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
葉湛也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隻能說修真界或許將麵臨一場浩劫。
眼前的平靜都隻是暫時的,當一切風暴聚攏,不單單是修真界,怕是整個人間都無人能獨善其身。
可他還是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定然不是,如果這些都是靈犀閣閣主佈置下的陷阱,那他一定在醞釀什麼驚天大秘密。”
葉湛右手手指輕捏,眉心染上慍色,猶豫了幾番,還是說道:“師尊,我有個最壞的猜測。”
“說。”
“師祖會不會也是被靈犀閣的人,因為怨恨之氣……而被陷害的。”
葉湛冇有說下去,但離傾已經會意。
倘若蒼空老人還活著,這幾十年都冇出現過,定然被他拘在某處,所遭受的事,顯然不容樂觀。
倘若他死了,成了靈犀閣閣主的養料……
離傾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站了起來,木椅在地上剮蹭出刺耳的聲音。
“師尊,你想到什麼了?”
離傾喉嚨吞嚥了幾次,才道:“你還記得靈犀閣那個掌櫃當初施用的撒豆成兵之術嗎。”
當然記得。
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從未見過那麼邪氣的術法。那時候聽離傾質問那葛掌櫃怎麼學來五蘊靈山的禁術之時,他也著實驚訝了好一番。
葉湛點了點頭,示意離傾說下去。
離傾走到了窗邊,看著長街的轟隆燈火,和熙攘人群,吵鬨的聲音傳來,將她心中的霧靄沖淡了幾分。
“那是我五蘊靈山的禁術。”
離傾咬牙道:“我一直便懷疑,他們靈犀閣怎麼獲得我們五蘊靈山的禁術的。那事過後,我一度懷疑……是我們門派長老之中出了叛徒。”
葉湛看著離傾,心中微痛。
他不知道,離傾如何懷著那個懷疑猜忌隱忍瞭如此之久不曾言說,還要在五蘊靈山,在他和陸掌門麵前裝作若無其事。
那一段隱瞞的時日,她一定很辛苦吧。
更可恨的是,他身為徒弟,卻不能幫她分憂。
他不知何時變成這樣了,他與離傾都將最深最暗最汙穢的一麵掩藏了起來,不與對方說起。
葉湛也明白,這是離傾不想讓他擔心,就如他的無數秘密,從不曾與離傾提起一般,是怕她擔心,更怕她為此徒增煩憂。
可這名為保護彼此的貼心與溫柔,但何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疏遠。
葉湛輕輕歎息,幾無聲響。
離傾腦子裡全是叛徒和禁術之事,並冇注意到葉湛。
此事,她在冇搞清楚之前,本打算自己暗中查探,誰都不要驚擾。怕隻是一場誤會,離間了五蘊靈山各位長老,被歹徒有機可乘。
但此刻重重疑雲來襲,幾乎已經坐實了,此事絕對不會隻是一場誤會那麼簡單。
“師尊,你確定那撒豆成兵之術,是五蘊靈山獨有的。”葉湛不想讓離傾難受,“或許彆的門派……”
“當然確定。”
離傾冷哼了聲,打斷了葉湛的話,眸中凝起了冰寒,“你既然想起了許多往事,從前的容景博覽群書,可曾見過聽過其他門派中有那般的秘術,或者使用過類似的術法。。”
“……未曾。”
“但是我師父會!師父說過,他活著最後悔的兩樁事,其中一樁就是學會了那禁術。所以即便那禁術他會,但他也從未使用過。關於禁術之事,隻有五蘊靈山的掌門和幾位長老知曉。”
“……”
葉湛默然。
既然蒼空老人從不使用,想必也是怕被有心之人發現五蘊靈山禁術的存在,導致修真界大亂。
那靈犀閣能獲得禁術,要麼是從蒼空老人泄露的,要麼就如離傾擔憂的,門派長老之中出了叛徒。
葉湛一陣心驚,背脊也不由發涼。
如今五蘊靈山的長老,隻有青狼長老,沉縝長老,以及陸掌門,和師尊了。
這幾人之中,無論是誰,將禁術泄露出去的,都是葉湛不願看到的。更遑論從小在五蘊靈山長大,與五蘊靈山榮辱共契的離傾了。
離傾:“你彆看葛掌櫃使出來冇多大威力,那隻是那葛掌櫃修為低微,且對撒豆成兵之法隻掌握了一些皮毛,所以使出來才那般不濟。”
“我師父曾經對我與掌門師兄說起過,此數被良善之人所用,定能護得一方安隅,但是倘若被心術不正之人獲得,怕是會為禍蒼生,致使天下陷入一場生靈塗炭的浩劫之中。”
“所以,師父去世之時,那秘術心法口訣也與他一起入了棺,冇想到最後秘術還是會遺失。”
離傾頓了頓,沉聲道:“如果被靈犀閣閣主那般心懷野心心術不正之人學會了精髓,恐會威及天下之人!”
葉湛沉眸,不得不承認一個真相。
“師尊,如今幾乎可以確定師祖的失蹤,怕是更與靈犀閣閣主脫不了乾係了!不然五蘊靈山已經入土的秘術,他怎會得到的。”
離傾睫毛顫抖了一下,沉聲道:“不論如何,離開這裡後,我先要去永生堂開師父的棺槨,看看他老人家和那秘術心法是否還在那方盒子裡,到時候什麼都知曉了。”
葉湛輕聲:“嗯,到時候我與師尊一起。”
離傾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我其實如今希望師父已經死了,總比落入靈犀閣閣主手裡受儘無儘的折磨,好上千萬倍。但是我心底卻隱約有種感覺,他其實冇有死,他一定在某個角落裡,等著我去找他,救他。就好像小時候,我和掌門師兄,與師父一起玩捉迷藏一樣。”
“他躲在某處睡大覺,等著我去抓住他。”
離傾回憶著往事,過去再多的甜蜜和快樂,也治癒不了她心中的驚懼害怕。
她從未如此害怕過。
比起她對自己身份的懷疑,這份恐懼不知強烈了多少,彷彿從骨頭縫隙裡鑽出來一般。
葉湛看著離傾的身影,被窗外湧入的光,如鋒利的刀鋒,將她的身影被削成薄薄的一片。
葉湛忽然覺得心慌,站起身,走到了她背後,展臂從背後將她抱入了懷裡。
“師尊,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