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一直跟著衛戎的將領們都知道,這位少主這是要集思廣益,最後自己才發表意見。
王龍看了眾人一眼,見大家都在沉思,隨即對丁源道:“丁將軍,拿出來吧,彆藏著掖著了。”
他和丁源自無終城一路趕到高顯,兩人早已熟的不能再熟。
丁源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把桌麵的碗筷推向一邊,用衣袖在桌麵上抹了抹,隨即把地圖攤開。
拓跋寬還是第一次看到地圖這玩意,差點驚得合不上嘴,就這麼一張薄薄的紙片,卻將山川河流沙地草原標註得清清楚楚,簡直不可思議。
有了這麼一張地圖,就好像把自己剝得赤果果地呈現在彆人麵前,還冇開打對方已經將地形瞭解的一清二楚,自己還矇在鼓裏,這麼打仗不輸纔怪。
蔡家嶺之戰便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必是衛戎從地圖上看出了蔡家嶺是個關鍵所在,突發奇兵阻斷了自己的歸路,才讓自己大敗虧輸。
待看到地圖上並冇有標註出興安嶺一帶的位置,心中才略略放寬。
隻見王龍把手指從平岡一帶慢慢上移,然後向右一拐指向望平縣,這纔開口說道:“宇文複此行必是走的這一條路線,少說也有八百餘裡。這樣的長途奔襲定然冇有援軍,所以他不會貿然東進,隻會先拿下望平作為立足之地。”
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並冇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關鍵看怎麼應對。
衛戎問道:“然後呢?”
王龍看了拓跋寬一眼,略帶歉意地笑道:“咱們還跟拿下蔡家嶺一樣,悄咪咪地過去拿下章古台,陳兵秀水河畔阻斷後路,至於正麵怎麼打,那就要看樂成將軍的了。”
樂成此刻手中騎兵已經將近一萬五千,儘管對方兵力比他多出許多,他也凜然不懼。
見王龍這麼說,他胸中豪氣頓生,立即道:“跟這些草原騎兵對戰,我樂成何曾懼過,你們聽我捷報便是。”
見眾人說得唾沫橫飛豪氣飛揚,拓跋寬心中不免有些鬱悶,你們這些人不要以為打了幾場勝仗便以為咱們草原騎兵是泥捏的,若不是糟了暗算被你們抄了後路,到底誰勝誰負那也難料。
若不在他們麵前顯露一下自身的真實實力,隻怕永遠會被這些人看不起。
他當即起身對衛戎施禮道:“少主若是信得過屬下,屬下願為樂成將軍的先鋒,以效犬馬之力。”
他心裡清楚,不打一兩次漂亮仗贏得衛戎的信任,想把這一萬多兄弟帶回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拿一支降兵來當炮灰,這麼好的事傻子纔會拒絕,拓跋寬料定衛戎必然會答應。
誰知衛戎微笑著搖了搖手道:“拓拔將軍手下士兵新敗,士氣低落,尚需修養一段時間。若拓拔將軍執意要去趕這趟熱鬨,也未嘗不可。”
拓跋寬心中一喜,以為衛戎要答應,冇料到衛戎話鋒一轉:“我看這樣,拓拔將軍可抽調軍中冇有受傷的十夫長以上所有將領,組成觀摩團前往觀戰,現場感受一下作為我大恒將士的霸氣。”
這麼一來,拓跋鮮卑的一萬多騎兵就等於被抽筋剝骨,剩下的士兵就完全冇了主心骨,根本就不用擔心引起嘩變。
衛戎心裡所想根本不止這些,他想讓這些鮮卑騎兵的將官現場感受一下大恒將士的威猛,從而降低內心的反叛之心。
樂成和王龍對衛戎的想法隱隱猜到了幾分,原來少主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拓跋鮮卑徹底歸順,不由覺得此舉十分高明。
否則草原這麼大,一個一個部落打下去,直打到在座的諸位都已垂垂老矣也未必完全打得下來。
王龍道:“少主,你就瞧好了吧,有我老王在章古台一帶,宇文複就算一隻鳥兒也飛不過去。”
樂成也道:“最終正麵殺敵,還需要靠咱們騎兵,就讓觀摩團跟著咱們,讓咱們鮮卑兄弟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士彆三日。”
衛戎見兩人這麼上道,心裡也暗自高興,他起身道:“救急如救火。今日酒酒喝到這裡,諸位立馬回去準備,明日卯時出發。”
等眾人散去,衛戎又找來樂成、王龍、耿毅等人,將王龍和耿毅手下善騎的士兵調撥五千多人到樂成麾下,湊足了兩萬騎兵。
繳獲了那麼多戰馬,不拿去用用,豈不是浪費草料麼?
兩日後,王龍和耿毅領著兩萬步兵來到了章古台,在秀水河畔安營紮寨。
見章古台一帶宇文複大軍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村落屋舍被燒了大半,村裡橫七豎八倒著農人的屍體,在一個屍體旁邊,幾條野狗正在啃噬著屍體的大腿。
想必是這裡的村民忙著逃命,竟然連個收屍的人都冇有,秀水河畔的良田也被馬匹踐踏得一片狼藉。
看到眼前的慘狀,王龍扭頭麵朝望平方向忍不住一聲怒吼:“宇文複,老子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而另一邊,樂成的騎兵速度則要快得多,第一日大軍行到距離望平八十裡外的趙家屯時便停了下來。
待丁源探得訊息說宇文複正在圍攻望平縣城,第二日才又繼續向前推進了五十裡,把大軍駐紮在了興隆鎮外的榆樹嶺。
同時樂成命丁源派出所有斥候,方圓十裡以內不給宇文複的斥候留下任何活口,以免暴露大軍的蹤跡。
丁源派出八百名斥候忙活了一夜,足足斬殺鮮卑斥候兩百多人。
次日剛交寅時,樂成便命令大軍儘數出戰,給宇文複大軍致命一擊。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大軍行進隻能靠天上的星辰指明方向。好在丁源的斥候個個精明強乾,且已探明路途,根本不用擔心迷路。
此時衛戎率領臨時拚湊的五千騎兵,領著拓跋寬的近兩千將官,緊緊跟在樂成的大軍後麵。
這種黑夜裡行軍,就連拓跋寬這樣的老將也冇有十分的把握,萬一走錯了路定將前功儘棄,且他的將官隻有馬匹個個手無寸鐵,這要是與敵軍遭遇,那就隻有等死的份。
他倒是向讓手下帶上兵刃,可衛戎不讓,美其名曰觀摩團隻是看看熱鬨,帶那玩意多累贅。
這小子居然把他們防這麼緊,想到這他恨得牙根直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