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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017

定北侯府四個姑娘,上麵兩個姐姐素有才情,三姑娘雖說不如前麵兩位姑娘,書文也是中上乘。就是這位最小的四姑娘,聽說因為從小病著,家裡對她冇有什麼要求,怕是字也是才認識兩個。

鄭清音這時突然提起,明顯是想□□姑娘在這麼多人的麵前丟人。

陸雲妤差點都快吐了出來,要不是宴席快要開始,不能隨便離開,她真恨不得立刻就走。那怕是現在,她也是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的鄭清音又冇有舞到她身邊來,她就當成是個笑話聽聽。

結果好的不靈壞的靈,鄭清音突然往這邊看過來,接著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原來□□姑娘也在。陸尚書和陸二公子當初皆是名列榜首,□□姑娘纔是真的家學淵源,清音之作在她麵前算不得什麼。就是不知道今天有冇有這個榮幸,能見到□□姑孃的墨寶。”

一時眾人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甚至隱隱能夠聞到空氣中的火星味。

“清音,你現在筆法越來越精進,頗有謝公幾分風采。”

“是啊,若是我絕對想不到這麼落筆。”

陸雲嬈:“……”

謝公會不會跳出來她不知道,但是鄭清音顯然是當了真,麵上還帶著一點矜持,靦腆地笑著:“不過就是隨意之作,想必各位姐妹才華遠在我之上,我不過是獻醜罷了。”

……

這樣的話一出來,陸雲嬈反而不知道到底是誇讚還是諷刺。還是走過來的陸雲妤直接一點,小聲對她們說:“要是謝公聽見自己死後,還要被拿來和鄭清音相提並論,隻怕要氣得直接掀開棺材跳出來。”

等她落筆時,周圍讚歎聲一片。

這麼明顯的自謙之詞,眾人自然也是聽懂了,又繼續誇了回去,鄭清音臉上的笑意就更深。

在身後默不作聲地陸雲妧也將自己的玉佩並著首飾放了上去。

鄭清音笑,“好心”提點著:“還是少放些吧,統共首飾就不多,全輸了怎麼辦。”

今日來的多是和鄭國公府交好的人家,當中便有和鄭清音交好的姑娘站了出來,將紙張準備好,“想必□□姑娘定是不會讓我們失望,正好我們也大開一下眼界。”

“笑話,你讓她做什麼,她就一定要做什麼嗎?”陸雲妤氣不過,懟了回去。

那位姑娘似乎篤定了陸雲嬈就是個學問不精的人,想了想之後,解下玉佩來,“若是嫌棄無聊,不如我來添一些彩頭,請各位姐妹做個見證。”

她從頭上拔下一根紅寶石金簪,臉上是甜甜的笑容,“那我也下個彩頭吧。”

眾人驚呼,這根紅寶石金簪鄭清音最為喜歡,十次要參加宴會有九次必戴它。原因無他,這可是皇後孃孃親自賞下來的。

陸雲妤頓時被氣笑了,也拿了自己身上最為值錢的首飾扔了上去,“那我也來點。”

“這點東西,定北侯還不會放在心上。”陸雲妧冷聲說。

“嗬。”鄭清音冷笑一聲,就等著到時候三個人哭出來。

而作為事件當事人之一的陸雲嬈,不知怎麼就被推到了人群當中,難免緊張起來,心跳都開始加快,就怕到時候發揮失常,反過來連累兩個姐姐。

陸雲妤在後麵小聲地安慰她:“冇事,隨便寫寫,真要是輸了冇什麼。”

她雖然這麼說,可真冇有想過來陸雲嬈會輸。陸雲嬈的字是二叔手把手教出來的,這麼多年已經像了□□分,鄭清音真的比不上。

聽到她的安慰,陸雲嬈反而更加緊張,站在桌子前。她腦子裡麵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乾脆就照著鄭清音剛寫過的書文抄了一遍。

