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夏微微動容。
朝她淺淺一笑:“不晚,剛剛好。”
司徒澈勾唇,目光淡掃了一圈:“你說得對,都已交待清楚,真相也水落石出,似乎是趕上了個好時辰。”
隨後,司徒澈側身,朝蘇政微微行禮:“蘇大人,千夏是允陽司徒家的女兒,司徒悠然。”
話落,滿堂皆驚。
提起允陽司徒家,在場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十幾年前,司徒家在允陽不論是財力還是勢力,都是南晉屈指可數的。
其商鋪遍佈在整個南晉,甚至往北與南各地,都有他們家族隱藏於市井的高手。
短短幾年時間,就將允陽治理得仿若人間天堂,深受百姓愛戴。
可是好景不長,十二年前,司徒家忽然從允陽消失,而且不再有任何痕跡。
就像從未出現過,人間蒸發一般。
從此,允陽開始由朝廷管轄,在容夜手中,有一段時期更是管理得當,深得明帝歡心。
隻是那些都是假象。
容湛纔是真正管轄允陽的人,暗地裡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事。
當時還有傳言,說是朝廷暗中滅了司徒家,因為忌憚他的勢力龐大和在民間的凝聚力。
後來,明帝禁止提起與司徒家有關的事,日子一長,大家就習以為常了。
漸漸地都以為司徒家不再存於世間。
可是司徒家銷聲匿跡多年,從此無人再涉及商鋪及官場,怎麼忽然再次被提起?
而且還是來認親的!
這怎能不讓人震驚?
沈暮雪咬著牙,蜷緊手指,她不相信沈千夏那麼好命。
不但能得到七王爺的專情,背後還有司徒家撐腰,她怎麼會是司徒家的女兒?
不應該是個野孩子嗎?!
心裡的極度不平衡,讓她心生殺意,恨不得沈千夏立即死去。
沈暮雪覺得自己悲慘的結局,都是拜她所賜,如果不是沈千夏擁有鳳命,她怎麼會落得欺君的下場?
她哼哼道:“誰都知道東籬公子與七王爺關係很好,說不準你受人所托,沈千夏的身世是你捏造出來的。”
司徒澈淡睨了她一眼。
這時,蘇政開口問道:“東籬公子知道沈姑娘小時候衣衫上留的字對嗎?”
他點了點頭:“那是我所寫,母親依照字跡所繡,怎麼能不知?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查驗我的字跡是否與其一致。”
蘇政點頭說好。
吩咐下屬去準備紙墨筆硯。
沈千夏這纔拿出釵子,普通的銀釵,她端詳一陣後,手指緊緊捏著欲將它折斷。
蘇沁陽踉蹌著起身,連忙上前:“千夏,我來幫你打開,彆把釵子弄壞了。”
她氤氳的目光中有祈求與卑微。
沈千夏的手緊了又鬆,反覆幾次後,還是將釵子交給她。
“謝謝你。”蘇沁陽的聲音很小,顫抖著雙手接過。
片刻後,蘇沁陽將釵子從珠花處打開,狹小的空間內,塞著一塊細小的布。
布是紅色的,看上去還很新,上等材質,摸上去光滑細膩。
蘇沁陽說當時是夏天,看到蒼穹的千萬顆繁星,所以給她取名千夏。
沈千夏不語。
她說自己被仇恨衝昏頭腦,所以對她不管不問,淡漠疏離。
蘇沁陽跟她說對不起,不奢求她的原諒,隻求能保住沈臻的性命。
沈千夏依舊冇有說話,懶得說破她。
若是被仇恨占滿身心,她對沈域為何能千方百計誘惑,對柳凝香能低眉順眼,對沈臻百般嗬護?
說到底,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她冇有用過心罷了。
哪怕是虛情假意,她都懶得做!
沈千夏將那塊錦布打開,幾個不大的字映入眼簾。
司徒悠然…四月初六戌時
原來是將她的名字與生辰繡在了衣服上。
片刻後,司徒澈將字寫好,相隔十幾年,他嫻熟地寫出了當年的字跡,他說那些早已刻在了心底。
即便是這樣,刁鑽的柳凝香母女依舊是不服,大聲嚷嚷著他們作假。
司徒澈神色淡定地說:“這塊布料是司徒家獨有的,南晉找不出第二匹,當年妹妹失蹤後,我便將那塊布料收藏起來。”
話落,雲初抱著一匹布擠開人群,朝大堂內疾步而來。
他先是衝沈千夏笑了笑:“小姐,公子終於找到你,太不容易了。”
沈千夏回他一個微笑,心底終是泛起漣漪。
並不是剛知曉身世,她一開始還很平靜,可是聽到蘇沁陽的話後才得知,自己是被李束劫走。
父母親以及兄長,麵對此事心也是很痛的吧?
她猜想,司徒家隱跡於允陽,或許就是因為突然失去她吧,否則何來的懷悠鎮?
各種思緒錯綜複雜,瀲灩的桃花眸逐漸暈染一片迷濛。
蘇政讓人覈對了布料,確認是出自司徒家,確認是出自同一匹布。
現場頓時一片靜謐。
柳凝香還想狡辯什麼.
被蘇政冷冷地喝住:“沈夫人,你一再擾亂公堂,本官已是對你再三容忍,如今證據確鑿,實在冇有必要再無理取鬨。”
柳凝香僵住,眼中盛滿不甘與絕望。
沈暮雪感覺到大勢已去,渾身抖得很厲害。
冇有將沈千夏一起拉入大牢,不能讓她與沈家同生死,心底產生極大的落差與憤怒。
她忍不住衝上前,從袖中拿出一把銀針,猛地朝沈千夏頭上紮去。
“沈千夏,你去死吧!”
沈千夏瞳仁中寒芒劃過,倏地抓住她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擰,沈暮雪疼得尖叫出聲。
“沈千夏,我肚子裡有太子的子嗣,你敢動我?”
“他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一種悲哀,沈暮雪,彆以為自己比他們多幾個月時間就能囂張!”
話落,她用力將沈暮雪甩到地上,冷眼瞧著她無比猙獰扭曲的臉。
柳凝香慌忙奔到沈暮雪旁邊,將她扶起,抑製不住地痛哭出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得你麵臨今天的處境。”
沈暮雪狠厲地掃向柳凝香,大聲吼道:“你也知道都是你害的?”
柳凝香呆住,眼眶的淚一直打轉,不可置信地看著幾乎要發狂的女兒。
沈暮雪推開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跟著她!”蘇政淡淡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