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蓁疼得渾身直冒汗。
加上天氣炎熱,頃刻間衣衫就被浸濕。
采雲連忙準備乾淨的絲帕,又用銅盆打來溫水給霍蓁抹汗。
隔著厚重的簾子,氣氛都能感覺到有點緊張。
霍檀坐在簾子外麵,目光沉靜。
采苓被趕鴨子上架,指尖撚著銀針,斂神屏氣聽霍檀的指示。
“天泉穴。”
“檀中穴。”
“中衝穴。”
“……”
霍檀淡定出聲,采苓穩住心神,按她所說一一紮向各穴位。
好在她是習武之人,熟知各穴位經絡。
紮針手法雖有點生疏,卻也不至於讓霍蓁痛苦。
良久後,霍檀說可以了,采苓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此時,不止是霍蓁,采苓和采雲都是大汗淋漓。
霍檀寫了張方子,交給采雲:“一日三次,記得囑咐她按時吃藥。”
然後又朝采苓說:“你拿出些銀票,給府中多請幾個人,再去拿十萬兩銀票出來,此時晉州,我要去買藥。”
采苓驚愕地看著她:“將軍,什麼藥這麼貴?”
“天風寨有一株千年紫芝,有了它,我能根治霍蓁的病。”
采苓似懂非懂,頷首應允。
霍蓁忽然從螢幕後走出:“霍檀,你瘋了,用十萬兩去買藥給我治病?現在霍傢什麼樣子,你不清楚嗎?”
霍檀笑言:“再怎麼落魄,隻要大家都在就好,何況那是大皇子的錢,你不用操心。”
霍蓁扯了扯嘴角。
霍檀在寶香樓贏了大皇子很多錢,這事她也聽說了。
隻是她不相信她四弟會是去青樓,還會賭博的人。
一時間十分錯愕。
“霍檀,那些錢總還是讓人不踏實,可能你還被人家記恨。”
霍檀內心動容,看著霍蓁天真爛漫的樣子,其實她在大是大非麵前,還是很睿智的。
她淡淡一笑:“被大皇子贏了是去揮霍,去禍害他人,而我是治病救命,你還覺得不踏實嗎?”
霍蓁啞然…
**
在霍檀連續兩日的鍼灸和藥物調理下,霍蓁的症狀明顯減輕。
霍蓁忐忑的心情也緩解一些,同時對霍檀的醫術驚歎不已。
“霍檀,你拜的師父是誰啊?你都這麼厲害了,他一定是個絕世神醫吧?”
“可我思前想後,也冇聽說潼關附近有什麼神醫啊?莫非是我孤陋寡聞了?”
霍蓁歪著頭問她,滿臉寫著疑惑。
幫忙收拾行裝的采苓頓了一下,也好奇地看向霍檀。
她家將軍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連她這個常年跟隨的都不清楚。
她隻知道,將軍這兩年體質有點虛,可都是秦公子幫她診治和開藥。
若是她自己會醫術,何必麻煩秦公子呢?
霍檀正在翻閱書卷,聽聞霍蓁的話,抬起鳳眸。
目下無塵地看向霍蓁:“有些高人隱於市,本就不被世人熟知,這不足為奇,何況我平時也有經常看醫書的。”
霍蓁眼底流露出崇拜之色:“你平時要讀兵書練武功學陣法,還有時間看醫書啊?”
霍檀點了點頭。
她也不是神人,不過是醫書是現代所讀,醫術也是一起帶來的。
霍蓁驚詫不已:“果然頭腦聰明的就是不一樣,一點就通,學什麼都快。”
“父親一直說你與眾不同,想來也是有道理,否則你也成不了威名赫赫的將軍啊。”
霍檀心口咯噔一下,與眾不同嗎?
從出生起就被當成男兒養,彆的女子學琴棋書畫,嬌養在閨中時,她在研讀兵書陣法,上戰場拚殺。
默了一瞬。
心想著自己隻是遭遇特殊罷了。
於是順理成章地受了霍蓁的誇讚:“你也很聰明。”
霍蓁笑了笑:“不過,我真覺得你與以前很不一樣了。”
霍蓁雙手托著腮,清澈如泉的眸子盯著正垂首閱書的霍檀。
霍檀微微一怔,不動聲色地問:“那你覺得是以前的好,還是現在的好呢?”
霍蓁不假思索地回她:“當然是現在,不過你對霍雲的態度轉變,我不喜歡。”
話落,她撅著嘴,刹那間就變得氣鼓鼓的。
情緒就像小孩子,說變就變。
霍檀冇有接她這個話題,跟她強行灌輸什麼,想也不會服氣。
到底是處境不同,她一時還無法理解。
采苓將東西收拾好,上前說道:“將軍,您是明日一早就出發嗎?”
霍檀點頭:“嗯。”
“東西都準備好了,您等會看看有冇有需要補充的。”
“你辦事,我放心。”霍檀闔上書卷,笑著瞥了她一眼。
采苓欲言又止,見霍蓁在,終是壓下喉間的話。
霍蓁卻是耐不住性子的,“霍檀,淮王讓你一起去,會不會是他的圈套?”
“我聽說他想娶趙婉兮,是把你當競爭對手的,出了京都,去天風寨那樣的山溝溝裡,他有可能將你滅口拋屍吧?”
越說越覺得可怕,霍蓁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你還打算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找什麼千年紫芝,我聽著都感覺憂心忡忡了。”
霍檀淺淺勾唇:“淮王不是那種人,放心。”
霍蓁反問:“你就那麼相信他?”
霍檀淡笑:“他若要殺我,楓林已經有機會,他若還有其他陰謀,那現在也不會動手。”
霍蓁被她的話繞得頭有點大:“我知道自己也管不著你,你活著回家就行。”
采苓在旁附和著,安定霍蓁的心:“三小姐放心,將軍在戰場都能所向披靡,何懼一個天風寨?”
“那是有兵馬啊,現在她連你也留在京都。”
采苓噎了噎,無言以對。
“還有,誰知道淮王是不是條大尾巴狼?我可是聽說他還有斷袖之癖,你長得這樣好看,彆被他盯上纔好。”
“你們說他既然想娶趙婉兮,還想著美男子,傳出這樣的言論,是不是腦子有病?”
“……”
霍檀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暗自悱惻著,外麵也傳言你家四弟有特殊癖好呢。
她衝霍蓁笑了笑:“傳言不可全信,趙家的誘惑擺在那,所以他不可能對我怎樣的。”
霍蓁沉默下來,不再多問。
清楚霍檀身份的采苓,腦中劃過一種念頭,陷入了沉思。
夜幕垂籠,淡淡的月光鋪灑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