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廣播體操下來之後,許子偵去廚房揭開了鍋蓋,金黃的母雞湯香噴噴,他把整雞撈出來,坐灶台口前吃,吃完的骨頭直接往灶裡扔。啃完最後一塊肉的時候,許子偵這才發覺,冇祭祖。
當然,他隻是給自己想吃雞了找個藉口。可是,好歹形式要走一下。然而,事已至此,多想無用。用胰子洗乾淨手,他收拾收拾吃飯的傢夥,撐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往鎮上去。
許子偵打門前小路往村頭走,出了村子步上一條石拱橋,石拱橋下流水孱孱,惹得許子偵稍微駐足,嗯,水還尚淺,等夏日的時候水位上漲應該可以釣魚。
看罷,又腳程加快的往鎮上去。
他前世的時候是箇中醫在讀大學生,主鍼灸、推拿,冇想到熬夜奮戰猝死,來到這個世界。
這身體的原主人,母親早早生病去了,父親經營著走腳大夫的營生,有日上山采藥,不慎跌落懸崖,也去了。而原身一心想考個秀才,卻因為父母都去了,自己冇有經濟能力,更不善保養自己,天寒地凍燒炭暖屋冇開窗戶一命嗚呼。
許子偵從他身體裡醒來的時候,得到記憶時都不免為這家人掉眼淚珠子,忒慘了,感覺死神在他家住著一樣。不過雖是如此,日子卻也還要過下去。
張口就喊:“係統……”
“係統你在嗎?”
“……”
“係統爸爸你在嗎?”
係統出來了。
許子偵鬆了一口氣,推開門就看到天空上有人禦劍飛行,還有翅膀張開跟魔幻片特效一樣的妖獸從山頭一掠而過,他便知道,這是個修真/世界。
又有係統,又是修真/世界,許子偵當時就忍不住笑成了一個瘋子,哈哈哈哈哈!他左奔右竄手舞足蹈,鎮定下來兀自裝b:
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咳咳,不行不行,太囂張。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嗯,勉勉強強。
一拳破山河,一掌覆天地。
登天路、踏歌行,彈指 遮天。
……
嘿嘿嘿,我可能也有大帝之資,許子偵越想越興奮,迫不及待打開了係統,看看裡麵有什麼。然後就發現這是個簽到係統,還缺了一部分。
許子偵當下興奮程度直線下降,等到簽到獎勵是半根香蕉的時候,許子偵像被冰塊凍住了。
新手禮包?冇有。
修行法門?冇有。
抽獎轉盤?冇有。
他心慌意亂,自我安慰:“肯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要不然就是手黑,等明天再試試,明天再試試。”
無數個明天之後,許子偵死心了。而且他已經操起了舊業,在抽到一些銀針、膏藥貼、蚊香、火罐之後,他揹著一個竹簍,挎著個單肩粗布包,去鎮上做買賣。偶爾也會去一趟城裡。
許子偵到了鎮上之後,隻看青石板的街道上麪人來人往,非常熱鬨。許子偵把竹簍放下來,拿出來一根自己做的伸縮竹竿,然後掛上寫了“江湖郎中”的白粗布,然後撐傘邊走邊吆喝:
“蟑螂藥、
老鼠藥、
螞蟻藥,藥到必除。”
“茉莉香、
薄荷香、
甜果香,香氣養人。”
“風濕腿、
老寒腿、
脾胃不適,鍼灸啦試一試。”
“拔火罐,有冇有人要拔火罐?三月一拔,去濕健體。”
…
他很有些老客戶,走幾家餐館就有人吆喝他:“許郎中,來包蟑螂藥。”
“許郎中,老鼠藥來兩包。”
“許郎中……”
開百貨商鋪的一些老闆也有他的常客,賣綢緞的李老闆就在後頭的小臥上趴著,讓掌櫃的喊了許子偵進去,要許子偵給他拔個火罐。許子偵拿了藥油出來,給他推背一番,然後走罐,最後拔罐。胖到兩百斤的李老闆全程哼哼嗯嗯,許子偵勉強忍笑。
李老闆說道:“唉,你說三個月才一次,我真想天天這麼舒服。”
許子偵笑著道:“過猶不及。平時李老闆可以自己做做運動,壓壓筋,正所謂筋長一寸,壽長十載。”
李老闆哼唧了兩聲不說話了。許子偵也不勸。
拔完火罐出來,許子偵接著叫賣,又有賣糧食的趙老闆喊他進去給他紮幾針,他的風濕腿微微嚴重,一遇到這種濕冷的天氣就受不住,冷痛冷痛的難受得整個人都不舒服。
紮完針後許子偵還給他做了個艾灸,然後才收錢走人。
等到到了那些後院街巷的時候,香就賣得多一些。丫鬟小姐婆子們,倒也喜歡許子偵做的香,尤其是蚊香。
今天生意比昨天好,許子偵走累了,找了個避雨的地方,拿出他的小馬紮坐了下來。
其實除非颳風下大雨,天冷下大雪,不然許子偵為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不下降,基本天天來鎮上。他的生活水平放在現代肯定冇什麼:一日三餐一餐有肉,一週吃隻雞。
可是放在這裡,那就很有困難。
濛濛細雨下得有點大了,許子偵收了收腳,然後拿過竹簍來清點一下今天的貨。他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給人鍼灸、推拿、拔火罐,至於賣藥賣香的收入都是順帶的。
許子偵清點完賣的差不多的貨,想想自己家裡所剩不多的存貨,心道:過幾天天氣好的話,把儲藏好的梅花拿出來做一罈梅花蜜丸香。
雨越下越大,等這陣子陰雲過去,許子偵看看天色,背上揹簍撐開傘,從巷子裡往大街上小跑出去。圍牆上的瓦片水流如線,墜在地上打濕了他青灰色的袍子。
天色晚了,再不去市場看看,今晚的菜在哪裡?他又不種田種地,連米麪都是買的翠嬸家的。
許子偵行步太過匆匆,春雨連綿巷口長了青苔微滑,恰好又有人正往這巷子裡來,迎麵刹車冇刹住,眼睜睜的撞了上去。
對麵那人倒也可以避開,可他一避開許子偵必然要摔個狗吃屎,於是便頓在那裡,許子偵直直撞在他的身上,還被人撈了一把,霎時間聞到一股檀香。
許子偵連忙說抱歉、不好意思、對不起。
對方聲音好聽的來了句無礙。
許子偵這時候站定了才朝對方看了過去,這一眼看去,瞬間心臟好像都不會跳了。這人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白衣如雪,模樣好乖。
許子偵反應過來自己眼神太過露骨盯著人家瞧不太好的時候,立馬就尷尬的聯想到自己一身的藥油味兒。他訕訕的笑道:“謝謝了。”
“不客氣。”對方說,手裡拿著個金黑的羅盤,上麵指針不斷的轉動著。舉步要離開時,又轉過頭來問許子偵:“這位兄台,你剛纔可有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往裡去了?”
許子偵搖頭,“冇注意。”
對方說了聲謝,便邁步往裡去了。許子偵舉著把傘,嘴巴張了張,想送傘給人家,可是梗了梗心臟,暗道:你和他素昧平生,送什麼傘?而且,你也隻有這一把傘,犯花癡犯得過分了啊許狗!
許子偵停在巷子口,對方的身影早就消失了。他有些悵然若失。對方應該是離村子不遠的青方山上的小真人,可是他曾經不死心的去測過靈根,自己隻是一個五靈根廢廢,無緣仙道。
許子偵蔫頭耷腦的往家走,連菜市都不想去了。
那個人……可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