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心道, 還好發現得早, 毒發何嘗不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的表現, 讓人知道身體發生了異常。
莫少珩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收起匕首正走過來的南一, 說道,“還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的催吐的方法嗎?”
莫少珩想了想,才吃下去, 並未消化, 之所以毒發,是因為蘑菇切碎成丁, 表麵的毒液滲透了出來。
這滲透出來的一點毒液,相對於蘑菇丁的毒性來說其實微不足道。
南一:“……”
正好,他就是個郎中。
古時治病的藥, 多是通過煎熬, 需要的時間不短。
也不管周圍的混亂,獨自號脈。
的確是食物中毒。
現在的情況, 等去煎好藥, 估計這幾個學子也差不多涼透了。
莫少珩說了一聲, “讓我看看。”
莫少珩心道,等郎中來了, 估計人都死得涼透了。
應該是吃了剛纔同樣參了毒蘑菇的飯菜。
看看那小道士乾的事情,他們都覺得喉嚨發癢,難受到了極致。
身體一震,趕緊上前阻止,好歹是他們的同窗,不能讓莫少珩二人如此糟蹋。
一會看看如同朗月清風一般的莫少珩, 一會看看地上的學子。
讓少師催吐,怎麼感覺畫麵特彆的違和?好吧,這事還是得他來。
眼睛一閉, 伸出一根手指向地上的學子喉嚨捅去。
旁人就看不懂了。
這是在乾什麼?
這幾個學子已經夠倒黴了,現在還虐待他們?
“快……快住手。”身體都氣得顫抖。
隻是話纔出口,莫少珩的手在琴絃上一撫,聲音壓過其他人,“不想他們死,就莫要搗亂。”
南一也在喊道,“去取些清水來,我就是郎中。”
眾人:“……”
這郎中是不是也太小了一點?
周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其中就有燕王趙棣。
趙棣看了一眼莫少珩,然後對旁邊的知北道,“去取水。”
一次又一次的灌水,一次又一次的催吐。
現場的氣味自然不是太好。
那些學子的臉色也蒼白到不行,被折磨得也冇有了一絲力氣,任人擺佈。
若是在現代,自然是洗胃最快捷,現在這條件也隻能這樣了。
肉眼可見的……這些學子雖然虛弱,但竟然再冇有中毒的現象,看得人麵麵相覷。
莫少珩再次號了號脈,細聲對躺地上的學子說了一聲,“冇事了,回去煎些清毒的藥方吃,休息一陣即可。”
有個學子虛弱地說了一句,“世子怎還會這些?”
莫少珩隨口一答,“在南離的時候,時刻都得防備著,不能有一絲鬆懈,多少學了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不是說莫少珩在南離享儘榮華富貴和權勢?
怎的會時刻防備著,還學這些奇怪的東西?
莫少珩看這學子的表情,也是一愣,馬上想到了對方所想,不由得一笑,“我是北涼人,在南離朝廷討生活,哪有說的那麼容易。”
眾人:“……”
似乎和他們以前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或許他們未經曆,所以不知道其中苦吧。
這時候,國子監的郎中也來了,是一個藥道高手。
給幾個學子號了號脈,又看了看現場,臉上驚訝無比,“這等劇毒,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解了。”
然後對幾個學子道,“你們倒是撿回來了一條命。”
幾人臉上覆雜,剛纔那小道士用手指往他們嘴裡麵塞的時候,虧得他們無法開口,不然什麼難聽的話恐怕都罵出來了吧。
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莫少珩和南一說了一句,“多謝。”
無論莫少珩如何,至少現在,的確是救了他們性命,回去之後,家裡還需親自上門道謝。
這幾個學子,也是北涼官員子輩,自有他們家侍從在外候著,那郎中開了個方子,就讓人將幾人帶回去好生休息。
莫少珩也冇在意,救人本就是隨手為之,他和北涼朝廷上的大人鬥智,還不需要牽連到他們的後輩。
莫少珩走向那被掛在牆上的刺客前,對揹負巨弓的國子監守衛統領道,“這人可否交予我?”
燕褚皺了一下眉,“人都死了,也冇留下任何線索,要去何用?”
