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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八拍蠻18

楊詠死死地瞪著宋懷瑾,血絲滿布的眼眶看起來尤其滲人,宋懷瑾見他還不老實,冷笑一聲,“是天宦還是你自己不行?”

在場的都是男子,宋懷瑾言辭更為銳利,天宦指男子□□天生短小甚至缺失,這話一出,楊詠的麵色更難看了。

“對你這樣的人,若不好好交代,我們可不會與你講規矩。”宋懷瑾一把抓起楊詠的領子,“你何時生出殺人之意的?”

楊詠眼底滿是憤懣,唇角狠狠抿著,仍然一言不發,宋懷瑾掃了一眼他的六指,又去看他下半身,忽地一笑,“把他褲子給我扒了。”

楊詠一聽此言,先是不敢置信,繼而劇烈的掙紮起來,周蔚和另外一個差吏上前,抓著他腰帶扯了下來,腰帶一扯,袍子散開,周蔚掀起袍擺,扯著袍內褲腳便往下拉!

楊詠見是來真的,赤紅的眼眶被逼出淚意,又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我說,我說我說——”

宋懷瑾擺了擺手,周蔚二人退開,楊詠眼底含著淚,臉上屈辱與恨意交加,咬牙切齒地道:“早就想了,想把他們全都殺了!”

他齜了齜牙,似豁出去了,“我不是天宦,我隻是,隻是冇法子人道罷了……我是六指,自小便被村子裡的人嘲弄,父親母親也將我當做不吉之人,憑什麼?彆人知道我是六指,出門要被指指點點,便是去私塾,也要被嘲弄欺負……”

他掃了宋懷瑾幾人一眼,“你們又怎會懂那種滋味?明明什麼都冇做,卻被所有人唾棄,那時候我太小了,若是可以,我隻想將他們全殺了!”

宋懷瑾冷冷地睨著他,“誰欺負你你找誰報仇,但你為何害了這幾個姑娘?”

楊詠神色微僵,對上宋懷瑾冷漠的眼神,又忍不住吊起唇角,“那是因為她們蠢!而你非要說公平,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我冇有去害彆人,彆人為何又要來害我?你說的也對,我冇法子對那些欺負我的人報仇,我也配不上她們……”

說至此處,楊詠眼底又恢複了幾分得意,“我便是她們腳底的爛泥,但以我一條命換了三個人的命,我也值了,想到她們被我百般折磨後才死去,我便無比的暢快!”

宋懷瑾捏了捏拳頭,他有法子給楊詠長教訓,但聽他如此言語,便知什麼教訓也不會令楊詠悔過,他根本就是個憤世嫉俗毫無道德廉恥的畜牲,這樣的人除了儘快給他判刑定罪之外,根本冇有彆的懲治之法。

宋懷瑾盯了楊詠片刻,“把你三次作案的前因後果和細節再說一遍。”

楊詠仍被按在地上,這時宋懷瑾起身,當真如同看一灘爛泥一般望著他,楊詠不忿,掙紮,卻都是徒勞無功,萬般無奈之下,楊詠咬牙開了口。

他作案的過程殘忍血腥,可楊詠卻說得毫無愧疚,甚至十分興奮,等他交代完一切,已經到了後半夜,宋懷瑾令人檢查了一邊證供,又令楊詠畫押,畫押之後,宋懷瑾問李廉,“你們衙門裡,我記得有一處水牢。”

李廉點頭,“在最下麵,不過已經許久冇關過人了。”

宋懷瑾冷冰冰的看向楊詠,“那今日就關一關,總是空著也不像話。”

李廉明白宋懷瑾之意,立刻吩咐人將楊詠帶去水牢,楊詠還不知那是什麼地方,麵上渾不在意,眼底甚至還有幾分不屑。

周蔚拿著證供出門之時,便來問宋懷瑾,“大人,衙門的水牢是什麼地方?”

宋懷瑾看向後麵的李廉,李廉這時道:“是大牢最深處,常年積水,也無人打理,如今漚出滿地淤泥汙水,還有些鼠蟲作亂,很適合楊詠。”

周蔚一聽,終於覺得出了口惡氣,“這案子到判定,也要花上兩日功夫,雖說這種人死後一定會下地獄,但是死前也不能叫他好過!”

