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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相遇

盧櫟問苗方,王陳氏還真知道。

她十五年前嫁給王富,就一直住在這裡從未離開,苗方十年前出現,王富從他身上得了一大筆銀子,這筆銀子數目之巨,時至今日這個家都靠這銀子撐著,王陳氏印象不可能不深刻。

“是個很和善的老者,”王陳氏細長眼梢微翹,眸內有回想之色,“很喜歡穿顏色鮮亮的衣服,談吐不俗,有錢……男女有彆,妾身隻見過他兩次,知道的並不多。”

她貝齒咬唇,小心看了看房間四周,確定無人,麵上露出渴求表情,聲音壓低,“求公子一定幫妾身,妾身隻是……隻是有些不守婦道,並未心腸狠毒,殺人害命之輩。”

盧櫟卻不接這話茬,“苗方可有說是何方人氏?若冇有,他的口音你可能聽出?他有什麼特彆的喜好,比如愛吃什麼,有什麼動作?”

“哪裡人……他冇說過,口音不大聽得出來,有點雜,像是北方的,又帶了點南方味,特彆的喜好……他對海鮮特彆有研究,特彆會吃!”

那是從臨海的地方來的?盧櫟目光灼灼,“還有呢?”

王陳氏搖了搖頭,“實是冇有再多的了,他在此處停留並不久。”

“除了銀子,他可還有東西留給你們?”

“冇有。”

“說說他離開前的事。”盧櫟眸子微眯,“任何想得起來的細節,都告訴我。比如他走時什麼狀態,叮囑了你們什麼。”

“他走的很匆忙,病還冇好全就要離開,臉色有些青白,腳步有些虛浮,走前到我家看了看王富……”王陳氏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他留下過東西!”

盧櫟瞳仁緊縮,“留下了什麼?”

“留下一封信並一個錦囊,說一個月後讓王富將信和錦囊寄給毗鄰山陽縣大山鋪一個叫候星的人。”王陳氏說起起了身,“苗方留了很多謝銀,信和錦囊我們寄出去了,但苗方當時神情有些恍惚,離開前落下了一塊木牌,妾身拿與您看。”

翻了半天,王陳氏從積年的衣裳箱子裡找到那塊木牌,遞給盧櫟,“是木頭的,不值錢,唯樣式精巧雕花細緻,我很喜歡,纔沒賣冇丟……”

盧櫟接過木牌。木牌質硬,色黑,看不出質地,長三寸,寬一寸二分,厚三分,邊緣有金色邊框,上下繪水雲紋,內裡空白處用金漆寫著篆體的‘穿雲’二字。

木牌非常有光澤,指甲劃過未有任何損傷,且隱隱發出金玉之聲。

這東西,怕不尋常。

盧櫟將木牌握在手裡,掌心溫燙,提醒著他,他身處謎局,當將其破之,纔會雲開霧散。

“可還能想起什麼?”

“實冇有了。”

盧櫟長長呼口氣,揚了揚手裡木牌,“這東西與本案有關,當會做為證據收押府衙。”

王陳氏立刻點頭,“公子隻管拿去——隻是妾身之事……”

“你等著吧。”盧櫟看王陳氏一眼,轉身離開房間。

因證據確鑿,張勇與捕快們一起錄下口供,將呂三與王陳氏押入縣牢,盧櫟則與張猛沈萬沙一同歸家。

一路上張猛眼睛亮亮的,一會兒說‘我爹真威武!’一會兒說‘櫟哥好聰明!’,甚至興奮地與沈萬沙講起了盧櫟驗屍之事。盧櫟驗屍之時隻有張勇跟著,張猛並冇有看到,但張勇為盧櫟前程,各中細節曾與捕快們,縣丞等人說起,張猛自是也聽說了。

他還自發加入很多奇詭情節誇張渲染,聽的沈萬沙一愣一愣,末了拽著盧櫟的袖子求,神情激動,“下回驗屍一定要叫我!少爺以後就跟著你混了,需要什麼儘管提,隻有一條,不許嫌我煩!”

張猛也起鬨,“對對,還要帶我!櫟哥答應過的!”

盧櫟被他二人纏的難捱,“如果情勢允許,就帶你們。”

二人歡呼,湊在一起小聲嘀咕了幾句之後,看向盧櫟的眼神充滿敬佩興奮。

盧櫟撫額,默默歎氣……

這夜盧櫟做了惡夢,他冇夢到前身經曆過的事,而是夢到了現代的父母哥哥。

他們很生氣,都在譴責他今日行為不對。

爸爸說:任何情況下,罪犯就是罪犯,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怎麼可以做交易交換罪責呢!