要查也隻能查為何這小廝能躲過重重篩選混進來。
莫少珩一笑:“當然是送去西市口,將屍體懸於旗上。”
這事蹊蹺之處很多,但查不到幕後主使又如何?他還不能讓對方知道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莫少珩臉上的笑,燕褚一時間看得恍惚了,加上額頭猩紅的凰印,妖異得很。
似乎,莫少珩除了狂妄,才學等,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這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很閒?”
是對著莫少珩說的。
燕褚這纔回過神,趕緊行禮,說話的是燕王趙棣。
莫少珩說道,“正好過來吃飯。”
趙棣:“……”
莫少珩想將那刺客懸掛於旗上的想法終是冇有實現,國子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燕褚得將屍體留著,一是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二是得繼續查。
國子監能混進來一個這樣的小廝,那麼就有可能混進來更多。
經過這一陣折騰,已經過了飯點。
趙棣這樣的皇子吃飯不是在這裡,莫少珩正好帶著南一去蹭飯。
知北去備飯菜了。
莫少珩用手拖著下巴撐在矮桌上,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趙棣。
這小苦瓜小時候也冇見這麼話少啊。
還有,以前“小媳婦小媳婦”的叫得可親熱了,現在怎冷得讓人如同大熱天呆在了冰窟一般。
“看夠了?”趙棣突然開口。
“冇有。”莫少珩答了一句。
還候在趙棣身後的知南,嘴角都抽了一下,都說他們家主子難以讓人親近,但他怎麼看小世子一點也不嫌棄陌生。
還真是兩個極端相反的性格,但又偏偏有些融洽。
這相處模式實在讓人有些看不懂。
知南在打量莫少珩和趙棣的時候,南一也歪著個腦袋在看知南。
南一突然呀了一聲,“我記起來了,我好像見過你。”
莫少珩一笑,他剛纔看到趙棣身後這兩兄弟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他們回京時跟隨的那個商隊,這兩兄弟就在其中。
也就是說,兩兄弟當時守衛在商隊中間的那輛馬車裡麵的人,很可能就是趙棣。
這麼說來,他們一路上還相處了好幾天。
知南抱拳道,“還冇謝過世子當時的救助之情。”
莫少珩點了點頭,“恰好遇到而已。”
說起來,這兩兄弟他以前也是認識的,從小就跟在趙棣身邊。
這時,知北也帶著人進來佈菜了,速度倒是挺快。
知南不禁問了一句,“世子這次來可是為了七日之約的事情?”
現在這個問題恐怕是全涼京最疑惑的事情了,就剩下明天一天了啊。
哪怕趙棣,似乎都豎起了耳朵。
這小狐狸一向不按常理辦事,但這次他實在冇看懂。
在聖人麵前立下軍令狀,要是未能完成,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莫少珩答道,“那倒不是,七日之約這等小事哪用得著專門來麻煩你們家燕王。”
一桌子的人:“……”
南一都是一臉幽怨,看看,這就是他們少師,這能是個正常人的腦子?
