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窗子竟然接二連三的發出了輕響,且聲音越來越明顯。
正在閉門討論的南離使團都不由得停了下來,轉頭看了過去,“怎麼回事?”
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
炎熱的天氣實在不宜開窗,一開窗熱浪就會湧進來。
隻是,一打開窗,原本因為炎熱無人的街道,卻站滿了人。
開窗的人也不由得一震,因為打開窗的那一刻,一縷風吹在了他的臉上,並非灼熱的風,而是帶著一股子涼意。
“起……起風了?”
這怎麼可能?明明上一刻他纔在外麵觀察,明明上一刻還酷熱難擋。
其他幾個南離使團的人也瞬間移動到了窗子旁。
外麵大街上已經瘋了。
“起風了,起風了!”
激動,難以壓抑的興奮。
他們原本以為他們會輸的,從一大早他們情緒就低落到了極點,但現在……
如果說隻是吹起了一縷涼風就讓人興奮得手舞足蹈,那麼在他們吼聲響起的同時,“刷”……
雨滴從天而將。
酷熱中的雨,本就來得又快又急,所以叫做陣雨。
沸騰,連呆在家中不出的百姓也走了出來。
雨很大,淋在了臉上,淋不掉的是臉上那放肆到了極點的笑容。
他們北涼又贏了。
宮中,金殿之上,眾人也是麵麵相覷。
“竟真的下雨了。”
“明明一點征兆都冇有。”
甚至有人打趣道,“若你都能看出下不下雨,還有那些刻苦觀星的天象大師什麼事?”
“臨江仙當真有些讓人意外。”
雖然並冇有將那什麼北涼第一才子的稱號當真,但對方的確是有些本事的。
“這下南離的那些人臉上怕不好看咯。”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被欺負了這麼久,還不許他們得意一下?
哪裡還有半點上午憂心忡忡的樣子。
南離使團的人,看著外麵雨中歡騰的海洋,心裡多少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怎麼感覺和對方的處境換了一個位置一樣?
他們也算感受了一番這些時日涼京人的感受。
大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北涼的天氣就是這樣,少雨,哪怕有雨,也就是這麼一陣。
南離使團的人皺著眉,多少心裡有些窩囊。
然後,一群人洋洋灑灑地出門了,連敗三次,麵上無光,他們要去找回一點場子。
南離使團這麼大一群人出行,自然引起了人的注意。
本來還興高采烈的涼京人,臉上不由得一變,“他們該不會是……”
“咕嚕。”
吞了一口口水,南離人又要開始挑戰他們北涼名士了,就是像現在這樣,南離的使團大張旗鼓地按照規矩進行挑戰,讓他北涼顏麵全失還隻能有苦往獨自吞。
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畢竟並非人人都是臨江仙,他北涼一直都是輸多贏少。
雨後的街道還有些濕意,街道上的石板被沖刷得乾乾淨淨。
眾人不由得跟在了南離使團身後,他們也這次又是誰倒黴了。
閉門謝客也冇用,他們會直接上門,拒不應戰的話可比輸了還丟人。
人群走上涼京最大的主道,主道的起點有一高大的石拱門,門上石刻“走馬大道”三個大字。
浩浩蕩蕩。
突然,一道光自石拱門上射來。
“啪”的一聲擊在南離使團的腳前,在石板上留下一抹劍痕。
“刺殺?”
竟有人當街刺殺南離使團的人?
但似又有些不對,哪有青天白日,在主道上刺殺的道理。
不由得抬頭向石拱門上看去。
這一看讓人懵得不行。
隻見石拱門上,斜坐著一戴著鬥笠,抱琴之人。
降青色的袍子在風中吹得獵獵作響,那黑色的長髮也在風中飛揚。
看不見臉,但從身形,還有露在琴緣上修長玉潤,骨節分明的手指來看,對方年齡應該不大。
風吹長髮,懷抱古琴,竟給人一種風華絕代之感。
但這人在乾什麼?
反倒是南離的人眼睛都眯了起來。
那擊在腳下石板的白光是劍氣,內勁透體而出,化作劍氣,這人是內家高手。
內家高手他們也冇少見,讓他們皺眉的是,剛纔的劍氣是由琴聲所化,能將琴聲化作劍氣的,這世上唯有一人。
天下五大宗師之一,他們南離琴聖柳歸塵。
但這人絕不會是柳歸塵,無論是年齡還是身形都不符合,柳歸塵也冇來攔他們的道理。
但也從來冇有聽說過,琴聖柳歸塵有什麼傳人。
不由得看向了隊伍中的琴師趙希年。
趙希年也沉著眉,“琴作劍柄,聲化利刃,執手寫春秋,的確是琴聖柳歸塵的春秋指法,隻是……”
趙希年抬起了頭,“隻是,他手上的古琴乃是名琴春雷。”
聲音一落,一片震驚。
什麼?名琴春雷?
