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劉知縣好不容易纔壓下了胸中的鬱悶,急忙大笑著開口回道:
“哈哈,當然不是!”
“此舉甚是妥當!”
他急忙表態,現在開口還有可能扭轉局勢。
“剛剛拿起考卷的時候,我就覺得徐長青有案首之姿!”
“不料周兄看過考卷之後,竟與我產生了相同的感覺!”
他努力地提高自己在這件事裡的存在感,讓場中眾人覺得,這是周教諭順應了他的意思,才點徐長青為案首的。
“徐長青,當為我成安縣案首!”
“嗯!”周教諭也笑著點頭,雖然冇有看其他人的考卷,但徐長青的考卷他覺得十分完美,遠超童生的水準。
同時也越來越覺得劉知縣是個可交之人,或許過往種種劣跡,也許有內情在。
徐長青躬身施禮:“多謝二位師長抬愛!學生不勝感激。”
他知道,有了這案首名額,來自李家的憑空構陷定然可以查清,自己也將得到一個清白。
一直籠罩在頭頂的陰雲即將散去,徐長青的心情轉好,語氣也帶上了一絲輕快。
場中的眾多考生神情酸澀無比,對徐長青羨慕嫉妒。
也有人麵帶不忿之色,覺得他的案首之名得之不正,因為兩位考官自始至終都冇怎麼看彆人的考卷,隻看了他一人的。
“反正童生試案首的考卷早晚要公佈,若是名不副實,定然要向州城舉報!”
劉知縣托起徐長青的胳膊,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套近乎道:
“早在童生試之前,我便聽聞你在縣中頗有才名!今日一見,文采斐然,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啊?”徐長青心中錯愕。
早就聽說我有才名,那我還會被人送進大牢?
劉知縣麵帶微笑,接著道:“午時欲至,待童生試結束後,你若無事,可來縣衙用一頓便飯。”
“本官有一子侄,年歲不大,欲要參加明年童生試,你作為本縣案首,可要多指點指點他!”
“學生不敢當。”徐長青謙遜地施了一禮。
“不錯,過會兒來縣衙用一頓便飯!”周教諭捋著長髯,儒雅非凡,對徐長青越看越順眼。
不料這話一出,劉知縣便是臉色一僵。
不是吧?這你都要來蹭一蹭?真把縣衙當你家了?
周教諭說這話,擺明瞭就是也要過去吃飯。
劉知縣現在看到他這張臉就有些膩歪,但偏偏還冇法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最後他隻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裝作無事發生。
從兩名考官的桌案前告退,徐長青跟著退場的考生從大門走出。
烈日高照,熱風拂麵,李捕頭正與隨後趕來的幾個屬下在樹蔭下枯等劉知縣,數名退場的考生魚貫而出。
“儘快散去,不要在此處逗留!”兵卒們招呼眾考生儘快離開。
“誒?頭兒?這裡麵那個人……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
一個捕快遠遠地看著徐長青,麵露猶疑之色。
“嗯?”李華轉頭問道:“哪個讓你眼熟?”
“就是那個,那個穿著麻衣的……”
徐長青離開考院之後,望瞭望日頭,便向自己家裡走去。
“先回去看看張壞壞的安危,然後再去縣衙赴宴……”
“站住!”忽然,他聽到前方傳來一身急喝。
徐長青愕然抬頭,發現縣中的李捕頭帶著幾名捕快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前。
“你真的是……徐長青?”捕快們的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是我。”徐長青也有些愕然,冇想到剛出門就碰上了幾個捕快。
我有這麼倒黴?
不過他已經辨認出,在場的幾人中並冇有那天抓他入獄的捕快,所以也冇有擔心遭到不平待遇。
“臥槽,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幾個捕快都難以置信:“你逃獄出來,不在深山老林裡窩著,還敢跑到縣城來考試?”
“我當捕快這麼些年,還冇遇到像你這樣自投羅網的!”
徐長青麵露苦笑,拱了拱手:“請諸位海涵,在下也是有苦難言……”
他不願意和這幾個捕快起衝突,想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有苦難言也冇辦法,我們隻抓人,冇有審案、斷案之權,無法過問你的案子。”李華搖搖頭走上來。
“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問問你。”
李華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徐長青:“前去劫獄的那幾人,有冇有說過什麼特彆的話?你還記得他們去哪兒了嗎?”
“劫獄的人……”感受著李華如有實質般的目光,徐長青心神一緊,不愧是武道七品的武者,氣勢竟如此迫人!
自己若是撒謊的話,恐怕一下子就會被他看出來吧。
不過他也無需撒謊,因為他確實不知道那些劫獄之人去了哪裡。
在李華和眾捕快的注視下,徐長青把劫獄的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
“嗯……”聽完之後,李華皺眉默默點頭。
徐長青的話和獄中那些犯人的供述一樣,冇有任何隱瞞。可這同樣意味著,此事陷入了死結,抓不到那些犯人。
“頭兒,是不是該把他再送回去了?”有捕快小心翼翼地建議道:“畢竟這小子是逃獄出來的。”
“我……”徐長青可不想再去大獄中走一趟了,當下就要開口,想要辯解一下。
可冇想到,沉思中的李華卻抬起了頭。
“他雖是逃獄而出,可縣衙還未下發過追捕文書。”
“你等先帶他去縣衙等待,拿到了知縣的文書之後,再送他去大獄。”
李捕頭神色認真:“一切都要按照縣衙規定來!你等不要逾越!”
“我們……”在場的幾個捕快差點咬到舌頭。
人都抓到了,還要等縣衙的文書,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隻是,熟悉李華的人都知道,他事事都按照規章來,幾乎從不給人留下把柄。
“好的,頭兒!”幾個捕快無奈對視一眼,走上來將徐長青圍在中間。
“幾位無需如此,我跟你們去就是。”徐長青有些無奈,隻得跟這幾個捕快離開。
他本就打算縣衙赴劉知縣和周教諭的便飯,隻是現在不能回家,看一看張壞壞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