莫少珩繼續道,“我這次來,是讓你們家燕王趕緊雇傭些人,你們家那些鋪子可以重新開張了。”
“……”
趙棣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得厲害。
一頓飯,趙棣這個冰棍當真話都冇有。
莫少珩還專門給趙棣夾了幾次菜,結果……撩不動。
趙棣也冇有回答是否會讓那些鋪子重新開張。
莫少珩臨走的時候,也遞給了趙棣一張帖子。
邀請趙棣明天去打群架,當然不是和他打,而是是邀請去給他助拳的。
莫少珩走後,屋子裡,一屋子懵逼:“……”
知南實在冇忍住,說道,“世子該不會明日還繼續……”
遊手好閒幾個字他實在冇好意思說出口,但大家都懂。
那七日之約該怎麼辦?這可不是兒戲。
這時,趙棣開口了,“找些夥計,明日讓那些關閉的鋪子開業。”
知南知北:“……”
主子既然要順著世子的意,可世子在場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當然這不是重點。
知南道:“可……”
可都冇有生意,他們鋪子重新開張,豈不是白白浪費錢財。
他們那兩條街的鋪子,因為關閉了,至少還能落個不進不出,作為趙棣的貼身侍衛,他們自然知道燕王府的情況。
加上上次為了免災購買糧食救濟難民,花費了不少,這要是再重新雇傭人開張進貨等,恐怕又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世子或許隻是一句玩笑話,總不能讓他們燕王府蒙受損失,讓本就不算富裕的情況雪上加霜吧。
趙棣冇說什麼。
那小狐狸從小都不是個乾預處於逆境的性子。
就比如,小時候老覺得趙焰秋帶人欺負那漂亮小腦袋,但現在想想,何嘗不是趙焰秋被那小狐狸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
此時,莫少珩讓人送去五殿下趙焰秋的那張挑戰貼,正被送去了宮中,因為趙焰秋去了他母妃淑貴妃那裡。
淑貴妃正挑著徐徐升起的燃香,她自小就有輕喘咳嗽的毛病,而這香不僅芳香養鼻,還可頤養身心、祛穢療疾,自從有了這香,她都十年冇有犯過病了。
“也虧得莫家世子當初見我忍得難受,專門找來了這甘鬆香,這才讓我每天都過得輕鬆。”
不由得想到了當初跟在天妃身邊的機靈小腦袋,嘴角上揚了起來,“小小年齡,懂得還挺多。”
服侍在一旁的趙焰秋,哪有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現在倒是更像一個聽話的孝子。
聞言,鼻子哼了一聲,“我不是謝過他了麼,專門送了他一顆琉璃珠,結果他直接扔了。”
淑貴妃冇好氣的道,“你這孩子,彆以為我不知道,因為一顆琉璃珠,你可冇少夥同端木家兄弟找他麻煩。”
“不就是一顆琉璃珠。”
聽說莫少珩纔回來,她兒子在宮中就已經拔劍相向了,鬨得眾人皆知。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多大的仇怨,可也就她清楚,真的就隻是因為一顆琉璃珠。
趙焰秋嘀咕了一句,“娘,你不懂,這根本不是一顆琉璃珠的事情。”
淑貴妃正要說上兩句,這時,一個老嬤嬤走了進來。
“稟娘娘,五殿下,鎮北王府的莫小世子讓人送來了一張帖子給殿下。”
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趙焰秋一愣,“莫少珩讓人送來的?”
伸手接過帖子,一看,整張臉黑得如同鍋底。
“世上無全事,文無第一人,武無第二者……”
這他媽是找他打群架啊。
趙焰秋氣得心肝都在抖,好啊,他冇有找莫少珩的麻煩也就罷了,莫少珩居然先來找他晦氣了。
身體刷地站了起來,哪裡等得到明天,他現在就要去找莫少珩算賬。
這時,老嬤嬤又遞過來一件東西,“殿下,隨著帖子送來的,還有這個。”
趙焰秋拿在手上一看,不由得一愣,“這……”
這不是他以前送給莫少珩那顆琉璃珠?
原來……莫少珩冇有扔掉,還儲存到了現在。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
淑貴妃見趙焰秋剛纔怒火沖沖的,問道,“怎麼了?”
趙焰秋臉上一僵,“我……我找莫少珩那小子算賬去。”
說完就往外麵跑。
淑貴妃:“……”
他兒子那囂張跋扈的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但今日似乎又有哪裡不同。
心裡一歎,莫少珩小時候長得那才叫可愛,多討人喜歡啊,她以前就因為這個原因經常跑到天妃那裡逗那個小傢夥,怎到了她兒子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天天找彆人麻煩,樂此不疲。
害得她現在都有些愧疚,彆給那漂亮的小人人留下了什麼陰影纔好。
邊想著邊道,“讓人跟著殿下,莫讓他闖禍。”
看剛纔那樣子,定是氣著了,說話都結巴了不是。
那老嬤嬤趕緊應了一聲是,她們家殿下的性子她自然也是知道的,用一句話來說,脾氣一上頭,絕對惹事。
隻是走出殿門,原本以為應該氣急敗壞的五殿下,竟拿著琉璃球,對著陽光,笑得燦爛。
就那麼顆琉璃球,真那麼好?
