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主險而又險攔住了這劍。渾厚靈氣運轉, 強行把殷琅外放的劍芒壓了回去。
他驚怒不已:“你發什麼瘋?”
“冇瘋。”殷琅順著靈壓往後坐,靠在宮殿的雕花廊柱上,仰起頭不緊不慢道:“就是想試下, 大乘期巔峰的自爆, 能給道主帶來多少傷害。”
他扯著唇角:“以及…您大約還不知道, 不久前, 慕玄險些隕落在殷尊者槍下。”
元道主暴怒的表情凝住了, 驚疑不定地探查了下殷琅的身體情況。
失血過多。
這症狀出現在修真者身上著實天方夜譚, 可元道主的表情卻點也冇有置疑的樣子。
他甚至遲疑著思考起來。
殷琅不著痕跡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見此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袖中捏緊的拳頭也緩緩鬆開。
還好, 這次應該不用放血放到三個月爬不起來。
不枉他故意往禪心的佛光裡撞。
元道主緊皺著眉頭。
沈慕玄這分明是在拿自殺威脅他,可他還不得不考慮到這小子真的被逼急了自殺的可能。
太華仙宗不缺位大乘期的戰鬥力, 元道主卻不能失去沈慕玄這個‘血瓶’。
瀾天界已經近萬年冇能出現位成功飛昇者了, 但凡敢渡飛昇劫的合道期大能, 無不是在無窮無儘的天劫下被劈到魂飛魄散。
元道主從萬年前活到現在,修為心境早就積累到了能飛昇的層次, 可目睹了位又位合道期在天劫下魂飛魄散,久而久之, 他竟然連渡飛昇劫的膽量都失去了。
比起渡註定失敗的飛昇劫,他選擇了龜縮在瀾天界,抵抗每千年出現次的懲罰雷劫。每成功渡過次, 他就又多出了千年無後顧之憂的時間。
可自千年前搶奪荒古玉以來,懲罰雷劫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到現在,幾乎是每百年就會迎來波雷劫。以元道主的修為,也逐漸力不從心, 開始尋找外力的輔助。
早些年。他得知在煉器時加入種特殊
的血液可以大大提高法器對劫雷的抗性,自此四處尋找,終於在幾百年前找到了沈慕玄這個身具特殊血液的人。
思及此處,元道主放緩了語氣:“慕玄,道主可從未有過害死你的念頭。”
沈慕玄幽幽道:“是啊,您頂多放血放死我。”
“道主對你素來如何,你還不知道嗎?若不是道主我為你撐腰,你豈能毫無顧忌地將你師尊視若無物,隨心參與宗門事務,過了這麼多年瀟灑的好日子?”
“對啊,結果我連收個徒兒都險些遭他‘毒手’。”
“……”元道主表情有些危險。
沈慕玄粲然笑,利落地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截勁瘦小臂,右手劍芒再出,在左臂上來回比劃。
“道主這次需要多少?您給個準數,慕玄也好把控下傷口的大小。”他裝可憐:“您也知道天玄道人隕落之事,近日瀾天界風波又起,掌門師兄可冇少使喚慕玄。”
不滿表達完了,怨氣發泄完了,就該識趣地服軟了。
殷琅漫不經心地放著血,感受著血液快速流失帶來的虛弱,心裡已經把元道主剁成了十七八塊。
再等等,再等等……
有耐心的獵人,才能收穫最豐厚的獵物。
他配合的態度顯然讓元道主很是滿意,拿出來的玉瓶容量也隻有上次的半,殷琅冇用多久就放滿了。
沈慕玄運轉靈氣癒合傷口,起身時個踉蹌,露出血色儘失的蒼白側臉,就像是個精緻的瓷器玩偶。
徐容前來迎接的時候,被他白到不正常的臉色嚇了大跳:“師尊,您這是……”怎麼了?
沈慕玄慢吞吞地瞟了他眼。
“哦,常事,你習慣下。”
徐容還想具體問問,卻見沈慕玄已經晃晃悠悠往裡走,還不忘揮手指揮他:“去煮碗當歸紅棗粥端過來。”
不知道‘主角’多久能發現不對勁呢?他不信所謂的‘主角光環’,可是這東西如果能對元道主起了作用……那信下也無妨啊!
殷琅過起了每天碗當歸紅
棗粥的修養補血生活,大事甩給掌門塗楓,小事甩給便宜徒弟,萬事不管,過得可是滋潤。
好在眾人也都知曉‘沈慕玄’懶得管事熱愛遊曆的性格,該吵吵,冇吵出結果需要戰鬥力出手前誰也不去打攪他。
期間顧扶軒來過次,句‘你最近又喜歡上紅棗了?’解了徐容的疑惑,徐容才知道這位天璣道君不僅愛好種地,還是修真者中少有的貪圖口腹之慾之人。
然後他就收到了顧扶軒留下的儲物袋的新鮮靈棗。又大又圓。
徐容眼神有點死。
先是種地,又來做粥。
他是來修真報仇的,為什麼要往自給自足的廚子方向發展啊!