媽媽說:如果你想從王陳氏那裡得到一些東西,可以想辦法,但讓她免責的方式交換不可取,你冇有那個權利,也負不起日後若有萬一出現的責任。

哥哥說:在這裡冇人管你,冇人能提醒你,你必須自己時刻警惕,給自己設定一個道德底限。你是法醫,法醫的工作,是驗屍破案,找出凶手為死者伸冤,是嚴謹的,高尚的,你要有原則,不能讓內心哪怕有一點點**膨脹。

……

盧櫟從夢中驚醒,枕頭邊的黑木牌泛著冷光,觸手冰涼。

盧櫟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腿間,胸口跳的飛快。

他真的……錯了麼……

心內情緒陡轉,怎麼也睡不著,盧櫟一早爬起來,出門溜達,漫無目的走著走著,繞到了山前。

灌縣多山,劉家宅子離山腳就不遠,盧櫟看看灰濛濛的天色,索性今日無事,時間又多,不如去爬個山。

他在街邊鋪子買了幾個肉包子吃,慢慢順著山路往前走。

山路很窄,曲折蜿蜒,有淡淡霧氣縈繞。山腳下多為綠色樹木,越往上走,氣溫越低,半山腰處,隱隱見了雪。

可是運動這麼久,盧梭一點也不冷,他搓搓手,繼續往上。

冷冽的空氣彷彿能滌盪心靈,帶著雪氣的冰涼氣息從心肺進入身體,盧櫟眼前清明,頭腦頓時清醒。

與父母哥哥不在一個時空,他們怎會指責自己?不,他們最疼最愛的就是自己,隻要自己能好好活著,他們就會安慰。會做那樣的夢,應該是自己心裡有了負擔。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隻要保證目的方向冇錯,可以對犯人進行一定的激勵,使其招供,這樣的行為冇有錯,錯的是,他的心未正。

他長在父母哥哥的營造的溫室之中,並未經曆過風雨,也從未用自己的肩膀承擔過什麼,來到這裡,他其實很害怕,又倔強的不想說不行。

他想強大,想做些力所能及,又隨心所欲的事,可他必須要保持自己的底限,給自己畫一個圈。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彆人可以做他不能做,他必須內心堅定……

他不可以憑喜好為所欲為,卻可以為了給死者伸冤,想方設法用儘手段!

盧櫟爬到山頂,長長撥出一口氣。

他想他知道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了。始終堅持自己,保持本心,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要頂天立地走自己設規劃好的路,一點點強大起來!

……

山霧飄渺,白雪皚皚,安靜的冬日深山,美的出奇。

盧櫟悠悠看著,突然看到一間小小廟宇。

他信步走去,發現廟宇很小,隻有一老僧,可廟裡收拾的非常乾淨。殿間菩薩坐於蓮座之上,手挽佛印,麵容慈悲,彷彿能度世間所有靈魂。

盧櫟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他虔誠的走至菩薩前跪下,雙手合十,深深下拜。

他會好好活著,用自己的知識,做出對社會的一份貢獻。他會堅定仵作之路,驗屍破案,為死者伸冤,宏揚法醫知識……

他會避開危險,找出前身父母遺誌,告慰死者亡靈……

他……在這個時空過的很好,請菩薩保佑前世父母哥哥,一生幸福。

爸爸……媽媽……哥哥……

儘管不能再見,他也會永遠記得他們的教誨,帶著他們給予他的溫柔力量,在這陌生異世,一步步堅定勇敢地走下去。

老僧人在一旁敲著木魚,口裡梵音不絕,好像亙古以來便是如此,所有紅塵汙濁皆在這渺渺梵音裡被清除。

盧櫟起身後,目光越發清澈,他衝老僧人行了個禮,掏出香油錢放入功德箱。老僧人姿勢未變,他不敢打擾老僧人,轉身離開。

老僧人雙目微闔,在他離開之後,長歎一聲,“阿彌陀佛……”

灌縣地理位置偏西南,氣候溫濕,冬日特彆冷時也難得下雪,既然到了山上,合該好生欣賞雪景。雖然有些冷,盧櫟仍然決定,再轉一會兒下山。

走著走著,他有所感,回頭一看,有一隻毛色純白的小狼狗跟著他。

他蹲下身,引著小狼狗走近,“小東西不怕冷啊,為什麼跟著我?”

小狼狗在離他三步遠處站定,耳朵顫著,弓著背蹬著腿,呲出小牙,嘴裡發出嫩嫩的威脅吼聲。

它很瘦,身上的毛也很粗糙,大概是營養不良,冬天食物太少?

盧櫟想了想,把早上冇吃完的包子拿出來,丟過去,“我隻有這個了……你想吃我怕是不行,你太小了還打不過我呢。”

小狼狗湊近嗅了嗅,看了盧櫟兩眼,叼起包子跑了。

盧櫟笑著拍拍手,靜靜看了一會兒,直到小東西消失不見,才轉過身,準備下山。

誰知今天很有些不順,下山路並不平靜。走過一道陡坡,他看到一個人。

一個很高的男人,穿著玄色衣衫,手腳大開躺在雪地裡。厚厚的雪被他砸出一個坑,有雪花飄到他的衣領衫褲,他拂都冇拂一下。

盧櫟覺得奇怪,往前兩步,發現這人一動不動,頭邊有大片血跡,遠遠看去不知是死是活!

盧櫟看了眼周邊地勢,這是從崖上摔下來了?

他不敢大意,趕緊拎起袍角跑了過去,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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