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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翔之龍 【七】

“吳天師,久違了。”

來人身著華貴,麵目清瘦,頦下生者一縷鬚毛。

“是啊,確實久違了,章彆駕。我還以為淮王府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章韶華麵色略顯歉意。

“吳天師言重了,淮王素來器重閣下。自得到天師的一紙書信之後,更是親自遣在下給天師送來了所需之物。”

說著,章韶華從袖口內取出一製作精緻的七竅玲瓏盒,揭開了盒麵,隱隱聞到了一股血氣。

內中有殷紅團團流轉。

“王爺....倒是慷慨啊。”

皇血。

這是欲要開啟太祖陵墓的關鍵所要,不得有缺。

吳道紫眸色閃過一瞬的貪婪,險些按捺不住將要奔湧而出的興奮。

謀劃了將近二十年,眼看就要功成此刻。

吳道紫目光微動,欲要伸手接過。

章韶華直接合攏蓋子,收回自袖口內。

這一舉動令吳道紫心中略微不滿,眉頭輕蹙。

“彆駕是何意思,信不過我嗎?”

一步跨前,言辭間滿是質問。

“天師誤會了,此番前來不止我一人.....”

說著,手中顯化出一麵青銅鏡。

鏡麵上,雲來霧往,一道虛影慢慢凸顯。

看不清那人的身份,辨不清那人的麵貌,仍能感受到一身上位者的威勢。

淺淺看清一身黑裳紗影,添了一絲儒雅。

“久違了,吳道紫。”

泠然聲響,自鏡子的那一麵傳來,飄忽入耳。

“竟然是淮王爺,在下失禮了。”

吳道紫見了連忙招呼著身後三位祭酒一同行禮。

“在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備受朝廷忌憚,擔不得天師這番大禮。”

吳道紫笑了一下,方纔臉上積聚的陰鬱瞬間煙消雲散。

“王爺玩笑了,這番戒心,是在質疑我們多年積攢下來的情誼嗎?”

“嗬。”

鏡子那一麵,傳來輕聲一笑。

“本王和你皆是各懷心思,談何情誼。”

“淮王言重了,這樣的合作,不覺得纔有意思嗎?”

片刻的沉默,鏡麵那一邊又是響起一道聲音。

“無趣的話術,本王隻想聽到一個滿意的答覆”

“龍魂,在下會雙手奉還,隻是並非現在。”

吳道紫心中明瞭淮王的意思。

龍魂,唯天家子弟所有。

其精氣純淨,靈氣充沛。

是天下間所有修士不可遇求的秘寶。

大者,可護佑一代王朝的氣運。小者,也可精進自身修為。

皇室子弟四散開來,除卻了一直繚繞在北都深宮之內的龍魂,其他純度大小不一。

除卻北都之外,便當屬太祖陵墓內的龍魂。

護佑著整個南都城,關係著整個南都區域的風水。

數十年前的南都之亂未能成功,除了依托封靈大陣外,便是有依靠這個太祖龍魂影響。

太祖雖然已薨,其威猶在。

或許在那個時候,便有不少人將心思打到陵墓身上。

隻是攝於皇威,未有動靜。

二十年來的謀算,守陵人已經被吳道紫動了手腳,當中替換了不少自己的親信。

對於龍魂,若說冇起一絲貪慾,那便是假話。

“龍魂久居陵墓,自是需要專人以天地正氣煉化,除卻其中穢氣。不然,淮王爺您消受得起嗎?”

這番話,章韶華臉色微變。

“天師,還望自重!”

“無妨,吳天師直來直去,本王也喜歡直來直去。你可莫要起了獨攬龍魂的心思,莫要因貪慾遮蔽了雙眼。”

鏡子那頭的語氣緩慢沉著,冇有絲毫情緒起伏,如漆黑夜空之下靜靜流淌的河水。

“王爺,我可是以道心起誓。”

吳道紫朝著鏡子鞠了一躬,麵上一派恭敬。

“章韶華,將王血交給天師吧。”

雲霧瞬間翻湧,掩去了那人身形。

聲音也愈發縹緲空靈,仿若自九天而來。

“紅口白牙,切莫失言。”

留下最後的八個字,而後又歸於寂靜當中。

“吳天師。”

從袖口內又將盒子取出,徑直交托給了吳道紫。

“章彆駕,你方纔.....”

吳道紫眉毛一挑,摩挲著手中的七竅玲瓏盒。

“天師莫要誤會,在下的態度儘代表著淮王府。本身對天師無半點不敬,告辭。”

章韶華便是頭也不回,怕是沾染上了晦氣一般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便冇了人影。

“章心卷,蘇道險。”

吳道紫瞧見了章韶華神色有一絲慌張閃過,畢竟謀劃奪取皇陵龍魂,是十分大膽的一個計劃。

心中自是並不在意,任他離開。

“你們兩人現下回返城內,主持陣法。”

“是!”

兩人齊聲應和,‘噌’地一聲便消失在原地。

當下在南都城展開的陣法,便是【無想無暇無歸大陣】。

需要大量願力作為引導,這也是為何南都城內諸多神祠莫名失了神靈。

徑直剝奪了他們身上被寄托的龐大願力,而後再轉化為洶湧煞氣。

分彆以夫子廟、南都府和天師府三處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作為陣角,通過煞氣凝形釋放大量羅刹鬼。

雖然道行不高,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也算是綽綽有餘。

脫離軀體的生魂無法歸返六道,禁錮在這邪陣當中。

外加上在齋孤節全天陰氣濃鬱,反倒是被活生生地煉化,成為開往彼界的大門。

所謂彼界,便是真正的地府......

召喚那些六道不赦的真正惡鬼降臨人世。

讓南都城瞬間淪為血獄。

在吳道紫發現死陰邪氣遠比正統道法更能精進修為的時候,便是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尋得那終南捷徑,何人又想再往正途上去。

“詭師,如此行徑,若是被道主知曉......”

“無妨。”

吳道紫打斷了陸犯的疑慮。

“我蟄伏二十年謀劃的這場變局,不單單是為了昭天道,更是為了天下間所有修士謀取一條生路罷了。”

“修行正統道法,千年來無人飛昇。那些個被修行之人所唾棄的邪法呢?”

“道有萬途通神,他們又怎肯定當下所謂的正統大道不是邪法,使得他們修為凝滯不前的所在?他們又怎能肯定我等現下所行之路,便是邪法穢途,註定萬劫沉淪之道。”

“陸犯,人心易變道不變。正邪往複,善惡循環,縱是犧牲千萬螻蟻,隻要能夠有功成一日,那便會被這些個修行人奉為圭臬。”

不多時,兩人行到了皇陵處。

守陵之人都是吳道紫的手下,見到真人來後,便知趣地退離。

皇陵建製恢弘,卻仍是能夠感受到一股陰風自岩壁石門的縫隙當中吹來。

石門冇有石閂石鎖,那上麵雕刻著五趾飛龍,經過千年的風雨滄桑,仍是完好無損。

吳道紫輕輕地拍了拍陸犯的肩膀。

“人心如水,變化無常。”

“今人眼中的邪法,或許便是後人眼中的正途。”

說著,打開了那七竅玲瓏盒,手指輕輕沾染了殷紅的王血。

在碩大的龍眼上麵輕輕點了兩下

轟!

石門先是震動了一番,而後緩慢地向兩邊推移。

內中晦暗不明,隱隱有龍吟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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