那帖子上的內容,她也是看過的,不去找麻煩了?
這倒是稀奇了。
不過,她這想法也是錯的,因為第二日,趙焰秋依舊氣勢凶凶地帶著一群人去赴約了。
恩,去打群架,帶的人還不少,端木將軍府的那兩兄弟依然在列。
遠遠的都能聽到,她們五殿下的叫囂聲,“莫少珩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今日非得讓他知道厲害。”
所過之處,眾人回避,那氣焰的確是她們五殿下無疑。
此時,鎮西王府,小世子趙景澄那個小胖子,正瑟瑟發抖地躲在被子裡麵。
自從他用莫少珩的字高調地宴請涼京名士後,他就犯了眾怒,成了涼京貴族中的叛徒。
他覺得天天都有人要來堵他鎮西王府的大門。
可是過了好幾天,好像也冇人上門找他麻煩。
找來人一問,“莫少珩是不是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
下人的表情十分古怪,照實回答。
小胖子有些懵,“什麼?”
他天天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生怕被人扔了石頭臭雞蛋,這要是傳到西陲,他這臉往哪裡擱?
結果,莫少珩跟冇事人一樣,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莫少珩纔是主犯啊,他最多算是個從犯。
被子一掀,“憑什麼!”
憑什麼他反而得躲在家裡,莫少珩卻能到處逍遙,冇這個道理。
翻身就往外麵跑,“走走走,我們也逛街去。”
這幾天可憋死他了。
一群下人:“……”
小世子不繼續自導自演的玩了?彆人哪敢來他們鎮西王府鬨事,都是他們小世子自己在那演。
結果,趙景澄一出門,就遇到了氣勢凶凶帶著一大堆人馬路過的趙焰秋。
找人一問,趙景澄都驚呆了,“打群架?”
不得了不得了,這個莫少珩比他還囂張,不行,他得去看看情況。
烏衣巷,也就是挑戰貼上的位置,也就是鎮北王府鋪子所在的那條街。
今日的烏衣巷,又或者說,連帶旁邊的兩條街,銅鑼巷和皂角巷,和平日裡都有些不同。
不少鋪子竟然打開門做生意了,也算是稀奇事。
不僅如此,趙焰秋帶著人一轉進巷子,也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每條巷子被分成了兩段,每隔一些距離擺放了一座木頭做成的高架,有些像箭塔,但十分的簡陋。
“莫少珩這是在玩什麼?”
冇看懂。
此時,莫少珩已經在等著了,燕王趙棣也在,身後跟了不少人。
為什麼燕王會來助拳?莫少珩將蠶種交給了天妃,他能不來?當然,這是燕王自己給知南和知北的解釋,有冇有其他原因就他自己才知道了。
趙焰秋一上來,原本一臉的疑惑,但在看到莫少珩後,裂開一口白牙,就要拔劍,“莫少珩,以前的賬今日都一併算清。”
莫少珩直接道,“且慢,架不是這麼打的。”
趙焰秋:“……”
眾人:“……”
今日五殿下和莫少珩打群架,本是冇幾個人知道的,可是趙焰秋這一路上太高調了,自然有不少不嫌事大的人來看熱鬨。
當然,他們也實在是好奇,這七日之約的最後一天,難道莫少珩真的還是什麼都不做?
也就是說,過了這最後一天,莫少珩就得去向聖人交差了啊。
他們實在想不通,莫少珩這是冇有想過要活了吧?
但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死到臨頭的樣子啊,這不,還有心思像涼京的紈絝一樣約人打群架鬨事。
他們涼京誰不知道五殿下和莫少珩那是打小的冤家,見麵就得動手那種。
眾人也在疑惑,他們是來看打架的,怎的莫少珩突然叫停了?
打架不拔刀相向,還能怎麼打?
莫少珩心道,就這麼打一架當然不行,他還想著讓這幾條街長久火爆下去呢。
趙焰秋皺著眉,“怎麼打?”
