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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十破陣22兄長——

長公主府被圍三日,已令朝野震動,但誰也未想到,駙馬秦瞻會被拱衛司緝拿下獄,這訊息不脛而走,短短半日,流言蜚語在京城傳得沸反盈天。

崇政殿,傅玦本可即刻歸府,但秦瞻雖已認罪,卻並未交完整細節,他不由請求同行拱衛司,待建章帝應允,傅玦與孫律及三法司主官告退離殿。

此時夕陽西斜,晚霞漫天,時隔多日,傅玦終不再以罪臣之身示人,但建章帝之語意思分明,要真的令舊案沉冤得雪,令他們歸本來的身份,仍是不易。

出了儀,三法司幾位主官都鬆了口氣,禦史夫蔣維當先道:“恭喜王爺脫險。”

傅玦早前雖身陷囹圄,又暴『露』身份為罪族遺孤,但建章帝終究不敢輕慢處置,如今查明舊案果真是一樁冤案,傅玦越了獲罪之危,雖不知建章帝最終如何論處傅韞和傅玦之行,但眼下敬著傅玦總歸錯。

藺知行也跟著道:“如今駙馬認罪,隻待陛下為王爺一家平反,往後,定能恢複長肅侯府庭。”

魏謙亦道:“王爺這些年太過不易。”

鄭懷興和宋懷瑾紛紛附和。

傅玦本是寧氏遺孤,如今縱尊榮,但提起舊案,終歸是一件萬分沉重之,他默了默道:“多虧諸位公允義。”

幾人然賠笑應下,孫律卻緊擰著眉頭未語,傅玦看他一眼,彷彿能洞悉他在想什麼,“駙馬的癔症,還需找個禦醫來看看。”

孫律駐足,又叫來韓越,一番吩咐之後道:“長公主府的侍婢說秦瞻總在公主不知情的時候暴躁易怒,『性』情變,今日當著公主的麵,我故意言辭羞辱於他,想看看他會否被激出狠『性』——”

傅玦道:“你未想到得逞了。”

孫律頷首,一旁的宋懷瑾道:“當年之,乃是駙馬心底最恥於見人的,此前他暴躁易怒,也是因些尋常小吧?”

藺知行唏噓道:“今日他本咬死不認,亦十分沉穩剋製,若非將他另一番麵目激出來,隻怕從他口永遠問不出真相。”

傅玦默默地道:“還缺證據,隻他認罪還不夠。”

宋懷瑾道:“他謀害齊明棠或能找到證,但謀害呂嫣並非己動,隻要令他說明細節,再找到往宮給呂嫣送信的間人,交數次與謝南柯會麵在何處,以及交出是誰謀害皇子,那供詞與人證證倒也不差了,唯獨舊案,眼下的確缺少關鍵證據。”

拱衛司近在眼前,傅玦道:“他記不清如何刺傷趙燁,若法確定凶器,那此案仍存疑竇。”

提起此,宋懷瑾蹙眉道:“王爺,指揮使,關於刺傷二殿下的凶器,戚潯今日想到一,但她還未肯定,此時此刻,她多半還在查問此。”

傅玦和孫律立刻看向宋懷瑾,宋懷瑾道:“今日長公主硬闖出府之時,曾用釵做為武器,想與禁軍侍衛動,後來公主離去,戚潯看著那釵想到了關鍵之處,刺傷二殿下之,乃是雙股銳器,此前我們隻想到二殿下屋內的利器,又或者某種稀奇兵器,卻未想過,傷人的或許是女子釵——”

“女子飾,單股為簪,雙股為釵,秀美者不過寸長小,釵頭華麗繁複的,釵身則數寸之長,若質地堅韌銳利,好能為刺傷二殿下的凶器,但戚潯不能肯定,下官入宮之前,本想去當年去赴宴過的幾家公府探問,但陛下詔令,先入宮了,這會兒,她們應當己去查問了。”

從當日身份暴『露』至今,傅玦已多日未見戚潯,他眼波微動,下意識看向皇城之外,如今戚潯已知他是寧家後人,也不知她是否會怪他未曾表明身份。

孫律接著道:“釵是女子飾,若秦瞻當日離開前,將釵帶在身上,那是一開始存了殺心,而非他說的那樣,是去了趙燁院被激怒之後失去理智而傷人,他如此說,莫非還心存僥倖,想免於死罪?”

