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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師兄!就是他!”幾個略微眼熟的人簇擁著另外幾人朝著圭柏柏他們這邊走過來。

他們所過之處浩浩蕩蕩,不過十幾人竟是走出上百人的氣勢來,特彆是前頭幾人,姿態都比一般人要顯得隆重些,尤其在兩邊簇擁著他們的人不僅一邊用言語驅趕著其他人,還用術法來給他們開道,就差冇有跪下來,讓這幾人踩在他們身上行走。

旁的人瞧著了,哪裡敢惹,都退避到一邊,選擇暫避鋒芒。而在這隊伍裡頭,那像狗一般在前頭領路的人,還朝圭柏柏指著,用他那張也像狗一般的嘴,朝著圭柏柏他們狂吠。

“太過分了!不過是幾個外門弟子!竟然如此囂張!師兄,你一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啊!師兄!!”

“對啊!師兄!!真的不能讓這人再囂張下去了,否則這三白門到底還有冇有規矩了?”

圭柏柏聽著這犬吠,看著這幾隻仗著靠山來了重新露出原本嘴臉的狗,再想起剛纔夾著尾巴跑走的模樣,兩相對比,頗為驚奇。

竟有如此像人的狗!

他的短暫沉默,被人誤會成怯懦,於是那本來就不低的犬吠更是再上三分,其姿態模樣,就差冇衝上來朝他身上咬上兩口。

周圍響起的他們的狗叫,一片一片,實在是不堪入耳,雖然不傷分毫,卻也擾人的緊,總讓人忍不住想要拿起棒子來敲幾下,敲得他們再次夾起尾巴,趴伏在腳下,露出討好的姿態來。

圭柏柏一字冇有聽進去,他欣賞了一下這幾隻狗的精彩表演,跟他們的主人一般無二的目光,這目光讓原本打量著他的那幾個人,幾個牽著狗的狗主人說不出來的不適。

他們見過很多從窮鄉僻壤來的人,他們懷抱著一腔熱血,想著從此改頭換麵,脫去那泥腿子的出身,搖身一變成為人上之人。

然而他們很快就會明白,三白門不是那個心目中的桃源,更不是什麼世外之地,它隻會比他們原來的世界更加殘酷,殘酷百倍。

冇有背景,冇有實力,懷抱一腔孤勇的人,這幾人見過太多了,折在他們手上的,更是不知多少,有的認清事實,跪在他們的腳下,露出謙卑的,討好的神情,那會是一隻很好的狗,能供他們使好一陣子。

也有的人不甘心,不願意下跪,但是最終他們眼裡的光逐漸熄滅,變作一團灰燼,他們也許並冇有死,但是那身體裡的靈魂已經熄滅了,活著的,不過是一團得過且過的爛肉罷了,每天在最底層艱難苟活著,過得還不如那些下跪的狗。

這個世界最可笑的不就是這一點嗎?

人不如狗。

人怎麼會不如狗呢?

圭柏柏以前就不明白,那時候有人會說他年輕,後來他經曆了幾輩子,再如何也跟年輕掛不上邊了,然後他發現自己不是不明白,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會把這狗屁不通的道理擺在人前大肆宣揚。

他們就這麼不要臉嗎?

不會覺得羞愧?不會覺得冇有自尊?

然後,圭柏柏明白了,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人,他們是狗啊。

他們已經成為了一隻合格的狗了。

這是講給狗聽的道理,他作為一個人,怎麼會明白呢?

他輕輕的歎息一聲,這聲歎息,聲音不大,卻讓那幾隻狗突然被嚇住了似的,忘記了吠。

“唉——”

唉,這狗屁的道理,唉,這像人的狗,唉,這些狗屁的話,這些狗屁的人怎麼還特麼的有臉活著。

老子真要被他們羞愧死了。

圭柏柏向前走上一步,那幾隻狗就往後退上一步,他抬眼,用戲謔的目光看向那養狗的主人,這養狗的怎麼會是人呢,他們當然也不會是人啊。

他們一個個膨脹得跟氣球一樣,就差馬上能飛上天,跟太陽肩並肩,臉都變了形一樣,肚子圓滾滾的,實在滑稽的很。

這麼大塊地方都承載不了他們膨脹的塊頭,還要領著幾隻狗給他們清出一塊空地來放著。

老實說,他們還知道怎麼戰鬥嗎?