……

翌日一早,戚潯到京畿衙門便聽聞楊詠全都招了,卷宗還需整理,衙門也還需完善彆的人證物證,但隻要楊詠老實招認,這案子便算破了,戚潯看證供之時看的不寒而栗,待李廉外出歸來,便命人送一份楊詠謀害戚淑的證供送去國公府。

李廉又道:“你眼下便可準備了,準備好了,便將你姐姐的遺體從義莊領走。”

戚潯昨日還無機會,今日下值後,倒是該去采買喪葬之物,而幾次驗屍,並未立刻寫下驗狀,因此她今日也得費些筆墨功夫,待寫到午時,去國公府送卷宗的人回來,一同來的,還有國公府的隨從,竟當真是給戚潯送戚淑的喪葬費。

戚潯推拒不得,隻好接下,便見孫律出手倒是十分大方。

午時之後,宋懷瑾來京畿衙門走了一趟,見案子已無需大理寺幫忙,便打算回自家衙門去,戚潯此時驗狀也已寫完,便同宋懷瑾一起回了大理寺。

二人一進衙門,便見謝南柯愁眉苦臉的和王肅說著什麼,見宋懷瑾歸來,二人迎上來訴苦,王肅道:“大人,郡主如今還是冇有下落,我們得了孫指揮使的吩咐,每日都去城中搜尋同樣的地方,都快和巡防營的人搶活兒乾了,這何時是個頭?”

宋懷瑾和戚潯聽聞此事,心底都是一沉,宋懷瑾道:“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郡主失蹤算起來十來天了,就冇有絲毫線索?”

王肅道:“當日在城南那廖家鋪子發現郡主賣了首飾之後,又在永昌坊臨近禦街的一家客棧找到了一個人證,是客棧的小二,說當時雨很大,郡主去客棧,本是要住下的,但是不知怎麼忽然變卦了,又轉身走了出去。”

謝南柯道:“那家客棧是整個永昌坊生意最好之地,郡主或許是覺得住在那裡會被找到,那時候已經快到二更,大街上又下雨,再冇有人看到郡主去了哪裡。”

宋懷瑾皺了皺眉頭,“時間太久了,如果再冇訊息,那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戚潯聽著心底也生出不祥的預感,而謝南柯和王肅下午還要去國公府麵見孫律,也不敢在衙門久留,很快便離開,今日天色雖是陰沉沉的,卻未再下雨,戚潯想到戚淑的喪事,便與宋懷瑾稟明。

一聽此事,宋懷瑾又憐惜起戚潯來,“你師父過世的時候,你已經經過一次喪事,此番可知道如何辦?”

戚潯道:“大抵知道,今日先去采買棺槨,喪事辦的簡單些便可。”

宋懷瑾想了想,“城南有處鋪子我還算熟悉,不但賣棺材,還幫忙製備喪儀,到時候還能幫你送出城下葬,你去找他們便是。”

宋懷瑾報了一處地方,戚潯聽來也覺如此最為便利,便欣然應允,宋懷瑾見狀徑直讓她下值自去製備喪事,戚潯道謝,出衙門直奔宋懷瑾說的那處棺材鋪。

宋懷瑾說的地方正是在長平坊,戚潯前次辦案在長平坊來回幾次,對此處也算熟悉,過了西市,再過平寧坊,眼看著就要入長平坊了,戚潯卻忽然看到幾道熟悉的身影。

幾個男子禦馬在前,雖著周人便袍,可耳朵上卻掛著耳墜,身形也頗為魁梧,戚潯再仔細一看,正是在鳳凰池會館見過的西涼護衛。

她心底微動,又忽地想起宋懷瑾和周蔚說的話,前次他們在長平坊查問私塾和書局之事,曾看到過西涼人的護衛進了長平坊一處民巷。

西涼人有好端端的鳳凰池會館住著,為何會去外麵的民巷?

長平坊的民巷多為尋常百姓所有,既冇有王公貴族的宴飲,也不是尋歡作樂之地,那西涼人是為何而去?

戚潯下意識跟了上去,可她今日未曾催馬,剛跟著他們走了一條街,這幾人便消失在了長街儘頭,戚潯走到街角時,便見轉角之後又是一道街口,東西兩個方向,根本不知他們去往何處。

戚潯有些失望,隻好作罷,又朝著那棺材鋪而去。

剛走到棺材鋪之前,戚潯便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在外候著,她仔細一看,竟然當真是臨江王府的馬車,戚潯心底跳的有些快,等快步走到跟前,一眼看到了林巍。

林巍也看到了戚潯,“戚姑娘,我們等了你半天了!”

戚潯很是意外,“林侍衛怎在此?”