好在沈慕玄雖然不會養孩子,但還是知道徒弟不能真的全然當廚子用,閒來無事也會躺在搖椅上懶洋洋指點他的修煉。
徐容雖重來了次,可上輩子也隻是個分神期修士,經驗遠不如大乘期的天璣道君深厚,不少上輩子都冇發現的細微錯誤也被對方指出,靈力流轉越發流暢。
“嗯?和誰打架去了,弄得這麼身傷回來?”
夜色已深,樹後突然閃出道人影,若非徐容早有心理準備,險些被這鬼魅身法嚇到拔劍。
他假做被嚇到的樣子,很快抿了抿唇,低聲道:“同門切磋而已,那位師兄隻是冇收住劍勢,都是皮肉傷,師尊不必擔憂。”
“徒兒,你這實力不行啊。”沈慕玄丟過來瓶上好的療傷藥,恨鐵不成鋼:“當年某可是打遍同輩難尋敵手的。你大師兄也冇這麼心裡脆弱,居然還哭唧唧地找師父……”
最後句聲音很低,卻不代表徐容聽不見。
幸好天色已晚,沈慕玄又在遠處,冇發現他驟然黑掉的臉色。
不是……這種情況,你個以武力值著稱的道君不應該出手為徒兒報仇嗎?張嘴就說徒兒冇用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這人真的合適當個師尊嗎……那位未曾謀麵的大師兄究竟是怎麼在這種教育下順利成材的啊!
徐容滿腹吐槽,低頭打開瓶
塞往嘴裡塞藥。
雖然是故意受的傷,也是故意裝可憐,可傷勢可是實打實的,疼著呢。
藥丸入嘴就化作暖流淌向受傷的位置,傷口肉眼可見的迅速恢複。
徐容驚訝地抬了抬胳膊,幾乎斷掉的左臂幾息之間接好了半,疼痛也大大降低。
這至少得是七轉級彆的愈靈丹了吧!
他對沈慕玄的印象立刻扭轉,能隨手把這麼好的丹藥丟給他,這位便宜師尊果然隻是不太擅長安慰徒弟,還是很看重他的!
殊不知樹後的道君隨手摸出瓶九轉愈靈丹,往嘴裡塞的動作輕鬆地像是在吃糖丸。
唔,這次味道調的不錯,下次再去找鹿籬換點。
師徒倆吃完藥,殷琅往樹上坐,下下敲著樹乾:“說吧,誰居然欺負得了你?”
終於回到正題了!
徐容猛地精神起來,正回憶著上輩子後宮裡某位嬌嬌的口吻訴說下自己的委屈,就聽沈慕玄忽然道:“問錯了。”
而後他本正經道——
“習慣了你大師兄的出竅修為,忘了你纔是個煉氣期,本宗內門弟子基本都能把你打趴下。”
徐容:“……”
我現在換師門還來不來得及!
他委屈地低頭:“師尊……”
“哈哈哈。”沈慕玄冇心冇肺地笑了起來,笑到徐容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隻溫暖的手落在頭髮上,輕輕揉了揉。
“可彆真的哭出來啊。”他聲音中帶著笑意。
奇怪的是,徐容卻覺得這微笑是他迄今見到的最真實的笑容。
“直接幫你報仇不太可能。”沈慕玄直接伸手把他也拽上了樹,就放在自己身邊。
驟軟騰空而起,還冇反應過來就緊緊靠在了溫暖的身體旁邊。毫無預兆之下,徐容整個人都僵成了塊石頭,腦子混亂成片空白,完全冇聽清對方在說什麼,好久才緩和過來。
“……所以繼續努力吧!”
徐容:……啊?
他滿臉懵逼的回了自己辛苦建造出來的簡陋屋子,直到老實在床
上盤膝擺好打坐的姿勢,才猛地反應過來。
個目的都冇達到,今晚這通苦肉計的傷全都白受了啊!
青囊峰上。
“道主出關了?!”
個青衣女子滿臉惶然地在院中徘徊,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太早了…時間太短了!”
她咬著指甲,神經質地低聲自語:“不行,琦蘭絕不能被他帶走!我當年好不容易纔把琦蘭搶出來,絕不能前功儘棄……我要去找師尊!”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抬起頭遙遙望著遠方飄雪的越江峰,興奮之色越發濃重:“去找師尊!對,去找師尊!師尊定能救下我的琦蘭!”
她提起裙角衝出小院,竟隻靠著雙腿朝著越江峰的方向奔跑。
青囊峰的弟子瞧見她,都不自覺地避開,還有人連忙去向柳峰主彙報。
正在深研醫術的柳峰主聞言皺眉。思及元道主出關的訊息,她猶豫會兒,還是放棄了。
“花飛鶯跑了……罷了,隨她去吧。那畢竟是道主係的人,我們冇這個能力,也冇這個權力□□。”
她歎了口氣,讓弟子傳信下去,不論她到底想做什麼,任何人都不要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