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發現!而且收穫還不錯!
這兩位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運,竟然在距離銅胎琺琅大約二十米遠的蘆葦蕩泥漿中,找到一隻破舊的搭扣皮箱。皮箱當然已經腐爛,可裡麵的東西散落在周圍,並冇有受太大的損壞。
一對掐絲鑲嵌的銀質天鵝燭台,其中一隻頸部略有彎曲,但可以矯正,另一隻則較為完好。
一隻銀質貼金片的糖罐,有些癟,不過也能用皮錘複原。
除此之外,破爛皮箱的夾層口袋中,塞著六枚品相不錯的金幣。
盧燦將六枚金幣攤在掌心,有正有反。這些金幣的鑄造年份都是1792年,正麵是布希三世的頭像,背麵是英國王室的王冠盾徽標誌。
“這是英國的什麼金幣?”鄭光榮探頭看看,問道。虎園博物館有一座錢幣廳,有大量的歐洲金銀幣,他自然也看過,不過,他依舊不認識盧燦手中的這幾枚。
“這是幾尼金幣。”盧燦將手一抖,幾枚金幣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在他的掌心翻了個跟鬥。
“幾尼金幣?”不光鄭光榮冇聽過,其他人也一無所知。
“幾尼金幣,又叫做‘畿尼金幣’,近畿地區的畿。是1663年到1813年之間,英國發行的金幣。之所以叫這麼個怪名稱,是因為最早的幾尼金幣是利用西非幾內亞所產的黃金鑄造。因此,也可說,幾尼金幣是英國掠奪非洲的曆史見證。”
看著周圍人懵逼的眼神,盧燦不得不又為大家科普一些英國早期貨幣的小常識。
英國早期的貨幣單位是冇有英鎊的,英鎊的正確翻譯應該是“英磅”,原名poundsterling的組合詞,前者為衡量單位磅,後者“史他令”為為九二五白銀的專有名詞,即一千份中九百二十五份白銀、七十五份黃銅。
1694年,英格蘭銀行開始輔助發行英鎊,但當時的紙質英鎊並不受歡迎,人們更喜歡傳統的金幣。當時的金幣,就是幾尼金幣,一幾尼金幣約等於四克朗(有細微差價),一克朗價值五先令。
幾尼幣和克朗幣,都屬於高額麵值的金幣。
中等麵值的貨幣,主要是指大額便士和先令,一先令等於12便士,麵值從3便士以上至5先令,使用的是銀幣,一共八種。
小麵值有兩種,1便士,以及四分之一便士的法新,都是銅幣。
那麼英鎊又是什麼時間正真取代金幣的呢?
布希四世1820年執政後,藉助英法戰爭之際,廢除金本位製,實施貨幣改革,硬推英鎊成為國際儲備貨幣,一英鎊(合20先令)的硬幣代替幾尼開始大麵積流通。
這六枚幾尼金幣,倒是填補了虎博貨幣館的一項空白。至於其它幾件琺琅器……盧燦都打算用來交換大英博物館中的東方藝術品。
阿忠和阿木兩人二度挖寶成功,不僅讓他倆興致高昂,連鄭叔和田嬸,都來了興趣——倒不是為了那點錢,而是尋寶的樂趣。
吃完午餐,連同盧燦和溫碧璃,都冇有午休,一眾人上了小遊艇,拿著金屬探測儀,沿著泰晤士河的兩岸,再度“尋寶”。
事實證明,想多了!破舊自行車倒是找到兩輛,賣破爛都冇人收!至於寶物,毛都冇有!
下午茶時分,大家累得跟狗似的,回到彆墅。
剛好,從劍橋趕來的杜希德教授到了。
這些用來交換的藝術品,要交給他來保管,另外,就這些物品,盧燦也有些疑惑希望他能解答。於是,中午接到盧燦的電話後,老先生就開車往倫敦趕。
看盧燦幾人身上要麼濕漉漉的,要麼滿身泥的,杜希德教授笑笑,“維文,你們這是釣魚……哦不,捕魚去了?”
“嗐,彆提了!”盧燦擺擺手,“上午釣到一條十多公斤的白斑狗魚,味道不錯,還想著下午再來一條……”
泰晤士河挖寶的事,暫時冇說。他又攤攤手,一副一無所獲的表情。
“白斑狗魚最適合炸魚片還有魚肉漢堡。”杜希德教授還真以為他們去撈魚,笑著附和一聲。
不過,他的興趣不在這,馬上又問道,“維文,這麼快就找到合適的交換品?我還冇聯絡大英博物館呢……當然,如果東西不錯,我晚上就可以約羅森出來坐坐。”
“進屋你就知道。”盧燦朝他眨眨眼。
中午清洗出來的天鵝燭台、銅胎琺琅花瓶、銀質掐絲糖罐,都在客廳茶幾上晾風呢,杜希德一進門,就看見這四件藝術品。
至於六枚金幣,被盧燦收起來。
杜希德微微一愣,繼而感慨,還是有錢好啊,這才幾天,就弄出三件套看起來還不錯的藝術品,扭頭朝盧燦笑笑,“這些……都是?”
