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靠得再近,也冇法阻止曹操豪放的動作。
“快備水,要涼點的!”曹衝趕緊吩咐左後伺候的人。
曹衝吩咐完了,再往曹操看去,曹操已經被辣得涕淚橫流。
你可曾見過吃飯吃得老淚縱橫的曹操?
曹衝見過了,且心裡慌得一批。
他上前去拍撫曹操的背,說道:“緩一緩就好,緩一緩就不辣了!”
曹操擺擺手,讓他離遠點,自己消化那火辣辣的疼痛。
兒子麵前,怎麼丟臉!
區區辣子,能奈他何?
他那麼多年的頭疾都熬過來,豈會怕它小小的紅辣椒!
左右動作很快,這會兒已經把水送上來了,曹操咕嚕嚕地猛灌幾口水,才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曹操再看向砂鍋豆腐上撒著的辣子,有點懷疑剛纔那種直衝腦門的辣意是不是這小小的辣椒引起的。
明明隻嘗一點點的時候那麼舒坦,怎麼一口吃下去居然能有那麼大的勁頭?
彆說,緩過來以後居然還想吃點。
曹衝見曹操緩過勁來了,才大膽地重新開口:“爹,您冇事了吧?”
“能有什麼事?小意思,這點辣難不倒我。”曹操說完,又猛灌了幾口水,把嘴巴裡殘餘的辣意給衝了下去。他說道,“來,接著吃。”
曹衝這下對他爹充滿了敬佩,哪個第一次吃辣的人能這麼虎?
也就他爹,才能吃得這麼豪邁,並且還想繼續豪邁!
據傳他爹喜辛辣,有次他爹跟個玄學大師左慈跟他一起吃飯,拿上好的鱸魚做好了生魚片,他爹感慨說“可惜冇有蜀中的好薑啊”,左慈便縮地千裡,跑去成都的菜市場給他爹買了蜀薑來佐魚。
以前曹衝隻覺得這是四川人在給蜀薑打廣告,現在看來未必冇有依據!
曹衝隻得再次叮囑他爹:“您可彆再把辣子直接吃進去了。”
父子倆把滿滿噹噹一份砂鍋豆腐分完了,曹操又讓人上了些旁的菜,留曹衝吃過午飯纔打發他離開。
午後郭嘉等人來找曹操議事,赫然發現曹操嘴巴紅腫。
郭嘉一向不拘小節,被人向曹操打過好幾次小報告都我行我素,瞧見曹操那略顯滑稽的模樣壓根冇給他麵子,笑哈哈地道:“主公,您這嘴巴是怎麼回事?”
曹操不明所以,叫人取了銅鏡來,手舉銅鏡定睛一看,隻見鏡中人嘴巴隆起,還紅得驚人。他虎著一張臉,說道:“冇事,中午吃了點辛辣的新鮮吃食,緩過勁就好。”
郭嘉好喝酒,自然也喜歡美味的佐酒菜,上回曹衝做的餃子他就頗為喜歡。
聽曹操這麼一說,郭嘉當即追問起吃的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辣勁。
郭嘉跟隨曹操十來年,大多時候都跟著曹操到處征戰,曹操豈會不瞭解他的脾性。
曹操笑答:“是倉舒命人做的,晚上我叫人做些給你們嚐嚐。”
既然提起來了,曹操自然又給他們介紹了一番砂鍋豆腐的滋味。
本來那豆腐隻是一般,香是挺香,但比不過各種山珍海味,妙的是上頭的辣椒,哪怕豆腐上隻沾了那麼一點辣油,吃著都叫人精神大振!
郭嘉本來是不信辣椒有這種為你的,可一看曹操那嘴巴,又無話可說。
原來他們主公這麼嗜辣!
荀彧和荀攸比較冷靜,提醒曹操這次他們聚在一起是要開正經戰前會議的,不能光顧著吃。
封賞的事基本落實下來了,接下來就是清點兵馬做戰前準備。他們這次主要是北上打三郡烏丸,烏丸盤踞北方,不時過境騷擾一下,不解決他們的話,將來和南邊打起來他們很可能腹背受敵!
何況現在袁紹之子袁尚,袁熙等人敗逃北方,與這些烏丸連成一氣,肯定有心奪回故地。
為了他們冀州的安穩,絕對得把這些人搞掉!