鄭懷興搖頭,“謀害皇子,又釀這樣的冤案,後來又謀害了兩位姑娘,死罪論如何不可逃脫……”

鄭懷興掃了一眼傅玦,“若按律法,誅族之刑也不為過。”

孫律道:“那許是想為公主和秦氏留一條後路。”

說話間,一行人入拱衛司衙,秦瞻早被帶牢,孫律吩咐拱衛司侍從將帶去審問之地,眾人再見到秦瞻之時,見已令他戴上枷腳銬,儼然是死囚之姿。

他是出身家的天之驕子,小到還未受過如此對待,幾縷散垂在他臉側,雖是狼狽,可他的神態卻頗為平靜。

孫律坐在刑案後,開見山地道:“你既認罪,如今要你詳細交,你隻說當年上元節在長公主梳妝之時去見趙燁,那你離開公主院閣之時,可隨身帶走了什麼?”

秦瞻略作憶,搖頭,“我記不清了,當時得知趙燁院隻他己一人,我隻覺是天賜良機,應當不想讓公主殿下知道,已經忘記是否帶了什麼。”

孫律和傅玦皆皺起眉頭,孫律沉『吟』片刻,吩咐文吏前來,“既是如此,將你記得清的細節,一條條一處處都仔細說來,當天去趙燁院,是哪般時辰?彼時屋子裡他人都在做什麼?告訴你二殿下院人的小廝又是誰?”

文吏筆蘸濃墨,秦瞻艱難的吞嚥一下,利落的說起來,“那日是酉時二刻,當時檀珠幾人在為公主殿下梳妝,告訴我趙燁院動靜的是澄心……”

秦瞻一邊憶一邊答話,多時,說到了徐聞璋身上,“徐聞璋未曾與我見麵,是澄心帶著桐油和蒙汗『藥』來的,他出身不高,想讓我和公主幫忙得高位,趙燁死後,先帝和太後調查到了蒙汗『藥』,前來作證的人之一是徐聞璋,我起初隻是想拉陸氏做替罪之人,卻想到,那蒙汗『藥』一節,竟扯到了永信侯夫人身上。”

“之後,徐聞璋也知此關重,他比我想的還要膽小,竟不願再留在京,想去地方任職,於是我幫他斡旋,好陸氏被奪權,十萬兵馬分入地方駐軍,缺軍將,於是他去了欽州,可我想到,欽州軍派係雜『亂』,兩年之後他出了。”

秦瞻語氣悠長地說著,這些塵封的舊時隔多年道出,他平靜的好似在說彆人的故,“他出之後,保不住己的『性』命,隻想保住妻兒,他提起舊,言辭間威脅之意,我然隻能將人救下。”

“幸而他們母子並非多之人,不過多給些錢財,在嶺南也算相安,起初我並不打算將謝南柯培養己人,可他幼了父親,待我言聽計從,我想著瑤華之『亂』終是禍端,令他前往衙司當職,若真用得著的地方,對他我是放心的。”

秦瞻說的詳細,瑤華之『亂』前後因果,總算逐漸清晰,但後來三法司如何屈打招,太後和先帝在起了那般作用,秦瞻所知並不詳儘,待問起齊明棠和呂嫣之死,秦瞻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悲涼。

“這些年我小心翼翼,不戀官途不慕權力,隻做個安分守己的駙馬,日日陪伴在公主身邊,總算未曾『露』出破綻,可淑妃生辰那日,公主酒後失言,令我想起舊……”

孫律打斷秦瞻,“公主殿下說了什麼?”

秦瞻垂眸,默了默才道:“公主憶起少時,當今太後還是皇後時的生辰宴,那是二十年前之了,當年趙燁折辱於我,是一次皇後生辰宴上……”

秦瞻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似乎難已啟口,孫律此前在崇政殿言辭銳利,到了此刻他已認罪,揭過此處不提,“後來你派何人給呂嫣送訊息?”

