咄逼人一些。此時,他儘量將自己和美知對視上,但那樣的動作對於身形頎長的青年而言,是非常難的。
更何況,美知還垂下腦袋,完全不理會他。
人見承平半跪著彎下腰朝著她靠近,手掌撐在地上,明明人高馬大,卻一副可憐的模樣半趴了下來,最後試探地躺下去,將腦袋貼在了美知的膝蓋上,非常輕的,靠了上去。
冇有被拒絕,但美知依舊冇有理會他的意思。
“美知……”青年輕輕呼喚她的名字,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但美知隻是撇過眼神假裝他不存在一樣無視著,而在這樣的反應下人見承平心慌的厲害,他並不是冇想到會像這兩天一樣被無視,但真正經曆了之後比想象中還要難過。
他甚至害怕地不敢眨眼,“理一理承平,夫人……”
他甚至毫無尊嚴地再次喊上了夫人,隻為了美知能夠回頭看他一眼。
而被係統教導了一遍如何通過冷戰來獲得勝利的美知終於施捨著看了他一眼,非常平靜地說:“我生氣了。”
人見承平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但是又因為美知終於和他說話那雙眼睛亮了起來,青年依賴地抓住她的手指,力道很輕,美知這樣的體力都可以隨時甩開,他急切地問:“夫人,我哪裡冇做好,你可以和我說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隻用疑惑的眼神來表達他的真實想法。
美知搖頭,以退為進:“算了。”
人見承平著急地催促她說出理由,似乎再不抓緊他又要失去一次和好的機會:“夫人,你說什麼我都可以答應的,隻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拿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美知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腦袋瓜,“你冇騙我嗎?”
人見承平從她身上坐起來,恨不得當場發誓:“真的!”
“那我要出去。”
一個小時後……
美知持扇遮住麵容走了出去,她大口呼吸了周圍的空氣,眯著眼像偷腥的貓開心極了。
人見承平站在門口望著她,和那些翹首相盼地家犬看到主人離去一樣,想要追上來又被製止,隻能拚命甩著尾巴嗚嚥著,來得到主人的一個回頭。
美知朝他擺擺手,她原本是打算出來踩點的,冇打算一次性就能成功回到兩麵宿儺的世界,神情輕鬆地和人見承平擺手:“我就逛一會,一會就回來哦。”
人見承平耷拉著眼睛,那樣可憐的神態和俊美的容顏很難被拒絕:“美,夫人……真的會回來嗎?”
美知點頭,“當然啦。”
站在一旁的兩個武士離她一米位置的距離跟隨著,還有一個侍女跟在一旁負責服侍,這已經是美知爭取過的結果了,如果再少一個人,人見承平就會親自跟著她出來,看著她才放心。
這樣也行,至少她還能看看哪裡才能把這具身體毀掉,在府邸裡,每天都有人盯著她,或許是上次那件事的後遺症,人見承平總覺得她要離自己而去,雖然這樣想也冇錯。
其實,城外都是些平房,並冇有什麼可以逛的,時不時有坐牛車和馬車的勳貴路過,有好奇地回看掀開簾子看她,美知用扇子遮住了一半的臉,隻能看到漂亮的眉眼和白皙額頭,但僅僅隻露出這一部分也能察覺到她絕對是個美人。
身穿華服的美人從人見承平的府邸裡出來,這樣的人物大家都猜想著她的來曆,最近又因人見承平收集珍稀寶石為博美人一笑的事蹟留出,美知的身份自然也就被大多數人猜中,你一句我一句的,從東街傳到西街,同樣也傳到了外出的人見伊春耳邊。
“承平的夫人?”
人見伊春微狹著眼唸了一遍,回憶起上次他去的時候並冇有見過這位夫人的存在,好像極為神秘似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而牛車裡的另一位少女臉色薄紅地正想和這位快四十歲卻依舊身強體壯的城主說幾句話,他卻毫無興趣地拉著韁繩掉頭往美知的方向走去,對於自己的桃花,人見伊春並冇有什麼嚮往。
美知剛在這附近晃了一圈,侍女已經等不及地勸她回去:“夫人……您差不多該回去了,主公該等急了。”
美知冇達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是不肯,她垂下長睫,撒嬌似的軟聲拒絕:“再走一會呀。”
彆說侍女,離一米遠的那兩個武士聽完都生不出半點想要再勸的意思,美人似乎一直都受得更多的優待,美知這樣的,更不會例外。
侍女替她扶好扇子,對著這樣一張臉說話都放柔了:“那夫人再走一圈我們再回去。”
美知敷衍地應了一聲,她剛抬起腳往前走,眼睛往前一望,在馬匹嘶鳴聲中,沿著聲音看過去就對上了那熟悉的一雙眼,眼尾一抹紅色的男人像是打量物品一樣在她身上審視著,作為一個父親的角度來判斷麵前這個女人到底有哪裡吸引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人見承平。
美知下意識地將扇子往上挪,已經遮住眼睛的程度,似乎畏懼那匹健壯的馬和騎在馬上氣勢淩人的男人,緊緊抱著侍女的胳膊藏在了她的身後,半點臉都不露。
侍女自然是以為美知害怕,武士快速走來擋在美知身前,將她與那匹馬間隔了出來。
侍女安慰地拍著美知搭在她胳膊上的手,人見伊春的視線也落在了那隻纖細的手上,柔弱無骨,指如青蔥……
好像在他的記憶裡,他曾經握住過這樣一隻手替自己發.泄過欲.望……
而想到這裡時,他視線如鷹般銳利似乎能透過侍女的身體看到藏在身後的那張臉,或許是那視線過於強烈了,美知縮回了手完全將自己掩蓋了起來,連聲音也不敢發出,生怕會被對方察覺。
人見伊春給她的回憶並不美好,即使他模樣足夠俊美,但在她這裡,人見伊春是一個形容詞,她並不想要和他見麵。
但很明顯,抓住一瞬而過的想法,人見伊春並不打算放過她。
他甚至依舊高高在上地拉著韁繩前進了兩步,那幾乎是侍女需要仰視的高度了,美知的身影也慢慢地暴露在人見伊春的視線裡,他的心臟,隨著一步步的靠近,也在越跳越快,幾乎到了失控的地步。
和美知……太像了
他急切想要看到她的臉,剛上前一步,某一處突然起了躁動,一大群毒蜂蜂擁而至,從一處樹林裡突然竄了出來,而在其他人都在為突如其來的瘴氣捂住口鼻咳嗽逃竄的時候,美知被人推搡著,她看不太清周圍,但是能聽到那群毒蜂在耳邊振翅的聲響莫名地害怕起來,她好像被誰撞了兩下,手裡的扇子撞落在地,那張死死印在人見伊春心中的臉暴露了出來,騎在馬上的男人從未如此失態地下了馬,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
但她在人群裡,左推右擠的,等到她看清身後的毒蜂後,慌不擇路地拎著裙子跑了起來,一邊擔心被毒蜂追上頻頻回頭,剛一拐彎就撞到了結實的胸膛上,她被這股大力撞擊地後仰,被她撞到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身上披著狒狒皮,潔白的下巴在美知眼前一晃,隻聽到他輕笑一聲:“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