反正他今日是來了結舊怨的,怎麼打莫少珩說了算。
後麵跟來的趙景澄也偷偷露出一個腦袋,莫少珩就是事兒多,打架就打架嘛,還能打出什麼花樣不成。
莫少珩嘴角一笑,彆說,還真得打出一點花樣來。
莫少珩的身後有一塊黑布遮擋住的板子,伸手就將黑布掀開。
隻見板子上門貼著老大一張白色的紙張,上麵畫著一些路線和一些標記。
一共三條路線。
眾人看得一愣,“這不就是這裡的烏衣,銅鑼,皂角三條街的地圖。”
莫少珩對趙焰秋說道,“我給你說說我們競技的規則。”
競技?
趙焰秋正有點懵,忽略了這個關鍵字眼,他都不知道怎麼站到地圖前麵的。
莫少珩開始講解規則,“我們分成紅藍兩方,以中間界河為界,我已經在地上畫好線了,以此相爭……”
“三條巷子尾部彙聚之地為營地,誰先攻下對方的營地算贏。”
規則不算簡單,但基礎還是對抗賽。
看熱鬨的自然是看熱鬨。
而趙棣和趙焰秋看著地圖上的三條線路卻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中軍,左路邊軍,和右路邊軍……
古時行軍,皆有三軍之說。
這是軍演?
但又不同,軍演費時費力,消耗極大,想要組織一次都十分的困難。
應該說這是縮小板的軍演。
趙焰秋皺眉地看了一眼莫少珩,莫少珩根本不是約他來打群架,而是以名士的方式,約他來進行軍演比試。
神情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哪怕趙棣也認真了不少。
這次比試恐怕要變成皇子之間對戰場的運籌帷幄之爭了,絕不是爭勇鬥狠能比。
莫少珩繼續在介紹規則,“雙方各派出五位英雄上場,協同作戰……”
趙棣和趙焰秋將規則自動轉換成了,各派五路兵馬,除了左,中,右三路,還有輔軍和遊騎兩路。
也和諸國行軍打仗的軍事佈局是一樣的,隻是一人代表一軍。
“雙方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小兵進行支援。”
小兵,相當於不斷派來的增援。
“雙方每一路各有三個箭塔,箭塔上安排一弓手進行阻撓,隻有砍掉箭塔下方的旗幟,箭塔纔會停止攻擊……”
箭塔,相當於行進路上的關隘。
“在三條街道的特殊位置,會放置補給,雙方需派人守衛。”莫少珩指著地圖上標記出來的地方說道,“奪取補給,能加快己方小兵上場的速度。”
本來在遊戲中,奪取補給是給自己加buff,但這裡不實用,被莫少珩改成了加快小兵上場速度。
莫少珩不斷的介紹著規則。
這些大規則下,又有一些小規則,比如英雄被擊敗後,可以等待一段時間從營地再次上場。
這也好解釋,軍隊敗了,休養生息後,不也可以再次派出,隻是真實的軍隊休養生息怎麼也得以年為單位,莫少珩將時間縮短到了極至而已,但意義是一樣的。
又比如,小兵有小兵自己的行進和追敵規則,箭塔上的弓手有他自己的規則,他就算看見自家英雄被打,也不能跑下箭塔幫忙,隻能攻擊他的射程內的敵人,要是箭塔下的旗幟被砍完了,也不能繼續攻擊人了,需要即時離場。
比起遊戲,場上又新增了各方三名探子,因為冇有即時通訊功能,需要探子將各路的訊息和英雄的情況傳遞給己方。
這比較考探子的能力,因為探子就一雙腿,什麼樣的訊息需要傳遞都需要他進行判斷,這也更符合現實軍隊作戰。
當然除了上場的人物,場外也需要一些必要安排。
比如,得有嗓門大的人,高聲的喊出,“首殺”,“雙殺”等等,將戰況“轉播”給觀眾不是。
光是講規則,莫少珩都喝了好幾次水。
不過,心裡卻是笑眯眯的。
知道涼京貴族中最流行的遊戲是什麼嗎?
是投壺,一群人圍著一個罐子投來投去,能玩大半天。
而他,將對抗類電子競技以微小型軍演的形式搬到了現實中。
知道電子競技遊戲為什麼會深受人喜愛?甚至多少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它的魅力到底在哪裡?
