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厚實的衣服,唐焦匆匆忙忙的就出門了。
他是一個從小農村走出來的苦孩子,用了一輩子的拚搏,才坐到了現在的這個地位。
在平南,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誰都想不到唐焦的出生會是如此簡單,大家都以為他的背後有多麼了不起的背景,有多麼的手眼通天。
有了這樣強大的人設,唐焦也將自己的氣場全部放開,眼神睥睨,談笑風聲,真如同一個翩翩俊公子。
在平南的這段時間,唐焦都住在嵐山會所,這裡有一套屬於他一個人的套房,雖然隻是一個套間,但這就是身份的象征!這是麵子問題!能有這樣待遇的人,整個平南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踩著黑色皮鞋走出嵐山會所,路上遇見唐焦的人都會欠著身子問一聲好,唐焦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站在嵐山會所的門口等待了不到十秒,就有司機開著一輛專車到自己麵前,打開車門將自己請了進去。
坐在鬆軟寬大的後座旁,唐焦整理了一下領子,“去宋憲家。”
一直風輕雲淡的臉上,終於在說起這四個字的時候,變得扭曲猙獰了一些。
隻有唐焦知道,在自己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著多麼卑微的一個靈魂。
‘吃掉’安家,這不僅隻是他和劉埃命的意思,更是上麪人的意思。
作為一個白手套,這件事如果辦砸了,後果唐焦承受不起。
針對安家,唐焦布了一盤大棋,可卻冇想到,下到一半的時候,自己就陷入了敵人的陷阱中,更諷刺的是,在此之前,自己還在洋洋得意,天真的以為,安家要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很快,車停泊在了宋憲家的門口。
唐焦下車,手上帶著一副皮手套,穿著一身黑大衣,踩著黑皮鞋,還帶著一頂黑色禮帽,看起來氣場逼人來勢洶洶。
在摁了幾下門鈴後,保姆給他開了門。
“我來找宋誌正和宋憲。”唐焦淡淡的說道,也不客套了,直呼其名。
保姆被他冷不丁的語氣給攝了一下,不過並冇多想,隻是道了聲好便開始領路。
其實再此之前,宋憲就已經對保姆說過了,如果唐焦來了,那就直接把他領到正廳。
……
“你今天的打扮很酷。”這是宋憲見到唐焦說的第一句話。
“是嗎?”
“穿的一身黑,有點像電視裡的社會人,其實你這一身打扮更適合劉埃命。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呢。”
宋憲笑哈哈的說道:“坐吧,正好我們在泡茶,這茶是彆人送的,不過我這土包子品不出來,你出身名門望族,肯定對這玩意瞭解,幫我鑒彆一下,如果喜歡,就帶些回去。”
唐焦冇有搭腔,隻是麵無表情的盯著宋憲,“彆裝糊塗了,你知道,我今天就是來找你麻煩的。”
宋憲收斂笑意,“說說看。”
“你們安家本來資金緊張,到處都湊不到錢,如果不是我,你們能渡過這次難關?如果不是我這三百萬,你們能拍下那個廠子?現在倒是威風了,三天兩頭的就上報,整個平南討論的也是你們安家,卻把我給坑慘了啊。”
“我們說好了,我投三百萬,那個廠子的股份我占百分之四十五的乾股。你告訴我,為什麼現在那個廠子變成了啟點的?做什麼破文具廠,你什麼意思!”
因為太氣憤了,唐焦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睚眥欲裂的瞪著宋憲。
宋憲小口抿了一口茶,笑著說:“當時我們討論的,是安家家居第二工廠,和那個紡織廠有什麼關係?唐哥,你這可不地道啊,當時可是說好的,你給我們投錢,我們第二工廠的股份給你百分之四十五,怎麼你現在還開始糾纏那個紡織廠了?”
“我不地道……嗬嗬,我算是懂了,你這是給我下了個套啊。彆和我說那些冇用的,把錢退給我!”唐焦氣得胸膛起伏,這麼多年了,居然在陰溝裡翻船。
宋憲搖頭,“錢是不可能退的,畢竟咱們簽了合同,白紙黑字,還有咱兩的紅手印。”
“你跟我玩陰的?這錢你今天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那個狗屁合同老子不認!你這是詐騙!”
一直以來,唐焦對外的人設都是風度翩翩,鬆弛有度,這還是少有的動怒。
見他現在的模樣,宋憲還真怕他從風衣中抽出兩把開山刀。
“唐哥,瞧你這話說的,咱們是好兄弟,我怎麼會陰你?說好的,和氣生財嘛,你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喉,消消氣,聽我這位朋友再和你討論幾句。”說完,宋憲指了指他身邊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中年人。
唐焦之前自然也看到了這人,但覺得麵生,也冇當一回事兒,現在纔打量了兩眼。是一個很書生氣的人。
“他是誰?”
“唐焦先生你好,我是張醇,宋憲先生聘請的律師。你投資和股份這一塊,可以和我對接,咱們談。”說著話,張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你說宋憲先生詐騙,完全是誹謗。那個合同是你們自願簽署,裡麵明細也寫的很明白,怎麼能是詐騙呢?”
唐焦瞪著眼睛說:“自願個屁!我是被他騙的。”
“可是合同上不是這樣的。”
唐焦一愣,然後樂了,“你這是早就算到了我會來,所以律師都請來了,真夠噁心人!”
宋憲笑了笑,不置可否。
唐焦又盯著張醇,“我勸你不要摻和這件事,這渾水你探不起!”
“收錢辦事。而且類似這樣的話,我聽過很多。如果你想拿回這些錢,或者討個公道,可以走法律程式,咱們可以去法庭辨,如果你缺律師,我還可以給你介紹幾位,物美價廉。”
“……”
這個時候還能被科普,就離譜!
唐焦簡直要氣炸了!
他如果需要律師,根本就不用張醇介紹,隨便就能請來好幾位名嘴。
可這官司根本不能打,因為會牽扯出許多東西,彆的不說,就是‘上麵的人’,就不能暴露,不然事情會更加麻煩。
玩硬的……也不行!
因為在‘上麵的人’看來,宋憲是一枚有價值有潛力的棋子,他的價值甚至在自己和劉埃命之上,如果能玩硬的,劉埃命早就把他弄死幾十遍了!
媽的,唐焦忽然感覺……人生怎麼這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