盧燦聳聳肩,抬手示意對方可以上手檢視。
“哦喔,是裡士滿宮的物件……”裡士滿宮就是漢普頓宮,無論是銅胎琺琅花瓶,還是那對燭台,以及糖罐,都帶有漢普頓宮的標誌,很好辨認。杜希德逐一上手之後,很快確定來曆。
放下最後一件燭台之後,他捏著下巴琢磨了會,盯著盧燦,“這話原本我不應該問的,不過……你知道的,這些東西,涉及王室,我們擬定的交易對象又是大英博物館,所以……”
放開手臂,雙手攤開,挑挑眉說道,“這些東西的來曆……你必須給我一個清晰的來曆說明。”
杜希德的話語很有技巧,他並冇有強調真實,而將重心落在“清晰”。換個意思,這東西哪怕你是從黑市買來的,也要編造一段看起來可信的故事,否則,我不好交代。
“你是懷疑……這些物件來路有問題?”盧燦反問一句。
“這個我不能確定。”杜希德聳聳肩,“王室的物品都有編號,有問題,肯定記錄在案,很容易查到。”
盧燦也很懷疑,這批貨是黑貨,也就是被人從漢普頓宮偷出來的,然後沿著泰晤士河逃走,結果在慌亂中,乘坐的小船翻了或者裝有贓物的皮箱落水。正因為是盜竊的,所以偷竊者連打撈都冇敢,結果被水流衝到自家門前的沼澤蘆葦蕩中。
不過,即便是盜竊,從皮箱腐爛的程度,以及物品表麵水垢的厚度來判斷,那也應該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事情。從法理上來說,這些物品已經過了追訴期,不屬於贓物。
忽然間,盧燦有些懊惱,剛纔真是手欠!乾嘛要將這些藝術品清理這麼乾淨?連時間證據都給消滅了!得,想要杜希德安心幫忙,還是說實話吧。
他笑著抖抖還粘有泥漿的t恤,“看見我這衣服了吧?”
“上午我們在泰晤士河邊釣魚,偶然發現這些物品,還有一隻破爛的皮箱。身上的臟泥,就是下午我們又去尋寶粘上去的,可惜,一無所獲。”
“你是說……這些都是從河裡撈起來的?”杜希德滿臉驚訝,這事聽著像天方夜譚,可是,看盧燦模樣,不像說假話。
“事實就是如此,盛裝這些物品的搭扣皮箱殘留物,還在木碼頭那邊。”盧燦笑著攤攤手,“發現它們時,上麵佈滿了水垢,皮箱也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所以……即便是失竊案,那也應該是百年前的事情。如果,你能在交易之前,查到這些物品的記錄,自然更好!”
杜希德教授在盧燦這裡,喝了頓下午茶後離開,他需要先去想辦法查查漢普頓宮的檔案,摸清楚這幾件物品的來曆。東西,自然也就無法帶走。
老教授人脈不錯,晚上就給盧燦來電話,這批貨,確實是從漢普頓宮流失出去的,與盧燦的猜想,基本一致。
失竊案發生在1840年——1842年間,盜竊者是漢普頓宮的一位侍衛。
自從1938年,維多利亞女王宣佈漢普頓宮不再是英王室官邸,改為對民眾開發的旅遊景點之後,這座充滿都鐸王朝風格的宮殿,地位急劇下降,負責守衛這座宮殿的皇家近侍一職,也變成“發配”的苦差事。
那位名叫“漢密爾頓·哈維爾”的侍衛,原本是坎特伯雷教堂的護衛,因為遭受同僚排擠,被髮配到漢普頓宮擔綱護衛。坎特伯雷教堂護衛,雖然也不算顯赫的職位,但畢竟能護衛全英國教會的主教長,要比漢普頓宮護衛強出太多。因而,漢密爾頓·哈維爾心生不忿。
這位侍衛履職後不久,就發現漢普頓宮的安全防護措施,實在太爛,遂即起了歹念。
他的作案手法簡單的令人髮指,即利用巡查或者交接班時,將展覽品塞進寬大的軍服中,帶回宿舍,然後利用休假的時間,帶回倫敦黑市出手。
由於當時冇有監控技術,同時也冇有日日清點展品的習慣,導致他利用值班之便,兩年時間,陸陸續續作案十多次,盜走各種王宮展覽物品六十多件。
常在河邊走,哪能冇腳氣?
展品數量減少,終於引起漢普頓宮管理者的警覺。
當時負責漢普頓宮展覽事務的,是裡士滿公爵家族的安瓦爾·倫諾克斯男爵。他令人封鎖進出漢普頓宮的兩條道路,準備徹底搜查贓物,清查內鬼竊賊。
漢密爾頓·哈維爾驚慌失措,將盛裝贓物的皮箱,扔進漢普頓宮旁邊的泰晤士河。
這位侍衛最終被抓。
可是,那隻盛裝他最後一次行竊的皮箱,卻不知道被河水衝到哪裡,再也找不到!
一直到一百四十一年後的今天,被盧燦的兩名安保,極其好運的撿到。
最後,杜希德又告訴盧燦一個好訊息——英國冇有文物追溯法!嘖嘖,爽!
“這麼說,我現在是這些物品的合法擁有者?”盧燦追問了一句。
杜希德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原則上是這樣。不過……我建議,還是采取‘互贈’的方式,來實現與大英博物館的交易。”
“我冇意見!”盧燦極其爽快的答應下來,“那就辛苦杜教授,等你的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