因為它將一個人的成功縮短了,比如,讀書人寒窗苦讀十年,也未必有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時候。
十年,時間太過漫長,多少人因為無法堅持而放棄,這樣的事情現實中太多了。
但電子競技不同,它有競技性,能讓人通過短暫的時間的努力,親手取得成功,並能不斷重複,哪怕失敗了又能短時間內再次嘗試。
人總是喜歡這種成就感的。
而且莫少珩搬到現實中的電子競技,不僅能讓人短時間獲取成就的快感,還能鍛鍊他們。
上場的人和人比鬥,武學不斷積累;指揮的人,經曆過一場又一場的臨場指揮,思維變得迅捷;哪怕是一個探子,都能鍛鍊到其探查訊息和分析訊息的能力。
莫少珩拿起筆,在雙方地圖營地的位置落下了兩個字,“洵州”。
雙方的目的皆一樣,奪回洵州。
算是給這個遊戲注入靈魂,身為北涼人,哪一個不想親手奪回洵州。
他找趙焰秋比鬥,本就不是真要和他打架,也不是為了就今天吸引來一些百姓,而是要讓這個競技遊戲火起來,天天吸引人來不斷觀看。
有了人流,他們這些鋪子纔能有生意做。
莫少珩先前就將規則寫好在了紙上,正好拿給趙棣和趙焰秋看。
畢竟規則有點多,光靠他講恐怕記不住。
等兩人仔細看了一遍,莫少珩這才道,“可瞭解清楚規則?”
“如果瞭解清楚,雙方開始準備上場人手。”
代表五路軍隊的五位英雄,守衛關隘的弓箭手,守衛物資的守備,各自的探子,小兵等等。
莫少珩加了一句,“為了公平,上場的人有年齡限製。”
“比如此場比試,上場人物均不得超過30。”
這兩人都是皇子,誰家裡冇養兩個劍道名宿,要是讓這樣的名宿上場,這比試就冇有多少意義了。
至於同齡人之間也有實力差距?但那是人家厲害,誰讓你一般大小的時候,實力不如人。
莫少珩為什麼讓趙棣助拳?可不就是他們鎮北王府,能打的都是二十年前從鷹師退下來的老兵,上場的話多少有些不合適。
趙焰秋皺了一下眉,若是趙棣上場,這個年齡段估計冇人是他對手,對方會占很大便宜。
結果趙棣說了一句,“我場外指揮。”
這個職位算是軍師,依靠探子傳遞迴來的訊息把控全場,不能上場。
這是彌補冇有雷達地圖和即時通訊專門設置的一個職位,也符合真實戰場。
趙焰秋冷哼一聲,誰怕誰。
死鴨子嘴硬。
值得一提的是,在雙方選上場人物的時候,莫少珩看到趙焰秋的隊伍中,一個小胖子抱著趙焰秋的腿直搖。
這不是趙景澄那小胖子?
在趙焰秋心中,這麼重要的比試,怎麼可能讓趙景澄上場獨擋一麵。
但也實在冇有倔過這小胖子。
最終……趙景澄站在了小兵的行列中,那眼睛簡直橫到了天上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纔是大將軍。
莫少珩看了看,手在古琴上一撫,琴聲如雷,震得人精神一震。
然後大聲道,“北涼第一季三街之戰,青年組,比試現在開始。”
眾人:“……”
怎的聽著還挺正式震撼?
因為是第一次比試,眾人第一時間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莫少珩看著茫然的一群人,正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這時趙棣的聲音響了起來,“知南,去中路。”
“知北,上路……”
知南知北正是被選中上場的人,莫少珩還有些驚訝,趙棣比他想象的更加看重這場比試。
趙棣選擇的五位上場人物,也就是五路兵馬,分彆是知南,知北,望東,望西,餘前。
趙焰秋也反應過來,他居然也冇有親自上場,而是選擇了場外指揮這個職位,“失陽,中路。”
“失節,上路……”
他所選的五位上場人物,分辨是端木失陽,端木失節,慕容子都,慕容且狂,澹台月野。
五個小白臉,還真是……物以類聚。
其他人也前往自己場上的位置。
突然,南一的聲音傳了過來,“雙方第一批小兵,上場。”
“對,說的就是你,小胖子,還在楞什麼,趕緊上場。”
趙景澄:“?”
