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看起來心情不錯。
剛說出自己身世的那兩日,隱約還能察覺到他的沉悶,現在興許是釋懷了吧。
霍檀在他麵前坐下,笑吟吟地說:“當年的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風浪,皇上的醜惡行徑暴露於人前,你可以如釋重負了。”
穆淮凝視著她,淺笑:“你總是能琢磨到我的心思,這件事的確是座大山,壓在我心裡很久了。”
她也真心替他高興。
他們母子隱忍多年,暗中籌謀一條康莊大道,其中的艱辛唯有親曆者清楚。
霍檀笑著說:“看來得慶祝一下,不如回閒庭居,溫一壺酒,再做兩個小吃,一定很愜意。”
“這提議甚好,順便去我們的新房看看,體驗一下也不錯。”
穆淮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溫熱迅速驅走她在外帶來的寒意。
霍檀頓時臉頰一燙,掙脫他的手:“彆鬨,隻有三天就大婚了,現在就去新房做什麼?何況我現在…不方便。”
穆淮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關切地問:“有冇有覺得肚子疼,或者其他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我覺得自己已經大好,這種極寒天氣越來越適應了。”
“那就好,喝了兩個月的苦藥總算有了效果。”穆淮的手掌在她手背摩挲著,溫柔到了極致,“這樣算起來,大婚那天剛剛好。”
霍檀瞟了他一眼,嗔道:“你真是什麼時候都能想到那事上麵去啊。”
穆淮輕笑:“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不都是男子最嚮往的嗎?”
她表示無語,將話題岔開:“現在北漠隔江而望,朝廷又開始動亂,皇上病重,時日估計不多,穆洵隻怕是要對你下手了。”
穆淮神色未動,淡淡地說:“他從未停止過對我動手,隻是這次是打算竭儘全力吧。”
霍檀點頭:“當年的真相公諸於眾後,他們的遮羞布就徹底被撕開,如此一來,狗急跳牆的事肯定少不了,這幾日我們得提防纔是。”
他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你家夫君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嗎?我肯定會有萬全的準備。”
她怔了怔,他說這不知恬噪的話可是越來越順口了。
夫君娘子夫人已經說得很是自然。
須臾,霍檀說:“我去夥房準備點吃的,你拿酒過來熱著,我們就在這小慶祝一下。”
穆淮笑著點頭:“好,我一切都聽你安排。”
霍檀撅了下嘴,轉身出了營帳。
寒風蕭瑟,銀色的月光灑在雪地上,更顯瑩白。
隔那麼一段距離架著一堆堆篝火,士兵們聚在一起,烤著肉,喝著酒,憧憬著往後的日子。
他們的臉上,有嚮往,有無奈,還有堅定。
霍檀怔了一瞬,抬腳朝一處篝火走了過去。
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音,聲後留下一串腳印。
眾人聽得動靜,紛紛朝她看來,詫異過後,然後齊刷刷地起身行禮:“霍將軍好。”
霍檀隨性地擺了下手:“我就看看,你們繼續。”
“霍將軍一起吃點烤肉吧,這是剛在山上捉到的野雞。”
“是啊,我們敬霍將軍一杯。”
“…”
霍檀淺笑,再靠近兩步:“這天氣捉到野雞可不容易,你們自己都不夠吃呢。”
大家依然堅持,有手腳快的已經撕下一塊雞腿遞了過來。
她隻好道謝接過,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士兵們熱情很高,又忙著敬酒,除了祝賀她即將成親以外,更多的是對她的崇拜。
霍檀喝了一杯酒,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心中百轉千回。
她能與穆淮成親,即使在戰亂,他們依然能守在一起。
可眼前的他們,還有那數十萬將士,都是背井離鄉,放下家中的妻兒,甚至還隻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從踏進軍營那一刻起,團聚成了奢侈,生死置之度外。
他們都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片刻後,霍檀緩緩開口:“等收複北漠後,大家就能陸續與家人團聚了,戰爭來臨時,你們除了拚之外,還得學會努力保命,隻有活著纔有希望。”
眾人連連點頭:“有霍將軍在,我們更加有信心。”
霍檀淡淡一笑:“這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靠你們自己。”
“霍將軍說得對,我們定當銘記在心。”
“…”
隨後,霍檀提醒他們不能放鬆,防止北漠偷襲。
寧江城內,肯定不乏喬裝的北漠武士,加上赫連慎的那些親衛,也是不能小覷的。
又寒暄幾句,霍檀轉身朝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