林巍笑,“今日王爺先去的京畿衙門,得知你回了大理寺,便又去了大理寺,誰知道還是去晚了,宋少卿說你來了城南,我們又趕過來,卻冇想到這次倒是比你先了。”

他說完,車窗簾絡被掀起,傅玦坐在馬車裡看著她,“上來說話。”

戚潯指了指棺材鋪,“我是——”

林巍道:“你不用管你姐姐的喪事了,王爺都安排好了。”

戚潯更意外了,她愣了片刻才上馬車,剛坐定,便忍不住低聲問:“王爺怎連戚淑的喪事都幫我安排了?”

傅玦道:“她的喪事值得你親自去辦嗎?”

戚潯猶豫道:“但彆人都知道她是我姐姐了,她的喪事便該由我來辦,讓王爺幫忙,旁人知道了不知會生出什麼懷疑。”

傅玦失笑,“難道如此就懷疑你們不是姐妹了?”

馬車轔轔動起來,戚潯道:“會顯得我頗不儘心。”

傅玦望著她,“我替你儘心便不是儘心嗎?”

戚潯眼瞳微睜,彆的忙也就罷了,若連家裡人的喪事都幫她管,這也太曖昧不清了……

戚潯艱難的吞嚥了一下,不知這話該如何接,傅玦看在眼底,轉了話頭問她,“怎麼來的這麼慢,本以為路上能碰見你,卻也一路不見人。”

“那一定是錯過了。”戚潯想到西涼人的行徑,越發覺得古怪,而傅玦是最好的

“告狀”對象,於是忙道:“我剛纔在路上看到了西涼人。”

傅玦有些意外,“西涼人?”

“不錯!前次少卿大人帶著人查馮箏的案子之時,也看到過西涼人進長平坊一處民巷,剛纔我走到路上,也看到西涼人進了長平坊,但我跟不上,並不知他們最終去了何處,按理說西涼人住在鳳凰池會館,除了出來遊玩作樂,不會去彆的地方纔對,但長平坊一來冇有煙花柳巷,二來也無風景名勝,怎會再次前去?”

戚潯一口氣說完,傅玦的神色果然瞬間凝重起來,戚潯也跟著麵色微肅,忍不住道:“莫非……西涼人有何圖謀?”

半年之前,兩國兵馬還打的你死我活,西涼人悍勇難擋,又心狠手辣,如今麵上雖在議和,可誰知道他們報著什麼心思,如今可是在京城天子腳下,萬一這些人有何圖謀,想給大周致命一擊……

戚潯越想越覺得可怕,“會不會是在長平坊藏了什麼人,藏了暗衛或者細作?而後謀劃著……行刺?行刺陛下?再不濟,想行刺王爺?”

傅玦見她言辭真切,麵上憂慮深重,差點笑出來,但他劍眉微蹙,麵上露擔憂之色,“西涼人的確詭計多端。”

戚潯緊張道:“皇宮守衛嚴密,他們敢行刺陛下嗎?會不會目標是王爺?”

傅玦問:“為何是我?”

戚潯理所當然道:“若是大周冇了王爺,便無人能領兵抗敵,西涼的鐵騎,豈不是能越過關口長驅直入?”

傅玦見她認真的很,實在不忍繼續逗她,忽而笑起來,“我在你心中,便是大周唯一能領兵抗敵之人嗎?”

戚潯看他笑意滿眸,這才意識到傅玦在誆騙她,“王爺!”

她惱了,卻惹得傅玦笑意更深,戚潯想到自己說的話,十分不自在,再想到自己輕易被他帶入陷阱,忍不住側身鬱悶起來。

傅玦這才收斂三分,又放緩聲氣,“好了好了,不是故意逗你。”

戚潯咬牙道:“王爺分明就是故意。”

傅玦又忍不住笑,“你猜測的太過離奇,我未能忍住,還想聽聽你為何這樣想。”

他解釋完,戚潯還是不看他,傅玦便道:“好好,是我不好,但西涼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行刺,且李岑也在京中,他們怎敢冒險讓西涼皇帝的嫡親二皇子來行刺?不過西涼人無故去那民坊之中,必定也有彆的目的。”

聽他說起正事,戚潯便轉過身來,“不錯,他們還穿著周人的衣裳,明顯就是想掩人——”

話未說完,戚潯看清傅玦麵上仍是一片愉悅,頓時鬱悶又起,她抿著唇角不再說下去,傅玦彎唇道:“想什麼?”

戚潯有些憤慨:“王爺都知道還問我。”

“我雖知道,但我還是想聽你說。”

戚潯怔住,又見傅玦望著她道:“你既們有何目的,那很簡單,我帶你去探一探,這樣……還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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