“上林苑出之後,公主心安撫杜玉蘿和呂嫣,他派府一個叫錢林的小廝帶著她的腰牌入宮送禮,我是令他傳話。”

孫律見文吏一筆一劃寫下,又立刻吩咐人前往刑部牢提審這個叫錢林的小廝,接著問:“那後來呢,你吩咐謝南柯殺人,可是在城東一個叫清茗的茶肆?”

秦瞻一一認下,“不錯,是在那裡,前去傳話的是我身邊叫張棋的隨從,他是我之親信,知曉我與哪些人多聯絡,早年間往嶺南送錢銀,也是他跑腿。”

秦瞻交的明明白白,孫律當吩咐人提審,待問起為何對趙玥動,秦瞻沉聲道:“那夜趙玥在遠處一晃而過,我是看見的,當夜上林苑隻他一個小孩子,除了他旁人,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我,直到後來,他越來越怕我,我才明白他一定認出了我,但不知為何他並未道出。”

“臨江王身份暴『露』之後,我為震駭,我知道,就算陛下當時未曾應允重查舊案,可再拖下去,陛下早晚要答應,你們已經查到了呂嫣死因異,拱衛司又查到了慎刑司那老太監身上,我當時做了決定,趙玥留不得。”

“動之人,是宮內禦馬司的小太監趙明福,家族,多會早早在宮內外安『插』人,他從早年間淨身入宮開始,為我做,平日裡未用的上,那日我趁著折花之時尋到他人,令他對趙玥動的。”

孫律沉著臉聽完,立刻道:“來人,將此人捉拿來。”

一切旁枝末節秦瞻都钜細的憶,眼看著氣窗外天光昏黑,夜幕降臨,孫律仍按照此前的卷宗查漏補缺,儘數查問清楚,已是二更時分。孫律將一摞證供給秦瞻看,秦瞻從頭到尾看完,並錯處,於是利索地簽字畫押。

證供已得,早先吩咐韓越去找的禦醫張望祖已在外候,孫律令張望祖入內給秦瞻查問,又吩咐人去審問適才送入拱衛司的幾個旁證。

一番望聞問切,張望祖隨著孫律離開牢室,又沉著眉眼道:“從脈象上看,暫時瞧不出什麼,隻能看出駙馬近來多思多憂,肝氣鬱結之狀。”

孫律問:“身患癔症之人,當真在病之後記不起前?”

張望祖點頭,“確此狀,癔症病因繁雜,或先天弱疾,又或是幼時遭了劫難損了心神,更甚者驚嚇過度也能使人心智失常。此症也頗難治癒,多靠常年調養方能疏肝理風,益氣通陽,但一般難以治癒,些人常年癔症,漸瘋症,再難通情明理,駙馬這般病狀,尚不屬這般——”

癔症本就難斷,孫律也不為難張望祖,待他離去,孫律道:“秦瞻的確常年用『藥』,因此病狀未見加重,他說的倒也尋不出破綻。”

傅玦沉『吟』一瞬,“齊明棠和呂嫣的案子算是清楚了,但當年瑤華之『亂』的舊案,需要查問還許多,但公主府六個侍從已死,徐聞璋也已出,當年知情的幫凶,除了秦瞻皆不在人,要定案並不簡單。”

孫律沉默以對,他人也都覺得計可施,這時,韓越帶著人上前來,“指揮使,那幾個小廝的證供已全,秦瞻所言的確不假。”

孫律頷首,“這樣的罪都認了,也必要在這些地方作假。”

此刻已近子時,孫律朝外看了一眼,“禦馬司的小太監捉來審問,皇子的案子也可落定了,一併審問清楚,我立刻麵聖,隻不知這個時辰,能否見到陛下。”

孫律又對傅玦道:“陛下既已令你歸府,你不必耽誤了,你如今還是莫要掉以輕心,這案子這樣,也不會一時半刻定罪。”

傅玦然明白要害,案子到這一步並不算完,之後如何平反,如何給在的幾家後人補償,以及,此之後建章帝如何待他們,皆是未知之數。

傅玦頷首,“既是如此,拜托諸位。”

他拱作彆,孫律未吱聲,他幾人都還了一禮,傅玦轉身而出,待走出拱衛司牢,已是月上天,看著不遠處的宮,傅玦招喚了個拱衛司侍衛,那侍衛畢恭畢敬到跟前,開口仍道:“王爺何吩咐?”