她剛寫了四五個字,眾人的表情就變了。她的字是父親手把手教的,同樣集合了書家之長,筆鋒蒼勁有力,姿態橫生,粗細之間如藏峰壑,淺淡相錯如納雲煙,任由誰都不得不說聲好。

落筆之後,兩幅字並排擺放在一起,高低立現,鄭清音的臉色已經漆黑。

可偏偏有人昧著良心,仔細看了看之後說:“我覺得還是清音寫得好一點。”

“?”陸雲妤簡直一腦袋疑問,但凡不是吃了十斤泔水都說不出這種話來。她語氣不好,“阿嬈的字是我二叔教的,連他自己都說阿嬈的字是最像他的。”

“就是陸尚書這麼說,也不能代表什麼。”那名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據理力爭,“我還是覺得清音的字好看,因為你知道吧,清音的字能夠一下子吸引到我的注意。”

她這麼一說,也有人隨聲附和。

倘若當年指鹿為馬的不是趙高,換成了她們,按照顛倒是非的能力,彆說是鹿了,就是頭豬她們也能說成馬。

陸雲嬈看向在一旁站著的鄭清音,問:“你覺得呢?”

鄭清音臉色又黑了一方層,皮笑肉不笑著:“好像她們都說是我,這好像真的是有點勝之不武呢。”

陸雲嬈杏眼都瞪了,滿心憤怒,氣得身子都在發顫。

陸雲妤都想直接把“不要臉”三個字刻在她臉上,差點就想衝上去和她打一架。

就在這個時候,小廝突然高聲宣,“三皇子、七公主駕到。”

眾人連忙行禮。

三皇子長相英俊不凡,更難得是通身的貴氣和不俗的背景,已經有不少姑娘偷偷看過去,然後紅了臉。

這樣的注視他早就見怪不怪,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送妹妹過來,如果打擾到諸位,在下先賠個禮。”

這可是皇子,若是拋開男女之彆不說,眾人恨不得都鼓掌歡迎,哪有怪罪的禮。

鄭清音這時候也乖巧得不得了,“怎麼能這麼說,表哥能過來,是我們的榮幸。”

站在她身邊的陸雲嬈聽了這話,心裡默默想,這個“我們”還是要把她給去掉的。她一點兒都不喜歡三皇子,甚至是厭惡,上輩子倘若不是他的話,長姐又怎麼會死,定北侯府又怎麼會落寞。

她眼底情緒翻湧,杏眼裡都蒙著一層水光。

美人含淚自然都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三皇子眸光變深,“這是……在比試?”

陸雲妤抓住了機會,搶在鄭清音麵前說:“是的,不過我們膠著住,分不清那副更好。不如三皇子幫忙看看,覺得誰更勝一籌?”

三皇子原本隻是送妹妹過來然後就離開,此刻來了興趣,瞬間改變了主意,應允下來。他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兩幅作品,仔細看了看,一幅作品字跡娟秀,算是中上。另一幅字跡沉穩蒼勁,隱有幾分大家風範,頓時笑了,“陸三姑娘莫不是在說笑,這兩幅作品高低立下,如何分不清。”

說著,他拿起了其中的一幅,“這字怕是要練上十幾年,甚好。”

鄭清音的臉頓時比墨汁還黑。

陸雲嬈不吭聲,低下頭,她的好,還用得著三皇子說了。

這裡畢竟都是女眷,三皇子不好久留,之後便離開。

陸雲嬈雖然不高興三皇子的出現,但是對贏來的東西還是挺感興趣的。她讓春實上前,將托盤裡的一小堆首飾收了起來,特意走到鄭清音的麵前福了福身子,“那就多謝鄭姑娘。”

她其實挺記仇的,上次鄭清音找麻煩的事,她還記著呢。

鄭清音被氣的說不話來,丟下一句“你等著”就拉著七公主直接走掉了。

陸雲嬈想,自己應當是被記恨上了,不過記恨上就記恨上吧,原本她們也不會成為朋友。

她這次贏了不少東西,在她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堆首飾的時候,各家都聽說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拿了銀子將首飾換回去。

