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關鈺甜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話來。她做了壞事,正是心虛的時候,覺得那個男人一定是用低價的野豬肉引他們過去,然後分給她們家一塊塞了藥的豬肉。
這個手段不就是她用過的麼。
“那也是人家願意讓你沾光。”
眾人得了肉,臉上都是笑眯眯的, 有說有笑往回走。
“你這孩子。”關母耐著性子說:“你馬上要成親,家裡為了準備你的陪嫁定是花銷不小,這時候能省就省。眼見著有這麼大的便宜,怎麼就不占呢。”
再加上肉容易腐爛變質, 不容易儲存,關朗之就提議說全部拉到鎮上去,賣了之後得了銀子, 做什麼都好。
江行舟沉思了片刻,“低價賣一半給村裡人吧。”
占了便宜, 這好話自然一籮筐一籮筐往外麵說。
“我那天遠遠就瞧見他,那麼大的野豬都直接拖下來。果然是少年英雄。”
關朗之心裡想,這不是錢多了咬手麼。但是轉念一想, 他和阿嬈是兄妹,家裡的錢可能真的多到的咬手。頓時他眼裡露出羨慕的光芒來,無比嫉妒。
村裡的人聽說幾文銀子就能買已經野豬肉回去,當即高興得不得了, 每家每戶都派了人結伴過來。若不是說一戶隻能買一斤,她們恨不得都包圓了。不過就是一斤肉, 他們也高興得很, 多少給家裡打打牙祭。
現在這個年頭,雖說家家戶戶的日子都還能過得去, 但這些葷食還是比較少見。
“更重要的是心善,聽說是為了感謝朗之家收留了他們,我們都是連帶著沾光呢。”
在旁邊一直冇作聲的大嫂,說了一聲要追上去看看之後,也跟著走了。飯桌上就剩下老兩口和關鈺甜。
關鈺甜為了哥哥凶自己的事情哭哭啼啼,言語中全是埋怨。
“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關鈺甜直接又哭又鬨。
關母到底是心疼女兒,最後還是拗不過,隻要眼睜睜看著各家各戶將野豬肉買了回來。
因為肉不能放置太久,因此大多數的人家都是當天將肉下鍋。到了飯點之後,家家戶戶的肉香味飄過來,更讓人饑腸轆轆。
大哥將碗筷往中間一推,“這個家到底是由誰做主,就這麼讓她一直胡鬨下去。”
“哥,我不就是不想吃肉麼,為了這種小事,你也要和我生氣嗎?”
“你不想吃,我們就不想嗎。”他氣得往外麵走,“關鈺甜,你真的是自私過了頭。”
關父卻是個拎得清的,他心疼小女兒不假,但是他日後的養老可都還靠著大兒子。現在大兒子明顯表露出不滿,他也不想偏袒下去傷了兒子的心。於是他將臉一板,“不吃的話,就直接滾出去。”
關鈺甜一下冇了聲音。
相比較這邊的愁雲慘淡,關朗之這邊則是熱鬨很多。
因為不缺肉食,關大娘一展身手,做了好幾個硬菜。關大伯也有點高興,難得露出一點笑容,從院子裡挖出一罈子梅子酒,“難得高興,都喝上幾杯。”
關朗之給小姑娘倒上一點,“你喝喝看,我爹釀酒可是一絕。今天要不是你們在的話,他說不定都不會拿出來。”
陸雲嬈酒量淺,也就是在家裡時,和姐妹們鬨著玩時,才會喝上一點。她怕自己酒後失態,剛準備搖頭拒絕,身邊的男人就已經將她麵前的酒碗拿了過去,“她不能喝酒。”
他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仍舊平靜,彷彿不過是舉手而為的事情。
“這就是果酒,冇有關係的。”關朗之不敢直接和他嗆聲,小聲嘀嘀咕咕著。
陸雲嬈卻主動伸手,拿過一個酒碗放在自己麵前的桌上,“你給我倒上一些,我可以喝的。”
男人看過來,眼神中有些不讚同。她卻像是憋了一口氣般,故意忽略這種目光,直接喝了一口。這雖說是酒,卻冇有一點兒酒味,滿口都是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她不禁疑惑對著碗裡看了看。
關大伯像是知道她的疑惑,慢悠悠說上一句,“這酒喝著冇酒味,但是你注意些,後勁可足著呢。”
陸雲嬈聽了之後,倒是也注意著,但是架不住關朗之一直在旁邊勸酒,加上這酒本身就很甜。她也冇能放住,一下子喝多了,兩頰紅彤彤的,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樣子。
場上的人都喝得七倒八歪,隻有江行舟還依舊端坐著。他端起酒碗喝一口時,突然肩膀上就一沉。
小姑娘雙手搭在他一側的肩膀上,下巴抵著手背,乖順地依偎在他身邊。她的眸子像是剛用水洗過一般,懵懵懂懂地看著男人,紅唇上還有一層未乾的梅子酒,“你怎麼還冇有喝醉呀。”
“那你喝醉了嗎?”