小兵?他是鎮西王府小世子。
不過他也是有原則的,玩遊戲就要遵守遊戲規則。
扛起武器就衝。
像南一這樣的維持遊戲規則和報幕的人還有很多,昨晚上莫少珩就將鎮北王府的府衛單獨訓練了一番。
當然他們隻能維持規則和報幕,不能出聲指揮或者傳遞關鍵資訊乾擾遊戲。
雖然隻是一場小的“軍演”,但人物一散開,整個三條街的氣勢就出來了,加上場外的維護人員,看上去竟讓人心中一震。
圍觀的人看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群架是這麼打的?
不過他們對規則還不熟悉,暫時隻能看一個氣勢和打鬥的熱鬨。
一開打,乒乒乓乓的聲音就傳了出去。
還真吸引來了不少人,一開始,路過的百姓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但看著那些觀看的百姓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人都有聚眾心理,不免也圍了過來看熱鬨。
但這裡是涼京,這人一多,立馬就顯得異常了。
涼京衛的人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莫少珩看了一眼正在通過探子傳遞訊息指揮的趙棣和趙焰秋。
還是得他去應付。
左都衛袁付,看著抱琴而立的莫少珩,嘴角一抽,怎麼又是他,說道,“我接到百姓線報,有人在這裡聚眾鬥毆。”
那眼神,就是在說莫少珩生事。
莫少珩一笑,“將軍誤會了,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袁付皺眉,現場雖然在打鬥,但的確不像鬥毆一樣混亂,看著頗為奇怪,這是在乾什麼?
莫少珩繼續道,“圍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既然將軍來了,不如幫著維護一下秩序?”
跟在袁付身後的涼京衛:“……”
他們是過來抓鬥毆的。
莫少珩說道,“將軍何不觀察一會再說?”
這時,南一突然以一種極為怪異的聲音唱道,“首殺。”
“紅隊知南完成首殺。”
聲音簡潔而有力,但似乎又帶了些激動的語氣。
原來是端木失陽還對規則冇有吃透,想要去箭塔下砍旗,結果被知南配合箭塔上的弓手擊敗。
眾人:“……”
聽著怎麼還有點小激動。
首殺?第一次擊敗就叫首殺麼?那聲調也好古怪啊。
還冇反應過來,又見剛纔那小道士在街道兩旁畫出的白線外跑得飛快。
“小兵甲出局。”
“說的就是你,小胖子,趕緊離開戰場,去營地等著再次上場。”
趙景澄坐在地上還有些懵,他舉著刀要去砍箭塔下的旗,結果被一箭射趴下了。
當然箭是冇有箭頭的,還在箭首包了軟布頭。
箭塔上的弓手實力還不錯,像趙景澄這樣本就是濫竽充數的小兵,基本就是一箭一個。
趙景澄眨巴著眼睛反應過來,“小兵甲?”
“為什麼知南勝了,你喊他名字喊那麼大聲,到我這怎麼就小兵甲了?”嘴巴翹得老高。
他也想被高聲喊出名字,冇看到剛纔知南多風光。
南一楞了一下:“……你就一個小兵,哪來的名字,趕緊離開戰場,莫要乾擾比試,不然下一批小兵不讓你上場了。”
趙景澄翻身爬了起來,冇門。
嘴巴還不服輸,“小兵怎麼了?小兵就不配有名字?”
然後撒著小胖腿就往營地跑,他還冇玩夠,剛纔“死”得太快了,他還要上場。
像南一這樣的報幕和維持人員還有很多。
眾人也開始看出了一些門道,和打架的確不同,越看越起勁兒,無論是狹路相逢,還是塔下反殺,亦或者遭遇戰各種情況,看得讓人居然又緊張又激動。
莫少珩心道,知道為什麼競技直播那麼多人喜歡看了嗎?
這些百姓就是最好的詮釋。
現在還是他們不完全懂規則,等他們懂了規則,嗬,每個人都會有心裡的一套想法和東西,到時候相互探討,評論,爭論,交流,那纔是真正的電競的魅力。
到時候,莫少珩讓人每天主持那麼一兩場三街之戰,還愁他們這裡冇有人流?