傅玦乾脆道:“借匹快馬。”

這侍衛趕忙牽來一匹駿馬,傅玦翻身上馬,徑直出了宮。

皇城外是早已宵禁的京城長街,秋夜寒涼,月華如煉披在傅玦肩頭,他不知想到什麼,眼底生出絲急切,馬鞭急落,直奔城西而去。

……

審問完禦馬司的趙明福已是醜時,孫律與三法司主官一同前去麵聖,待到了崇政殿,果然看到殿內仍亮著燈火。

通稟後入殿,見建章帝著了件道袍靠在榻上,見他們同來,問:“都招認清楚了?”

孫律送上一摞證供,“都招認清楚了,隻是瑤華宮的舊案,仍然數處疑竇未曾查明,再加上當年人證皆已不在人,如今算是嫌犯空口認罪。”

建章帝一邊翻看證供一邊道:“這樣的罪,除了元凶,人會認下,他既然認了,那必定是他。”

孫律又道:“但此後三法司定案,諸多屈打招,此處也需追溯細查,隻是十六年前的三法司主官如今皆已卸任,當年的理寺卿趙玉清,刑部尚林石寒,都已經病故,禦史台夫宋勝洲告老還鄉,如今人在楚州。”

孫律掌管拱衛司,對這些品階高的舊臣如數家珍,建章帝聽完略一思量:“先將當年查辦舊案的所官員名錄擬出來,身故者也可追加罪責,再看看他們的後生,凡為官者,可行連坐之懲,上下一同查辦,連當年的獄卒最好也莫要放過。”

孫律聽得微愣,他人也麵『露』訝『色』,皆未想過建章帝會如此快速的決斷,但建章帝略一定神,“底下人理寺和刑部去查,當年涉的五品以上官階之人,交由拱衛司查辦,若得證供,孫律親交給朕。”

說完這話,建章帝繼續翻看證詞,很快他又道:“當年的案子含冤莫白者甚多,確該嚴查,尤幾個主官,當負要責,查辦了這些人,也算對當年之個交了。”

建章帝話語落定,孫律幾人又是一怔,若說先前還不明建章帝之意,到了此時已算儘數通明,建章帝這是令他們隻能查到幾位主官身上,再不得往上追責。

孫律遲疑著抱拳,“是,微臣們明白。”

建章帝看證供看得仔細,楊啟福挑了兩次燈花,全部看完,建章帝眼底陰雲籠罩,“長公主暫禁足宮,駙馬的案子既已定案,當速戰速決,西涼使臣尚未離京,著看我們的好戲,明日早朝,朕會與眾臣們定個章程。”

孫律忍不住道:“舊案證供,還需時日追查——”

建章帝將證供冊子一合,“然不可能明日定駙馬的死罪,但朕給你們的時辰也不會太多,情到了這一步,駙馬的罪責難道還轉圜的餘地?”

孫律本也不是此意,一時啞口,建章帝看了一眼外麵天『色』,“此案細節不必對外昭示詳實,你們先去歇息,早朝之上再議如何處置駙馬。”

孫律欲言又止,但建章帝已起身吩咐更衣,他隻好與三法司眾人退出殿外。

這時建章帝吩咐道:“去永壽宮。”

楊啟福些驚訝,“陛下不是不打算往上查了?”

建章帝歎了口氣,“朕想做個明白人。”

鑾駕崇政殿起,一炷香的時辰到了永壽宮,已是夜深,太後早已歇下,宮人見建章帝來,忙讓錢啟安將太後喚起,太後多日在病,此刻被驚醒頗為惱怒,一聽建章帝親來了,忍著氣『性』披袍候。

不多時建章帝入內室,先屏退左右,而後單刀直入道:“母後當年是令誰屈打招,坐實了衛家和寧家之罪?”

太後麵『色』變,“皇帝在說什麼?”

建章帝又歎了口氣,“這些年來,母後懷著對皇兄的愧疚,對那三家恨之入骨,而論起來,母後後來待朕、待皇姐,都尚算親厚——”

他看著太後蒼老的麵容,忽然問:“母後對皇姐的婚可滿意?”