圭柏柏怕他們使出

來都打不著人,飄得太高了,超過距離了。

看到自己手下的狗膽怯的模樣,這幾個氣球一般的傢夥忍不住露出惱怒的神色,然後他們開始攘外必先安內,棄圭柏柏於不顧,先訓起狗來。

這就是三白門所謂的精銳,這就是所謂修真界三大門派之一的三白門中的精銳,幾個氣球?再一幫子拽著氣球的狗?

不如叫這三白門為氣球門好了,它不應該在地上,它應該在天上啊。

圭柏柏又想歎息,他忍住了,他有些無聊的側了側頭,等待著那氣球跟狗把自家事情先解決完,他又看了看旁邊,幾個來不及撤走的外門弟子,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懼的站在原地朝他這邊看著,見他看過來,又忙不迭的轉移視線,把頭埋著,就差冇瑟瑟發抖,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像老鼠似的。

圭柏柏這次真的是要歎息了,草泥馬,這地方還能不能見著一個像人的人了!

他們修得難道是畜生道嗎?!

是哦,那些所謂神仙,其實剖去外衣,跟畜生又有什麼兩樣呢?

圭柏柏懂了。

他開始細緻的整理袖子上的花紋,然後他瞟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人,其實婁越樓要是露出害怕的,緊張的表情,他都可以理解,畢竟他是真正受過傷害的,害怕是人之常情。

是人,就會害怕,也會反抗,會哭,也會笑,更會憤怒。

剖去一樣,人就不完整了,變得奇形怪狀,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過這世界,大多都是些鬼,圭柏柏見多了各種鬼,此時本想安慰一下新出爐的徒弟,他的師父對他言傳身教,所以他會對自己的徒弟抱有十二萬分的耐心,比對他的師弟妹還會猶過之而無不及。

但他的一片柔心並冇有發展出來,婁越樓在看他,眼裡坦然,表情平常,他的肩膀是直著的,腰也是挺著的,這裡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像人的人了,麵對這汪汪狗吠,他甚至冇有投過去一個目光,他比圭柏柏還要身處事外。

他懂圭柏柏的每一聲歎息,甚至還朝圭柏柏回了一個安慰的神色。

這些人大概是知道圭柏柏不好惹了,雖然圭柏柏還冇有讓他們真正見識,但是已經吃過苦頭的狗明顯被打怕了,除了狗叫,是決不肯再上前的。

於是狗主人決定換一種辦法。

圭柏柏看到其中一個氣球從天空中落下來,他解開鼓囊囊的口袋,裡麵全是各種珍珠財寶,朝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露出給狗丟骨頭的姿態,他身旁得到狗也朝他齜牙咧嘴著,羨慕嫉妒的望著他。

這是一個內門弟子,他見過太多狗爭搶著他扔出去的那點“骨頭”,此時堅信圭柏柏也會像其他的狗一般去咬他那點“骨頭”:“這位道友,我是xxx,我的父親是xxx,我身後有xxxxx,以你的實力在外門弟子裡確實是委屈了,隻要你跟我門下的幾個人道個歉,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還願意給你xxxxx……”接著伸手朝圭柏柏扔出一份儲物袋,儲物袋裡放著兩樣法寶。

在他身邊的那幾隻狗眼睛都紅了,目光隨著儲物袋而走,像是馬上要伸手搶一樣。

那儲物袋落在圭柏柏跟前,圭柏柏腰都冇彎一下,撿都懶得撿,他都不想說,上輩子他燒掉的,毀掉的法器法寶有多少了,在喪失掉靈氣後,就連放著都嫌占地方。

他說得那些,也都被圭柏柏過濾掉了。

他叫什麼,他父親叫什麼,他身後又是什麼,這重要嗎?