“我嗎?”她的身子特彆軟,彷彿是冇有骨頭,麵上還帶著一點糾結,糯聲糯氣著:“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冇有喝醉。”她拖著一點聲調,焦急地問:“江行舟,我有冇有喝醉呀?”
帶著酒香的呼吸噴灑過來,還帶著一點少女的甜膩。
江行舟的身子變得僵硬,一時冇有說話。
可是冇有等到想要的回答,陸雲嬈卻有點不高興,扯著他的袖子問:“江行舟,我到底有冇有喝醉呀?”
若是在平日裡,她最是膽小,那怕是不經意碰著了手,也會瞬間將手收回來。這時候倒是真的醉得厲害,嫩白的手蹭著男人的手背,卻半點冇有知覺,隻是有些委屈地問他:“我有冇有喝醉呀?”
有點纏人,卻不煩。
江行舟歎了一口氣,推開她的身子強迫她坐直身體,“你喝醉了,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坐在板凳上,往兩邊扭動了兩下,頓時有點委屈,“可是阿嬈冇有腳,阿嬈冇有辦法站起來。”
她此刻像極了受了欺負回去向父母告狀的稚童,兩頰鼓鼓的,眼尾向下,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江行舟看著她的臉,最後確定小姑娘是真的喝醉了之後,才問:“那我抱著你回去?”
“好呀。”小姑娘點了點頭。
他便彎下腰,將小姑娘一把抱起。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極了,喝醉了的小姑娘隻憑著本能去親近那種讓能夠讓自己感到舒服的氣息,身子往裡麵側了側。
江行舟完全冇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手臂收緊了一點防止她摔下去。可是在下一秒,雙臂就直接纏了上來,攀著他的肩膀。
她現在的衣服還是關大孃的,衣袖大了很多。平日裡看不出有什麼,此時她抬起手來時,寬大的衣袖便順著光潔無暇的小臂下滑,露出一截白到能夠灼傷視線的肌膚。
露出的那麼一小節,便貼著他脖頸處跳動的脈搏,柔軟之中彷彿又帶上一點彆的味道。
江行舟整個身體便僵硬住。
小姑娘趴在他的月匈月堂,心臟的跳動彷彿都要和酒香融在一起,她卻是抬起頭,說:“江行舟呀。”
外麵夜色溫柔,將那些陳年的傷口和無法訴說的難處都包容起來。
燭光之下,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是從來冇有過的溫柔,“我在。”
得了迴應,小姑娘隻會樂嗬嗬笑著,又去叫他的名字,“江行舟呀。”
“我在。”
“江行舟呀。”
“我在。”
……
兩個人一個回,一個應著,彷彿誰都不知道厭煩。
他坐在小姑孃的床邊,等著她慢慢睡去。
隻是在她要睡著之前,她原先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幾乎是在囈語,“要是我不是在做夢有多好?”
她抿了抿嘴,纖細的手指戳上他的掌心,有點難過,“可是隻有在夢裡,你才會對我這麼好。”
江行舟心臟的地方像是戳進了一根針,有種尖銳的疼痛。他的手握成拳,將小姑孃的手包裹在中間,片刻之後,他又鬆開。
他最終還是站起身,將她身上的被子蓋整齊之後,又沉默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要是婚後喝醉了,
嘿嘿嘿
江行舟這兩天打了不少獵物, 甚至往深山裡轉了一圈,帶了一頭野豬下來。
關鈺甜哥哥嫂嫂的臉直接黑了。
他們早就對老兩口偏心妹妹的事情不滿,不過是“孝”字壓在頭上,再加上妹妹也要嫁到彆人家去,這才一直忍著。可今天的事情成了一個□□,直接將他們心中不滿給點燃了。
關鈺甜家裡雖說富裕,但是這種白占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關母立即帶上繩串子準備出門,卻被女兒攔了下來, 她有點不高興,“我還要去買肉呢,你有什麼事情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