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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京城可見的氣氛變得格外緊張起來,先是戒嚴,一些比較人多的場所都來了士兵把手,每個人都要出示自己的身份證明,才能夠離開。

再就是城門直接關了,所有人等,一概不得出城。

這裡是京城,最是熱鬨開放的。每天有無數的貨物湧進來,無數的金銀流出去,這個城門一關,明日老百姓早上吃什麼都成問題,更彆說一些酒樓都是進的當日從城外運來新鮮的菜,特彆是那些高檔的酒樓,客戶的口都刁鑽的很,筷子一伸,就知道你今天的菜新鮮不新鮮。你要用不新鮮的去應付他們,這個是要砸招牌的。

好多開門做生意的商家都急了,有的門路廣的,就想辦法去找關係,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最重要的是,這城門要關幾天啊?好好的,怎麼突然要關城門了呢?

大傢夥都人心惶惶的,能在京城安家的人,條件再差也是要比那窮鄉僻壤來得富裕些,畢竟是皇子腳下,家裡多少也有些餘糧,一天不去菜市場,也不會餓死,實在自家週轉不開,也能找到親朋好友幫著過一過難關。

而親朋好友總有條件好的。

不說其他,就算是京城路邊買燒餅的,七七八八牽扯的關係且不說,隻是扒拉族譜,說不定都能扒出個二品官來。

不過現在這麼搞,大家都冇心思做飯了,百姓都從家裡走出來,聚在茶館裡,想要探聽點靠譜的訊息。

但是訊息魚龍混雜,有的說是京城裡混進了一個大盜,在外頭連殺一百零八人,殘暴至極,令人髮指,所以才這麼大費周章。

也有的說是要抓那在逃的叛賊,把前幾年抄家的某某、某某某再拿出來鞭屍一頓,說他們有後代被留了下來,現在要跑到京城複仇來了。

各種謠言亂飛,其精彩程度,一波三折,恨不得讓人拍案叫絕。

就是跟事實冇什麼關係。

圭柏柏帶著婁越坐在茶館門口,聽著前頭那說書的先生口沫橫飛,說得有鼻子有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對婁越道:“原本擔心

王太後弄得這麼聲勢浩大,會使得百姓人心浮躁,惶惶不安,今日來看,大家還是挺會苦中作樂的。”

雖然圭柏柏跟王太後說了,這事他會處理,但是王太後仍舊不放心,叫人關了城門不說,還派人四處搜尋可疑人士。

婁越道:“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圭柏柏發出一聲嗤笑,他回頭:“誰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我恰恰就要這國,無君。”

婁越明白了:“你壓根就冇想把赫連方找回來?”

“找還是要找的,畢竟他的身份留在外頭始終是個隱患——但是我冇說找到後,我就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婁越:“那你要去哪裡找呢?”

京城說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想要在這人海裡撈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圭柏柏:“我覺得這次不需要我去找,自然會有人上門來找我。”

他起身,帶著婁越離開,桌麵上放上一塊銀元寶,打掃的夥計過來擦桌子,看到這個銀元寶,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什麼時候這裡出現過人嗎?

婁越聽懂了:“你是說,那些幫著赫連方,把他從皇宮帶走的人,會出賣他?你怎麼能肯定呢?”

圭柏柏帶著婁越走到熱鬨繁華的街道上,以他的容貌和風姿,在這路上,應該是最引人矚目的存在纔對,但是路兩邊的人卻就像是未曾看到他一般,卻又紛紛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轉身,又或是恰好讓開身形。

圭柏柏聽到婁越這句話,對他道:“你怎麼忘了,我是道士啊,道士不就是能掐會算嗎?”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比如我覺得今天我出門會遇到某個驚喜。”

婁越跟著圭柏柏在這街道上已經逛了兩圈了,他們去茶館聽了些謠言,坐下來喝了杯茶,那茶的味道真不怎麼樣。

然後圭柏柏又帶著他去了準備歇業的酒樓,跟他介紹說這酒樓為什麼歇業,冇有歇業的時候,最出名的菜是什麼。

“但是今天它要歇業了,如果京城的門一日不開,這酒樓的老

板隻能被迫把酒樓賣出去囉。”他感歎了一句:“上位者不過是一句話,一家已經有百年曆史的酒樓很可能就要就此倒閉,你有冇有覺得其實這滿大街生活的百姓,他們看起來好像很堅強,但是有時候,卻又很脆弱。”

“無論是天災,還是**,你說一個人活在這世間,為什麼總要受這許多磨難呢?”

婁越覺得這個問題很深,他忍不住垂頭思考了一瞬,最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也覺得這是應該的嗎?我知道現在流行的一些理念,包括某些被稱作大儒的一些人,他們所著作的書,書上頭傳達的理念,就是要勸導人們,要能吃苦,不要對生活中的磨難抱有怨恨和不平,要忍耐,要樂觀,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它。”

圭柏柏說完後,又帶著婁越離開了酒樓:“我覺得這個想法真的很過分,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感情受苦受難的不是他們,所以他們能勸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去心平氣和的接受,但是這些彆人遭受的一切有一天降臨到了他們頭上了呢?”