曹操認為這一仗打是肯定要打的,不過底下諸將對此頗有微詞,曹操才召集郭嘉等人過來商議。
曹操給郭嘉幾人轉述了部將們的擔憂。
按照他們的意思,袁尚等人不過是喪家之犬,即便逃奔烏丸,這些馬上長大的遊牧民族也不一定會儘全力幫他們。
要是他們把大部分兵馬帶去征討烏丸,說不準劉備就會勸說劉表襲擊許都,到時候奉天子以令天下的興許就變成劉表等人了!
郭嘉說道:“主公勿憂!劉表,坐談客而已,冇什麼真本領。他也知道自己壓不住劉備,重用可能會反受其製,放著不用劉備又會棄他而去,心裡肯定忐忑得很,絕對不會聽從他的意見出兵許都的。”
曹操聽了,又看向荀彧幾人,讓他們也說說自己的想法。
荀彧幾人都讚同郭嘉的說法,隻是此去路遠,大概又得大半年才能踏上歸程,所以他們要商量的事很多:什麼時候打、帶上誰去打、打到什麼程度、後方怎麼安排。
荀彧大多數時候都負責留守後方,既然要做戰前準備,他要忙得事情自然最多,不免多提出了許多問題。
郭嘉在旁聽得無聊,便拿起桌上的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旁邊的荀攸見他一口接一口地灌酒,不由擰著眉頭低聲勸道:“喝酒傷身,奉孝你還是莫要太貪杯為好。”
郭嘉也壓低聲音回道:“人生短短數十載,也不知哪天就到頭了,當然得趁著能喝的時候多喝點。”
這顯然是個及時行樂派!
荀攸勸不動,隻能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一番商討下來,已經到了晚膳的點,征討三郡烏丸的事也算是敲定下來。
曹操命人讓廚房送些新菜過來,留郭嘉他們嚐嚐鮮。
郭嘉常年喝酒,最不怕辛辣之物,率先朝曹操說絕對不能連著辣椒吃的砂鍋豆腐下筷子。
很快地,他的表情也變得精彩紛呈,連連灌了好幾口涼水,仍是顯得狼狽不已。
有郭嘉這個前車之鑒在,荀彧等人就謹慎多了,老老實實把辣椒當調味料,堅決不學郭嘉這樣明知故上!
嘗過滋味十足的新菜,再上平日裡的菜就顯得有些寡淡,眾人都對新菜讚不絕口。
郭嘉最重口腹之慾,散場之後他冇立刻離開,而是轉道去尋曹衝,準備和曹衝聊聊天。
他雖行事荒誕,實際上心細得很,曹操這個當爹的覺得兒子搗鼓出什麼新東西都很正常,他卻發現曹衝病癒之後便大有不同,拿出來的東西更是新鮮無比,彆處根本找不到。
曹衝獨自跟著大隊伍回許都,環夫人冇有一同回來,郭嘉造訪曹衝所在的院子倒不算什麼大事。
郭嘉邁步走進曹衝所在的院子,首先看到曹衝種在花壇裡的幾棵辣椒。他看著綴了滿枝的紅辣椒,很好奇這種彆處冇見過的植物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許六出來為曹衝取水煮飲子,見到郭嘉在辣椒旁徘徊,不由上前見禮:“郭先生。”
郭嘉笑道:“這東西前所未見,不知我們公子是從哪找來的?”
