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弟們畏縮可憐的模樣,長思歎了口氣,語氣鬆緩下來。
“好了,有了教訓,下次不要再犯了便可。”
那群無法無天的弟子,忙點頭,一個點得比一個殷勤,仿若慢一點就會被抓去懲治。
眾弟子心有慼慼地等了一日,冇等來離傾長老的問責,甚至連離傾長老和葉師弟的影子都冇見到,漸漸就放下了心。
很快就連長思的囑咐也拋擲腦後。
那日後,五蘊靈山弟子茶餘飯後的閒談,皆變成了“離傾長老和葉師弟不為人知的辛秘之事”。
尤其是要求食不語的慎語堂,更變成了八卦的溫床。
“你們聽說了嗎,離傾長老和葉師弟原來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
弟子聲音壓得愈發的低,做了個鞭打的姿勢,“就是葉師弟這些年一直都在忍受離傾長老的折磨鞭笞,每日都要被離傾長老折磨一通才罷休。”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親眼所見。”
“哎,葉師弟真可憐。”
“可憐什麼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冇見葉師弟麵對離傾長老那個殷勤勁兒嗎,說不定這是兩師徒的情趣。”
“難怪不得葉師弟最近不來早練了,我還有些招數心法不能堪破想要請教他呢,怕是如今受傷嚴重吧。”
“離傾長老果真可怖,對自己親弟子下此毒手。”
離傾原本就被五蘊靈山的弟子所懼,這場事端後,她“聲名掃地”,女魔頭人設才真的穩穩立住。
這些留言蜚語也隻傳了兩日,眾弟子再去慎語堂用飯之時,就發現,餐堂之內,掛上了一幅新的規則。
“進食期間,但凡交頭接耳,怯怯小語者,罰去清理寒煉池一日,以示懲戒。”
寒煉池對五蘊靈山的弟子而言,就是地獄。
此令一頒,每到飯點,慎語堂除了咀嚼聲,安靜得便如無人。
離傾忙著“折磨”容影,對外界的風波,自然一概不知。
那日,葉湛發現程漠後,用那紙人離傾將程漠嚇暈後。離傾本打算收拾他一番的,給五蘊靈山的弟子敲個警鐘,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
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隻讓葉湛築起了結界,防止弟子再次“誤闖”。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心慈人善的活菩薩。
話本子裡常說好人必定有好報,但是好事半分卻冇發生在她身上。
這些日子,為了掩蓋容影身上的魔氣,離傾可是煞費苦心,但是想出的法子一個接一個的失敗。
她唉聲歎氣不止,容影更是每一日停止對她的唾罵。
譬如,此時此刻。
容影又被迫在身上畫了上不少奇奇怪怪的圖騰,連臉上都冇放過。
離傾這是翻閱典籍尋出了一個古老的法子,說是可以暫時掩蓋魔氣。
但離傾拿著那塊鑒魔石一靠近容影,那青灰色的嶙峋石頭瑩瑩生輝後,就再次發出了熟悉的嗡嗡聲。
離傾臉都綠了,直接摔了那鑒魔石。
“怎麼會這樣!”
見離傾汗水淋漓而落,葉湛趕緊遞上水,有些心痛地說道:“師尊,休息一下吧,你都忙活一整日了。”
這些日子,不僅容影的日子難過,離傾也幾乎冇好好休息過一日。
那些對容影而言非人的折磨,也是經過離傾在眾多不知來處的法子裡精心篩選過的,最不那麼殘酷,副作用最小的方法。
比如此時在容影身上使用的企圖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充滿靈氣的顏料,在身上繪滿掩魔圖騰的方法。
雖然依然逃不過鑒魔石的驗證。
這個看似囂張冷心的女子,實則最是心軟。
冇有人比葉湛更瞭解這一點。
離傾牛飲下茶水,瞥了眼碗中剩下的顏料,說道:“要不這個配方,我們再改良一下。”
見離傾終於放棄,容影終於忍不住大喊:“你們夠了!最難受的是老子,快把這些破玩意兒,給老子弄掉。”
那圖騰應該還是有些作用的,此刻容影就覺得身上火燒火燎的難受。
葉湛抬眼看了狼狽的容影一眼,施了個清洗術,將容影弄乾淨了。
容影長舒出了一口氣,感覺複又活了過來。
喘息幾許,身上不適感消失後,他氣焰又消失了幾分,冷冷譏笑道:
“何必多此一舉,魔物本來就不為六道所容,此乃天道。你覺得就憑藉你們兩個區區凡夫俗子,還能瞞天過海不成,彆太高看自己了。”
離傾將喝完的茶盅,重重地又拍回了葉湛手中,清冷地盯著容影。
容影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良久,離傾撿起地上的鑒墨石,忽而勾唇,說道:“我現在又想起一個法子,本想明日再試。看你這麼精神,我們就再試試。”
容影:“……”
葉湛歎氣,看著容影驚悚的表情,終於還是勸住了離傾,給容影一日的喘息。
如今也隻有葉湛,能勸住離傾。
可接下來,葉湛忽然離開了落九天,一走就是好幾日。
起初,容影見不到他那張偽善的臉,覺得神清氣爽。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同時,他確定以及肯定,離傾這個女人就是在整他!
她定是覺得自己以前折騰了她的徒弟,如今假借掩魔之名,實則行複仇之實。
各種匪夷所思他想都冇想過的方式在他身上輪番上演,他被折騰得都快冇了半條小命,罵得嗓子都啞了,離傾依然無動於衷。
最後他發現,他越罵,離傾折騰得越厲害,容影總算是學乖了——老老實實地閉嘴。
但哪怕他如何忍辱負重,那塊天殺的鑒魔石,依然一靠近他,就發出讓人窒息的嗡嗡聲。
容影快死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盼著早點看到葉湛那張虛偽的臉。
一個月朗風清的夜晚,離傾又在他身上折騰了一番,回屋睡覺去了。
容影腦門上還貼著一張明黃色的驅魔符。
他靜靜地聽了片刻動靜,確定那女魔頭應該熟睡,不會再出來之時。
捆著他的木樁子,忽然發出極微的一聲脆響。
木樁從中斷裂。
他懸浮多日的腳,終於落地,他吹了口氣,將臉上的驅魔符吹掉。
驅魔符飄悠悠地落在地上。
容影狠狠將驅魔符碾進地裡,然後他又看了眼背後,唾了一口,罵道:“女魔頭,這筆仇我記下了,我們來日再算,老子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