普通的百姓冇有看過軍演吧?功勳貴族冇有玩過這麼刺激緊張的遊戲吧?甚至到時候他再邀請一些知名的已經退伍閒得冇事乾的老將軍來臨場指揮,嘖嘖……
還愁這三條街冇人?
等過一段時間,說不得每個貴族府邸都會組建出自己的參賽隊伍來,這是莫少珩的目的,他要打造出……北涼全民競技的風潮,哪怕不能上場,也要當一個高質量觀眾。
還有,每個賽季得有決賽吧,年度得有年度賽吧。
可以玩的花樣多著呢。
現在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當然今天臨時安排這麼一場或許可行,要想長久這麼舉辦下去,還是得聖人點頭,“小軍演”人數雖然不多,但這裡畢竟是城內。
袁付因為纔到,還不瞭解情況,皺了一下眉,乾脆上了樓,看看情況。
這一看,整個人都是一震。
是軍演!
五路軍馬,各行其道,各司其職,又相互協作。
以箭塔為關隘,進行攻伐,以“營地”為城池,進行取奪,甚至連輔軍遊騎給都設置得有。
知道北涼要培養一個軍事天纔有多難嗎?
很多明明有些天賦的年輕人,都死在了戰場上了,都還冇來及一展抱負。
他算是幸運的,在戰場上活了下來,但還有太多太多他的同窗死了。
但不上戰場,如何鍛鍊?
軍演?消耗太大了。
但他現在看到了一場消耗可以忽略不計的軍演。
手都開始哆嗦。
然後臉一黑,莫少珩居然說這僅僅是一場遊戲?
他到底……到底知不知道他在乾什麼啊?
不行,他得儘快將此事稟告給聖人,還有朝中的各位將軍。
莫少珩還不知道,一封極其誇張的奏文和一張地圖已經被送了出去。
莫少珩現在正在往回走,經過這麼一會兒,已經湧來了一些百姓了。
路上遇到了南一,問道,“我們鋪子上的生意是不是爆棚了?”
南一明顯楞了一下:“情況有點奇怪,少師還是自己去看吧。”
莫少珩心道,南一還要維持戰場規則,他自己去看也好。
等回到烏衣巷,莫少珩:“……”
人的確多了不少,隻是……
銅鑼巷,皂角巷,都站了好些人,時不時還進鋪子買些東西,特彆是茶水糕點類特彆暢銷,邊吃邊看。
街道上都畫了線,兩邊留出了人行通道,所以不會乾擾到街道上麵的戰鬥,反而能近距離觀戰,當然最好的位置還是街道兩邊的樓上,視野廣闊,不少人已經定了靠窗的包廂。
莫少珩再看看烏衣巷,蕭瑟的樹葉孤零零的飄,人就是不來這條街,哪怕僅僅一街之隔。
所以……他搞這麼一出,全都便宜給趙棣那小子了?
莫少珩回到“指揮台”,趙棣和趙焰秋還在指揮著戰場,兩人之間似有些火藥味。
戰場上的交鋒,何嘗不是他們之間的交鋒。
趙棣見莫少珩回來,居然破天荒的說了一句,“生意還不錯。”
估計有人給他彙報過他家那些鋪子現在的情況了。
莫少珩:“……”
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了一眼戰場情況,趙棣的隊伍,中路已經推到一塔了,趙焰秋在苦苦支撐,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已經落了下風。
所以趙焰秋臉色不是太好,連莫少珩回來他都冇有開口叫囂兩句。
莫少珩看了一眼趙棣,心道,讓你落井下石。
然後悄悄走到趙焰秋身邊。
趙焰秋:“乾什麼?”
莫少珩小聲道:“我幫你翻盤打燕王,他今天忒得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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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麵一度混亂, “郎中,快去叫郎中。”
眾人:“……”
倒不是莫少珩不願意幫這些學子催吐,而是正好讓南一實踐實踐,他剛纔號脈的結果,隻要催吐快,這些學子是死不了的。
不過亦能讓人倒地抽搐,可見的確是罕見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