眾所周知,千古名琴春雷是東唐之物,以前在皇子李垣手上,現在……在臨江仙手上。
說實話,真的懵了一群人。
齊刷刷地目光看向石拱門上斜坐著的人。
這人就是臨江仙?
特彆是涼京的人,眼睛都亮了。
臨江仙雖然連勝了南離三場,但眾人才發現,他們竟然連臨江仙的麵都冇有見過,哪怕現在,都還戴著鬥笠。
連勝南離名士三場的臨江仙,是不是也太年輕了一點?
“閣下是何人?竟敢當街行刺。”南離使團中有人嗬斥道。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雖然已有了些猜測,但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彆希望得到回答。
莫少珩調整了一下懷裡古琴的位置,聲音隨著風傳了出去,“北涼人士,臨江仙!”
“嘩!”
不知道為何,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人聽得熱血沸騰。
其實道理很簡單,莫少珩一直在強調北涼人士幾個字,在涼京的人耳中,自然就和他們站在一邊了,就像是作為北涼人的他們自己,在和南離人對抗。
心情澎湃無法形容。
莫少珩繼續道,“自然是為挑戰而來,南離的諸位遠道而來,怎能勞煩你們四處奔波,所以我自己來了。”
眾人這才發現,剛纔那道劍光是落在南離使團一腰間掛古劍的中年人腳前。
“嘩!”
莫少珩的聲音才落,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
南離的人要去乾什麼,他們清楚得很,南離的人太囂張了,這裡可是他們涼京啊。
可現在,有人主動站了出來,攔在了南離人隊伍的前麵。
不再是被動應戰,而是……主動出擊,這意味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回事?心裡怎麼這般激動。
莫少珩能從南離無儘的刺客追殺中帶著南一回到北涼,靠的當然不僅僅是他的腦子,一個文弱書生就算再聰明,恐怕也無法克服其中的艱難。
莫少珩跟著琴聖柳歸塵學琴,除了南一,南離也無人得知,畢竟莫少珩是北涼人,柳歸塵教他琴讓人知道了,多少會有些事端,而柳歸塵的琴,是琴也是劍!
莫少珩花費了不少功夫,甚至還許下重諾才讓柳歸塵教他琴,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彆忘了莫少珩上一世是怎麼死的?他將藥童放在了眾人麵前,顯法於世,被天譴而死。
但他重生到了這個世界後,發現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這個世界的武者,其中佼佼者能練出內勁,脫體而出形成劍氣。
內勁,在莫少珩眼中,就是“法”的使用。
但這些武者,顯法於世,卻並冇有遭受天譴。
所以,莫少珩也在嘗試,藉助修行內勁,來試探這個世界對顯法於世的容忍度有多少,畢竟藥師一脈雖然隻擅長養藥使藥,但其中也是需要一些法門的。
他能年紀輕輕就修出內勁,倒不是他天賦有多好,他這些內勁全是吃藥吃出來的,他屬於方士中的藥師一脈,最擅長的就是種藥用藥。
他在南離時,時常居住在柳歸塵的琴山上,一是方便學琴,二就是方便種藥。
現場已經激動了起來。
“臨江仙又來挑戰了。”
“繼琴,書法,天象之後,這次竟然是挑戰南離的劍道高手賀冷。”
這跨度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
說來也怪,傳聞中,皇子李垣口中才華橫溢的臨江仙,挑戰四次,偏偏都不是詩詞歌賦的挑戰。
若是以前,莫少珩一上來就挑戰南離的劍道高手賀冷,眾人怕是又覺得冇有任何希望。
但經曆過上午的天象挑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贏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心中居然開始期待了起來。
本來以為是刺殺的涼京百姓也不跑了,站得遠遠的觀看了起來。
賀冷看了一眼腳前石板上的劍痕,然後眼睛半眯地看向石拱門上之人。
這人的身形,其實並不像日日苦練的武者,但眼前的劍氣卻是做不得假的。
整個現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賀冷的手瞬間握在了劍上,身體成一條直線衝了出去。
石拱門上,莫少珩將琴豎立在了身側,修長的手指如同繁花一樣撥在了琴絃上。
琴聲起,劍光如虹。
觀眾中,不泛武者。
“這就是春秋指法?”
天下五大宗師之一,南離琴聖柳歸塵的春秋指法自然是天下聞名,可以說在武者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真親眼見過的卻少之又少。
那手指如同在琴絃上優雅地跳舞,明明是在打鬥,琴聲卻依舊動聽到了極點。
如詩如畫,如畫中之仙,風華之絕代看得人心曠神怡,這纔是他北涼名士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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