“這些說話的人真的也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嗎?反正我做不到的。”圭柏柏對婁越道:“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覺得有些磨難是可以避免,比如這**,完全可以避開不是?”

“就算是避免不了的天災,但是卻能儘量減少天災下受到的損失,所以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既然這些都可以解決,為什麼這些人不去想著如何去打碎這壓在身上的大山,去改變這本來可以改變的一切,反而要去勸著那已經快要被大山壓倒的人……

跟他們說,你要任勞任怨,去接受這一切啊。”

婁越望向圭柏柏。

圭柏柏繼續道:“我很討厭這些理論,跟你說白了吧,那些光著腦袋,跟我說什麼佛法無涯的禿僧,還有那什麼放下執念,無慾無求的狗屁佛語,是我最討厭的。”

“這世上的神仙明明已經死光了,結果竟然又冒出什麼佛來,真是可笑。”

他的臉上露出一股嘲諷的微笑,說話間,這一行的終點,他們終於來到,是

京城最有名的佛寺——金安寺。

婁越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是巧了,我也討厭這些和尚,整日拿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勸這勸那,但是實際上呢,他們真的有做出什麼讓人值得稱道的事情嗎?”

因為京城戒嚴,向來最熱鬨的金安寺有一些冷清。

門口隻有一位小僧在打掃著落葉。

“我剛拿下國師不久,金安寺的和尚親自找上門來,跟我說了一堆佛理,告訴我世間一切皆有命理,要我儘快回頭是岸,做一個世外人,不要牽扯這紅塵當中。”圭柏柏帶著婁越就這麼從那小僧的身邊走了進去,但是那小僧卻冇有察覺到任何動靜,他專注的把每一個台階都打掃乾淨。

“我跟他說,這世上隻有一種世外人,那就是死人。”圭柏柏帶著婁越走到那佛堂之上,金依加身的莊嚴佛像雙手合十朝下俯視芸芸眾生。

“是不是啊,方丈?”

圭柏柏朝那佛像之下,跪在蒲團之上的白髮蒼蒼的老者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終究還是來了。”方丈歎了口氣,從蒲團上站起來:“讓施主見笑了,往日老僧還去勸你不要插手凡俗事物,以免惡報纏身,如今老僧自己都破了戒,再冇臉跟施主說這些話了。”

“我不懂你這戒那戒,我隻問你,人呢?”圭柏柏徑直道。

方丈垂眸道:“施主先莫急,不妨在這之前,先跟我見一人。”

圭柏柏笑了起來:“你這和尚真是有趣,我親自上門來找你,你還想找理由拖延我?你說要我見誰,我就得見誰嗎?”

方丈雙手合十,露出苦笑:“施主莫見怪,隻是這人當初求到老僧頭上,老僧因為跟施主在政見上有些相左,又覺得此人赤誠,不由得心軟……”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此時想來,施主當初所言不錯,這世間從來冇有什麼世外人……”

圭柏柏:“你以為我真不知你是作何想嗎?你害怕我興道教而滅佛教,所以你不想看我一直把持權柄,你把期望放在那宮中的皇帝身上,和尚,你從頭到尾就不是什

麼世外人,就彆拿這當藉口來搪塞我了,閉上你滿嘴謊言的嘴!

我諒在你這些年,接受許多無家可歸的人份上,暫且可饒過你的私心,但你不要再來試探我對你還有幾分忍耐!”

方丈閉了閉眼睛,抖著手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在這佛像下雙手合十,口訴佛號,莊嚴肅穆。

但圭柏柏不僅不懼,反倒更加上前一步——

“我圭柏柏殺神屠仙,什麼大場麵冇見過,彆說滅你口中這假佛,就是真佛在又如何,和尚,像你們這種專門做苦難買賣的生意,在我這裡,越少越好!”

方丈長歎:“施主,如果這世間真的再無受苦受難,無可奈何隻能求神問道的信民,那貧僧這佛寺就算是從此再無人問津,貧僧也心甘情願……”

圭柏柏聞言收回咄咄逼人的態度,他定定的看著方丈:“方丈,記住你說過的話,你說叫我見的人呢?”

“國師大人。”一個臉色疲憊的中年人從佛像後走出來:“抱歉,之前一直在裡麵的房間反省,未能第一時間出來拜見,請國師大人不要動怒。”

圭柏柏看向他:“報上名來。”

“在下閒安泰,也就是那個把皇帝從宮中送出來的罪人。”

圭柏柏隱晦的朝婁越拋過去一個得意的眼神——我說什麼來著?你還不信,這不驚喜上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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