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接近昏迷狀態。
隱約聽見穆淮和采苓擔憂的聲音。
她感覺到額頭貼著冰涼的帕子,衣衫快被解開時,她本能地蜷著身子,做著反抗的舉動。
穆淮蹙眉,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你放鬆點,我隻是給你降點溫。”
霍檀暈乎乎地說:“我的藥很快就能見效,不會有大礙的,你不必管我。”
穆淮輕言細語:“我都已知道你女子身份,你不願意是在氣我惹了你嗎?”
霍檀抬了抬眼皮,無語地看著他。
采苓朝穆淮說:“殿下,您出去一下,屬下來幫將軍換衣服擦身子。”
穆淮攥緊手中的濕帕,在她脖子處輕輕抹著。
霍檀欲哭無淚。
采苓再次開口:“殿下,您還不曾給老爺夫人提親,這樣肌膚接觸不合規矩,何況我家將軍現在還是特殊時期。”
穆淮怔住:“來了月事?所以纔會如此虛弱?”
采苓頷首:“是。”
他緩緩起身:“秦熠給她治療時,什麼都知道,他們…”
穆淮頓住語氣,心裡彷彿住了一個惡魔,隻要想到秦熠,就一片混亂。
明知道她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可有些事紮在他心口,生生地疼。
采苓正色道:“殿下,將軍潔身自好,即使病得嚴重,也不會輕易讓男子近她的身。”
穆淮站直身子,語氣放緩:“那你照顧好她,我在外麵等著。”
話落,他側轉身子,疾步踏出屋子。
衣訣翻飛,掀起極淡的清香。
霍檀閉著眼睛,鼻尖澀澀的,她能感覺他的溫柔背後,有了幾分淡漠。
“將軍,您彆難過,我聽說隻有太在乎對方,纔會容不得半顆沙子,秦公子對你那般好,又溫潤儒雅,殿下大概是害怕吧。”
采苓嘴裡安慰著,一邊幫她換衣衫,眼中盛滿心疼。
霍檀輕輕嗯了一聲,冇有說話。
越解釋越像是掩飾。
她說結束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他不肯。
他非要在意秦熠的存在,她也阻止不了。
秦熠的軍事才能,或許到了寧江,處在波濤洶湧的河麵,就會如同閃光的金子。
…
翌日,雨過天晴,草木如洗。
霍檀退熱後,氣力逐漸恢複。
屋內靜謐,細碎的陽光透過碧紗窗,灑在地上。
她掀開薄毯,起身穿好鞋,輕手輕腳地挪步到桌案前,端起茶盞。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我來。”
清雅磁性的嗓音響在耳畔,霍檀睜著迷濛的鳳眼,側眸看去。
穆淮俊逸的臉略顯憔悴,清澈瀲灩的桃花眼中泛著些許紅血絲。
他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唇邊,她順從地喝完。
“感覺好些了嗎?”他將茶盞放下,目光落在她臉上。
霍檀點頭:“已經冇事了。”
水喝得有點急,她抬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漬,卻還是有幾滴順著脖頸滑下…
穆淮的視線順著水珠下移,眸子陡然間深邃晦暗,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
霍檀察覺到他的神色不對勁,迷惑地低頭。
得知真相的她,霎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後半夜沐浴退熱,覺得綁著束胸帶導致筋脈不通,不利於散熱,於是穿著輕薄的衣衫就睡了。
冇有被刻意遮掩的身姿,曼妙婀娜,身前飽滿,腰肢纖細。
此時,她衣衫半敞,酥胸若隱若現。
精緻的鎖骨隨著呼吸輕微動著,就連那假的喉結,都散發著蠱惑的氣息。
她身著月白色衣袍,腰帶有些鬆,整個人看上去魅惑而慵懶。
霍檀怔愣一瞬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慌忙攏緊衣衫,雙手緊緊抱在。
好在穆淮已經知曉她是女子的實情。
她還不至於太過慌亂。
似乎她是女子這件事,就那麼平淡而順其自然地顯露於他麵前。
不需要她解釋與渲染,他好像都能體會與理解到。
穆淮滾了滾喉嚨,挪開熾熱的目光,背轉身子,暗暗調整氣息。
這樣的霍檀,渾身充滿極致的誘惑,他很容易招架不住。
身體的反應,已經在提醒他。
須臾,霍檀語氣平穩地說:“我發高燒,綁著那些東西退熱不太順利,並非我故意穿成如此模樣。”
她解釋,是怕他以為她故意勾引,那她的節操豈不是碎了一地?
穆淮平穩心緒,唇畔細不可察地流瀉出淺淺的笑:“霍家出美人,果然不假。”
她動了動嘴皮,冇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靜默。
片刻後,霍檀轉身走向衣櫃,翻出一套衣衫,慍怒地說:“你先出去。”
穆淮深吸一口氣:“好。”
房間內安靜下來,霍檀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這是首次以女子身份麵對他,竟然如此隨意和狼狽。
片刻後,霍檀繼續一身男子裝扮,臉上補好特製的脂粉,才走出屏風外。
采苓已經在院子裡準備好早膳,穆淮坐在一株芍藥邊,她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她的衣服?
顏色款式都是她常穿的,隻是大小與她似乎並不合身。
淡雅的月白色長袍,穿在穆淮身上,倒是勉強過得去。
第一次見他穿白色係,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渾身的氣場與氣度,也都掩蓋不住。
比往日增添幾分溫潤。
采苓佈置妥當後,過來行禮:“將軍,這是三小姐給您做的衣衫,做工布料倒是都精緻,卻都做得有點大。”
霍檀訕笑。
霍蓁並不知道她是女子,離開京都幾年,大概是按照謝景楓的身材給她做的衣裳吧。
不過這份心意,讓她心中暖意融融,正如霍明華給他做平安符。
都有家的感覺。
她朝采苓揶揄道:“你倒是細心,還讓他在這沐浴更衣,連帶著早膳都備好了。”
采苓歪著頭:“屬下隻是怕他說咱們霍府不周到。”
其實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是,她家將軍喜歡的男人,怎麼也不能怠慢的。
霍檀淡淡一笑:“你去幫我拿壺酒來。”
采苓笑著應允,快速跑開了。
穆淮靜靜地看著她,隻是一會功夫不見,那個清麗絕豔的美人,又成了風流倜儻的將軍。
他朝她笑了笑:“大清早就請我喝酒,我很受寵若驚啊。”
霍檀在他對麵,灑脫地落座,動作緩慢而從容:“前天本來要陪你吃飯喝酒,今天彌補可好?”
穆淮微微一怔,溫涼地說:“不會又因為他而失信於我?”
真是小氣得無法言喻。
已經發生的那點事,他打算一直窮追不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