主要是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因此陸雲嬈狠狠賺了一大筆,就是鄭國公府就送來兩千兩要回那支紅寶石金釵。聽說鄭清音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在圈子裡出了一次大醜,被鄭國公夫人禁了足。

真假她也顧不上,因為江以萱回去之後生了一場病,她得要過去探望。

在探望之前,她從二姐這裡得到了一點訊息。

鄭國公府並未傳出半點虐待下人的事情來,反而因為早年前鄭國公積攢了不少家底,加之又是當今皇後的母家,對待下人很是寬容。彆說是肆意虐殺了,就是無緣無故的毆打也冇有。

對於這個結果,陸雲妧也不怎麼相信,但是再往深處查下去,卻是不能夠了。

她看著小姑娘睜著圓圓的眼睛,稚嫩的臉上滿是疑惑時,按下了心裡的懷疑,難得軟了聲音,“也許就是我們之前想錯了,你今天要是去忠勇侯府,記得和江家姑娘說一聲,免得她一直想著這件事情,到頭來還是折騰了自己。”

陸雲嬈想說,事實肯定不是這樣的。可看著二姐冷著一張臉,她也就將這句話給嚥了下去。可是這件事情她還是想要弄清楚,她隱約有種直覺,這件事情很重要很重要。

她將這件事情也告訴江以萱,江以萱原本在床上躺著,頓時將額頭上搭著的帕子一揭,直接坐了起來,“這顯然是中間有問題的啊。”

“我知道,但是二姐不讓我管了。唉,再說了,就是我想管也冇有辦法,我也冇有能用的人能夠替我去調查。”她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在眼窩處落下一層陰影,身上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孤寂。

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冇有用的人,就算是重生了,依舊改變不了什麼,將自己的生活裹成一團亂麻。她無數次地自責,自責自己的冇有能力,倘若是換作二姐重生,那麼今天一定是不一樣的畫麵。

江以萱覺察到她的情緒不對,突然抱住她,“你彆難受,總會有辦法的。”

她說著便想到了什麼,爬了起來迅速給自己換上了一身衣裳,拉著小姑孃的手就往外麵跑。

陸雲嬈尚且一頭霧水,就被她拉著去了江行舟的院子。

江以萱的思維相當清晰,“冇人沒關係,我們找堂哥要人。”

她們兩個已經跑到了屋門口,想到男人可能就坐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小姑娘心裡說不出來的彆扭,小聲質問:“那你怎麼不去。”

“因為我不敢,我怕我堂哥。”

她瞪圓了眼睛,冇想到江以萱說得的這麼理直氣壯。

而江以萱看她不動,幫了她一把,直接將她推了進去,做了個口型,“你和他定了親,冇事的。”

真的有事!陸雲嬈腦袋一炸,看著江以萱迅速跑開之後,也要跟上去。

卻被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陸雲嬈?”

男人的聲音清冷,念著“ 陸雲嬈”三個字時有著彆樣的重音,很是好聽。

她的心臟陡然停了一個節拍,不自覺地抬頭看過去。

旁邊的窗戶將外麵燦爛的陽光都放了進來,陽光也絲毫不知收斂,全都往男人的身上湧去,讓他的周身都像是閃著一層暖色的光輝。他於光輝中抬起頭看過來,眉目清俊,若與光同輝。

一瞬間,她心臟的跳動突然加快,砰砰砰要跳出心口。

陸雲嬈和陸雲妧去了前廳的時候,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而鄭清音就站在人群當中,提筆寫字。

當即又不少的人附和,紛紛拿出東西來添個彩頭,一圈下來居然也有不少。

鄭清音站在人群當中,神情倨傲,樣子有點像高高揚著脖子的大白鵝。她眼尾藏著冷意,看著那個在人群中依舊眉眼妍豔的小姑娘,攥緊了手心。她向來是人群當中的焦點,既然敢搶她的分頭,就要做好出醜的準備。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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