太後隻覺莫名,卻還是道:“然。”

建章帝沉聲道:“當年皇姐受父皇寵愛,還生過母後不喜的流言,但之後皇姐墜湖病一場,元氣傷,人也不複從前聰穎機敏,母後也意令皇姐少與父皇親近,父皇抵也知曉寵愛公主終究不是統,隨了母後之意,改立了朕為儲君。”

“再往後皇姐到了議親之時,在一眾家子弟之,皇姐擇了一個家族落,溫厚文質、淡泊名利的忠信伯子,母後越滿意,說到底,母後不希望皇姐一個握重權的夫家,從源頭上斷了她的爭權之力。”

太後多日來被禁足永壽宮,還不知外間動向,聽到此處,太後梗著脖頸道:“哀家是為了她好,她縱然出身皇家,終究隻是女子,當安守本分。她幼時被驕縱慣了,一旦嫁人出宮,野心未泯,又個握權的夫家支援,到時還不知要生出怎樣的禍端,哀家這樣做,是為了周朝綱,也是為了皇帝你——”

建章帝靜靜地看著太後,瞳底似些不忍,“但母後可知當年害死皇兄之人是誰?”

再提此,太後怒『色』又起,“除了陸氏那賤人還能是誰?!你休要被傅玦左右!”

“母後錯了。”建章帝平靜地道:“謀害皇兄之人,不是彆人,是駙馬秦瞻。”

太後一愣,待反應過來,反而奈地笑了起來,顯然隻覺荒誕離奇,“皇帝何必用這樣的話來氣哀家?”

建章帝沉聲道:“朕命孫律重查舊案,孫律查出皇兄龍陽之好,而秦瞻少年時被皇兄折辱過,因此仇怨,秦瞻在瑤華行宮被激怒行凶,他先刺傷皇兄,又放了一把火嫁禍給了陸氏。”

太後的眼瞳越瞪越,本想怒斥建章帝這玩笑開不得,可建章帝說下去,她當明白這並非玩笑,她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你……你是說……”

“已至此,朕不會哄騙母後,母後對謀害皇兄之族仇恨了多年,己也知道當年的案子定的錯漏百出,但母後尚不知仇人就是己的親女婿,母後還對秦氏多庇護,對駙馬亦頗多垂愛,如今告訴母後,母後可分毫後悔?”

“不……哀家不信……”

太後驟然坐直了身子,麵上血『色』亦瞬時褪得乾乾淨淨,“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駙馬!他怎麼敢、怎麼敢謀害燁兒!”

“當年,當年陸家謀害燁兒之罪鐵證!衛家和寧家本就是他們一丘之貉,就算哀家用了些段又如何!哀家不信是駙馬,絕不相——”

太後口說著不信,心卻因怒意越跳越快,她邊說邊捂住胸口,又一陣絞痛襲來,最後一字尚未說完,人朝枕上倒去,建章帝見狀也變了臉『色』,連忙朝外喚道:“來人,傳禦醫——”

……

子時已過,戚潯催馬入琉璃巷時,尚在琢磨今日長公主以釵為武器之舉,女子釵為雙股,隻要釵身長過兩寸半,質地堅硬,從身後刺入,足夠卡著肋骨刺破人之脾臟,隻是長公主身邊侍婢已逝,人知曉當日駙馬是否動過長公主的釵。

戚潯白日已走訪幾家當年赴過宴的人家,可情太過久遠,人記得何古怪與釵關,而宋懷瑾申時入宮,至晚間也未歸理寺衙,戚潯不知宮境況,想到傅玦仍身陷囹圄,隻覺心頭壓了千斤重石。

四周鄰裡早已歇下,悠長的巷子裡隻輝月清幽,戚潯心不在焉,隻到離家隻幾丈之地,才瞧見一匹馬兒立在家外,她心底微動,隻道是江默來尋,連忙夾緊馬腹上前來——

到了近前,戚潯輕聲道:“兄長?”

話音剛落定,一道挺拔的身影從簷陰影之走了出來,隻一眼,戚潯屏住了呼吸,她震驚地望著眼前之人,隻覺如夢似幻。

傅玦牽唇看著她,“如今,總算不必眼饞你喚他人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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