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黑色的濃稠的怨氣翻湧,四周滴光不進,厲鬼的嘶吼聲不斷,猩紅的眼時不時發出紅光,掠過齊悅跟許子偵的防護罩的時候,颳起陰冷的旋風。
許子偵即使昏迷過去了,也依舊濕汗涔涔,害怕恐懼著。
齊悅能感覺自己身體裡的靈力已經快要被玉佩榨乾了。而且…他掏出來玉佩,一塊質地很是一般的玉佩上麵的裂紋浮出表麵,密密麻麻。也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
他一個人尚且能夠稍微僵持得久一點,如今兩個人,防護陣籠罩的範圍到底要大一些,消耗便也大一些。由此,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齊悅望著許子偵,他怕死,人都怕死。哪怕他平時比較淡泊,心裡依舊對死亡生出恐懼。畢竟生死之前有大恐怖,足以讓人心神崩潰。
齊悅一個人在井底的時候,也怕,背上冷汗密佈。
可不多久,兩個時辰不到,許子偵落下來了。還調戲了自己。
齊悅這會兒還怕,可心裡多多少少勉勵安慰自己:黃泉路上有伴了。
齊悅抱著許子偵往井邊挪過去,靠著井沿坐了下來,依舊維持抱許子偵的姿勢。不知道過了過久,防護罩越來越皮脆,厲鬼時時等到時機,撞向防護罩,這會兒玉佩緩緩沙化,防護罩漸漸變薄。
齊悅額頭汗水涔涔,恐懼浮在臉上。
他下來的時候和厲鬼纏鬥,身上的一些符籙法器,全都戰損了。如今就隻剩下這麼塊玉佩保命。如今玉佩也快不成了,接下來等著他和許子偵的就是被厲鬼啃齧屍骨無存,身化厲鬼飽受折磨,失去理智再無人性隻知殺戮。
齊悅將一股靈力輸入玉佩,然後放進許子偵手裡,自己脫離出去。他寧可與厲鬼纏鬥間魂飛魄散也不願成為這百陰旗的傀儡,危害四方。
齊悅一脫離防護罩的範圍,密密麻麻的厲鬼颳起陰冷罡風朝他攻擊了過來,一番豁出命去的纏鬥,也不過堅持了三十息左右,齊悅被重重的撞飛出去,撞到井壁上,然後吐血跌落下來,剛好砸在了許子偵的身上。
許子偵被硬生生砸醒了,齊悅卻吐血昏迷了過去。
許子偵虛弱的推一推齊悅,喊他名字:“齊悅、齊悅…”
齊悅跟個死人一樣冇有絲毫反應。
井裡全是厲鬼的嘶吼聲,淒厲無比,凶殘無比。許子偵害怕的喊了好幾聲媽媽,然後又想起來今天還沒簽到。收到小河狸大青魚的時候,也就是昨天,他去鎮上的路上簽到,得了一塊生薑一個大蒜。菩薩保佑他今天抽個、抽個炸/彈?
最好附帶打火機那種。
許子偵現在麵臨的不是物理攻擊,而是厲鬼攻擊,可是他固有思路卻還停留在科學上。許子偵深深吸氣,才能調動起些許力量戳了戳他的係統。
係統展開三維麵板,和平常一樣,冇有絲毫變化。
許子偵點擊簽到,他還從來冇有在三更半夜時分簽到過。目光炯炯的盯著灰色的包廂變成金色的包廂,打開後飄了“ 10”的字樣,又浮出來兩行字:
蚊香 x 1盤
橘子糖 x 1顆
許子偵:“……”
啊——
垃圾係統冇得卵用。
許子偵絕望了,他可能會成為死得最淒慘的還是身帶係統的穿越者。自己從不作奸犯科,怎麼會淪落到今日這地步?他望著齊悅那俊美的臉,抬起手摸摸他。
黃泉路上好做伴吧。
許子偵實在是太絕望太害怕了,他把糖剝開,咬了一半,給齊悅塞了一半。好傢夥,這就是斷頭飯了,死前甜甜嘴兒。
那順便掏出來的一盤蚊香,許子偵都冇有力氣放一邊,就掛在他的手指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會先被齊悅壓死,還是會被厲鬼弄死。反正都是在等死了。
齊悅有被甜味兒弄醒了,玉佩都沙化一半多了。許子偵的眼眸和齊悅的眼眸對上,都很無奈。
齊悅坐起來抱住許子偵,跟他說:“好甜啊。”
許子偵嗯了一聲。
齊悅有看到許子偵手上的蚊香,不由問道:“怎麼還帶著這個啊?”
許子偵便虛弱道:“我也不記得了。可能是不小心順帶上了。”早知道就不從係統裡拿出來,任它消失好了。不過他的衣服都有縫口袋,齊悅也不懷疑。
齊悅手指燃起一簇火焰,點燃了這盤蚊香。
齊悅對許子偵道:“其實我在青方山負責所有早課教室,包括茅廁的檀香。正殿偏殿的檀香也是我來負責的。我就隻是長得稍微好了點兒,資質也不好,還是個孤兒。你對我一見鐘情做什麼呢?我還是個男子。將來能夠在青方山做個雜役管事,就算是不錯了。”
許子偵虛弱的笑一笑,“我也隻是個小大夫啊。”
齊悅和他一起笑,想了想,齊悅又低頭去親了親許子偵的嘴唇,鼻尖還蹭了下鼻尖。“滿足了嗎?還有什麼遺憾嗎?”
許子偵:“冇活夠。”
齊悅忍不住笑,“我也冇活夠。”
然後雙手緊握在一起。
玉佩的沙從指間滑走,白光籠罩的範圍光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後井底一片黑暗。厲鬼群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