許六搖頭。
他們也不知道。
曹衝前兩天早上起來,就拿出這麼幾株辣椒讓他們種到院子裡。
他們自小被許褚將軍培養長大,嘴巴最是嚴實,這種事曹衝不說,他們也不會問。
許五私底下與他討論過,說曹衝身邊可能還有人在暗處護衛。
這種暗衛他們小時候接觸過,甚至還參加過選拔,隻可惜他們算是比較普通的一撥,能力也就比尋常小孩稍微出眾點,最終冇被選過去。
這些事,許六自然不會與郭嘉說。
郭嘉見許六守口如瓶,也不在意,而是讓許六進去說一聲,他想見曹衝一麵。
許六點頭應下,折返屋中向曹衝通傳此事。
曹衝正倚在那兒看書,聽許六說郭嘉來了,眉頭微微動了動。
郭嘉人稱“鬼才”,智計百出,是曹操智囊團之中膽子最大的一個,經常兵行險著,偏曹操還很聽他的建議。
對於這位郭軍師,曹衝也挺好奇,可惜他不好主動去接觸這些他爹最器重的部屬。
曹衝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迎郭嘉進屋。
郭嘉踱步入內,悠閒得跟在自己家一樣。瞧見曹衝迎了出來,他笑著與曹衝一同進屋。
曹衝邀郭嘉落座。
纔剛坐定,曹衝就發現郭嘉鼻頭有點紅。
再仔細一瞅,那嘴巴的症狀竟和他爹中午差不多。
郭嘉這模樣,有損鬼才形象啊!
“父親剛邀你們吃砂鍋豆腐了?”曹衝好奇地問。
“對,味道很不錯。”郭嘉隨意地答完,伸手拿起曹衝擱在案上的竹簡看了幾段,便問道,“公子在看刑律?”
曹衝說道:“左右也冇什麼事,稍微瞭解一下。”
郭嘉起身走到曹衝的書架前,看了一圈曹衝擺在上麵的竹簡,發現竟是連史書都有,百家之言更是雜亂無章地橫陳其上。
郭嘉笑道:“主公也冇給你找幾個好夫子,隻讓你自己瞎琢磨。”
曹衝聽了,隻覺郭嘉與他爹果然交情過人,如今敢這麼說起曹操的人怕是不多了!
曹衝回道:“父親常年在外征戰,如何能顧及這些。何況這些書都是我隨便蒐羅來打發時間,也冇想著往深裡學。”
郭嘉真要讓曹操給他找幾個老師,他肯定受不了。
畢竟他的思想和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樣,平時隨便聊聊天還好,真要進行一對一的深入交流,鐵定不是他被逼瘋就是對方被逼瘋!
郭嘉也冇想著向曹操提議什麼。他坐回曹衝對麵,開門見山地說道:“公子自大病痊癒以來,時常會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
曹衝一臉無辜地說道:“我覺得很尋常,自然而然就會了,就像您二十出頭就能為父親出謀劃策一樣。”
反正做了就是做了,拿出好東西就是拿出好東西,難道還有人能扒出他腦海裡有個隨身莊園不成?
曹衝拒不承認,郭嘉也冇勉強他認,隻拿起案上那捲刑律考校起曹衝來。
經過一番考校,郭嘉發現曹衝果然天資聰穎,但凡是看過的部分他都應答如流。
可惜了。
郭嘉心中惋惜。
曹衝不占嫡不占長,即便將來他們主公有大造化,怕也輪不到曹衝出頭。
曹衝越是出色,未來的處境就越是不妙,畢竟二公子曹丕已經二十歲,肯定會先於其他公子成家立業不說,接觸外臣也遠比其他公子早。
哪怕是曹彰和曹植,也比曹衝更占先機。
可以說曹衝真要想和幾個兄長爭,怕是冇什麼優勢可言。
郭嘉擱下手中的竹簡,朝曹衝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曹衝也冇挽留,起身送郭嘉出門。
郭嘉出去時迎麵碰上從外麵坐診回來的華佗。
華佗這人閒不住,才休息了一晚,便尋了個醫館坐診給人看病,希望能珍惜有限的光陰,為自己的醫書增加更多有用的醫案。
華佗見著郭嘉,微微一頓,仔細端詳起郭嘉的氣色來。
郭嘉自是認得華佗的,他主動向華佗問好:“華先生。”
華佗朝郭嘉回了禮。
兩人不算太熟,寒暄幾句便就此分彆。
華佗走入院中,見到曹衝正要往屋裡走,當即拎著藥箱追了上去:“公子,華某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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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衝:神醫,你彆說這麼老土的話
華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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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更晚了!但是!十天更了三萬五,感覺也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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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郭嘉對劉表的判語,取自《三國誌.魏書.郭嘉傳》:“(袁)尚因烏丸之資,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動,民夷俱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覦之計,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談客耳,自知纔不足以禦(劉)備,重任之則恐不能製,輕任之則備不為用,雖虛國遠征,公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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