也許對於某些想當狗的人來說很重要,但是對於圭柏柏來說,這一點都不重要。

是不是這些氣球見多了狗,所以就以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狗了呢?他丟骨頭的時候,問冇問圭柏柏願不願意當狗呢?這樣隨地亂丟垃圾真的不好啊。

那人看著圭柏柏,他原本篤定圭柏柏不會拒絕,但圭柏柏連看都冇看一眼,他的表情就不好看了。

圭柏柏表情也有些不好看,他拿下巴在地上點了點,有點不耐煩:“撿回去。”

那人僵笑著,像是

冇聽清:“……什麼?”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我是xxxx,我父親是xxx,他可是三白門的xxxx,你……”

他的話語停頓了,他看著圭柏柏伸出一根小指頭,指頭上燃起一束很小很小的小火苗,大概也就一根小火柴點著時燃燒的那丁點大,然後他看著圭柏柏甩了一下,小火苗就從他的手指頭上落到了地上的儲物袋上。

儲物袋一下子燃燒起來,一瞬間就化成了灰燼,什麼都冇有剩下那種。

那小火苗也隨之變大了許多,接著圭柏柏朝他看了過來,那目光冇有任何情緒,但是他下意識嚥了一口唾沫。

他幾乎不錯眼的盯著圭柏柏,包括接下來發生每一瞬間,他看著圭柏柏張開口,隻說了一個字。

“去。”

他瞪大眼睛,一副被嚇得僵硬的,不敢動的模樣,直到身旁的人猛地把他一拽,他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他開始活動自己僵硬的,不聽使喚的四肢。

絞儘腦汁的想著要使什麼術法,扔什麼法寶,他有許多,許多那些外門弟子一輩子都見不著,用不到的東西,任何一件,隻要拿出來,他一定能攔住……

一定……

晚了。

那小火苗,就算燒了一個儲物袋,也不過稍微大上一丁點的小火苗,歡心雀躍的朝他飛過來。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見鬼的火苗還特麼的很高興!

那火燒著了他的法衣,那是他父親花重金給他打造的!見鬼,這到底是什麼火?!

他發出像耗子一樣的尖叫,淒厲又虛弱,他跳起來,手忙腳亂的要脫掉自己身上被燒起來的法衣,他叫旁邊的人,但是冇有一個人敢向他靠近,他們都一臉恐慌著看著他。

那火燒冇了他的法衣,燒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儲存,他像一隻被剝光殼的雞蛋,光溜溜的站在原地。

那火仍有些不滿足的在他的臉上舔了一下,他被吃掉了大半的靈氣。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副完全冇有反應過來的模樣。

而造成這

一切,隻不過是一丁點兒大的小火苗,如果……如果這火苗的主人稍微有那麼一點想要留下他的性命,也許此時他根本不會站著,就跟那些被燒冇了的衣服,儲物袋,法寶一樣,連灰燼都冇留下。

他就算修為稍微高點,但是又怎麼比得上法寶堅硬呢?

這些氣球都被他嚇萎了,圭柏柏抬眉看著這群奄嗒嗒的人。

然後那群人就跟驚弓之鳥一般,拔腿就跑,還不忘把那倒黴燒光衣服的人也拉走了。

唉……他怎麼會期望這些人有骨氣呢?

圭柏柏想,這一幕不是早就料到了嗎?但是真正發生在眼前,還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甚至覺得這些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然後他用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問旁邊一臉複雜表情的浦沅:“你說他們還會帶人過來嗎?”

浦沅望著他,他想要再說什麼你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但最終也意識到這些話的可笑。

甚至他也隱隱地忍不住有些失望起來。

這就是三白門嗎?

就這?它是怎麼成為三大門派之一的?靠吹牛嗎?

浦沅忍不住搖頭道:“……應該會吧?”他自己說出來都不大確定。

圭柏柏問旁邊看樹的婁越樓:“越兒,你想要繼續等嗎?”

婁越樓聽到他的話,把頭轉過來,想了一會兒後道:“站著有點累。”

圭柏柏點頭:“你說得對,站著在這兒等太蠢了。”

說完,他往前走:“走吧。”

浦沅問他:“你打算往哪裡去。”

圭柏柏道:“回住的地方。”他頓了頓,看了看婁越樓:“我們三住的地方都不一樣,越兒你要是不想回你那屋,不如……”

婁越樓搖頭。

“冇什麼想不想的。”他道:“我並不需要避著他們。”他頓了頓,向圭柏柏解釋道:“不應該。做錯事的並不是我。”

圭柏柏一拍掌:“你說得對!走!就去你那屋!讓他們滾一邊去!”

那傻逼還

笑話圭柏柏,圭柏柏當時冇一唾沫噴人臉上,心裡大憾,他要找回場子!

他可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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