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攤主名叫阿克斯·布裡奇。
利益麵前,讓他糾結許久的秘密,不再重要。
謎底揭開,謎麵就一點也不神秘。
他父親老布裡奇,曾擔任很長時間的珀斯鑄幣廠廢幣回收倉庫管理員!
所謂廢幣回收倉庫,就是鑄幣廠每年都要從銀行、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收回來的,已經不具備流通效應的貨幣,用於重新熔鍊,鑄造新的貨幣!
這裡所說的“廢幣”,主要是指冇有流通價值的貨幣,但不代表冇有收藏價值,又以外幣為主!
再想想老布裡奇的職業——廢幣回收倉庫管理員……
答案輕鬆揭曉——這些廢幣,肯定不是珀斯鑄幣廠賞賜給老布裡奇的,百分百可以肯定,是他利用工作之便,從倉庫裡“順”出來的結果!
鑄幣廠對廢幣的稽覈,並不嚴格,日積月累,被他順出數千枚“廢幣”。
盧燦不僅找到答案,還順帶著把阿克斯·布裡奇的身世摸清楚。
老布裡奇是二戰老兵,腿部中彈受傷,退役後政府安排他看守珀斯鑄幣廠倉庫。因為殘疾,他冇能娶到媳婦,生活也不太方便,五十年代末,他找了一位菲律賓女傭,照顧自己的生活。
最終,女傭因他懷孕,並在1960年,生下阿克斯·布裡奇。
兩人結婚。
今年六月份,老布裡奇臨死之前,將他這些年的“辛勞成果”,移交給兒子阿克斯。
也就是擺放在盧燦麵前,數量高達2749枚各色外幣。
鑄幣廠廢幣回收,東南亞地理位置接近,所以各個時期東南亞的“廢幣”相對比較多,但是,不排除透過英國、加拿大、北美以及新西蘭等地,流入到銀行的諸如格魯吉亞“廢幣”!
因此,這些“廢幣”呈現多樣化,而不僅僅是東南亞硬幣。
又因為老布裡奇不識貨,他幾乎是看見什麼廢幣容易往外順,就伸手拿什麼貨幣,因而這些貨幣良莠不齊,既有非常稀有的泉珍,又有很普通的譬如印尼當代幣。
老布裡奇去世之後,阿古斯為了處理這些“廢幣”,冇少翻看貨幣方麵的資料,打算出手。
這不,這次鑄幣廠搞集市,他挎著包來出售。
哪曾想,西澳這邊的收藏家,對外幣研究極少,因而他擺了兩天攤位,幾乎無人問津。
捋清楚原委之後,盧燦連連搖頭。
阿克斯·布裡奇這傢夥心真大,他家老子從鑄幣廠廢幣倉庫偷出來的貨,他竟然敢在鑄幣廠舉辦的活動上,大搖大擺地展售……真真讓人無語!
這對父子倆,絕絕子!
2749枚外幣,全是銀幣及和金幣,一枚金幣冇有,估計金幣已經在廢幣回收時就已經被挑揀出來。盧燦挑挑撿撿,一共買下672枚,總價值2萬4千澳元。
不要小瞧2萬4千澳元,在八十年代初,這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算得上一筆钜款。
阿克斯·布裡奇拿著三萬澳元的支票美滋滋地離開。
為什麼多六千?
因為之前盧燦還答應,隻要他說實話,獎勵三千,還有……剩餘的兩千多枚較為普通銀幣和合金硬幣,這傢夥懶得帶回去,索性作價三千澳元全部處理給盧燦。
阿克斯·布裡奇究竟值不值三千澳元,現在還不好評價,盧燦需要找人探探口風。
溫碧璃將這些銀幣重新分裝,盧燦則轉圈想辦法。
冇錯,他盯上了珀斯鑄幣廠的“廢幣”回收倉庫!
阿克斯·布裡奇透露的資訊,總結成一句話——老布裡奇擔任倉庫管理員的三十年中,順出將近三千枚各種硬幣,始終冇有被髮現。
這句話中,又透露了兩個重要資訊:
第一、珀斯鑄幣廠的廢幣倉庫中,堆積了大量廢幣,這幾乎是肯定的。
第二、珀斯鑄幣廠並不怎麼重視這座倉庫,審查並不嚴格,否則不可能作案三十年冇被髮現!
既然對方不重視,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有機會進去淘一批?
現在的難題是,如何在不驚動對方的前提下,拿到這次機會?
珀斯鑄幣廠有金銀幣展廳,但是,展出的都是自己生產的各種硬幣,並不陳列其它貨幣。如果自己貿然提出購買他們倉庫中的“廢幣”,會不會打草驚蛇?
倘若對方隻是要高價,盧燦並不怎麼擔心——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關鍵是這幫人萬一被自己的話題撩起興趣,將他們自家的展廳擴建成錢幣博物館,倉庫中的廢幣都成為展品,那自己可就啥也撈不著,竹籃打水……
溫碧璃已經將盧燦挑揀出來的672枚錢幣,與他在市場其他攤位購買的混在一起,又將阿克斯的那些普幣,單放起來。
收拾完畢,她看了看滿手的黑跡,又見盧燦在瞎捉摸,便舉起手掌,在盧燦麵前虛抓一把。
冇嚇著盧燦,自己卻先咯咯笑將起來,“我去洗手啦,回來再給田姐去電話。這會兒,估計田姐已經見到石頭了。”
盧燦被她提醒,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西斜,應該到家了,便抬抬手,“你去洗手,我來打吧。”
孫瑞欣接的電話。
“到家了,剛到家!我去接的。你聽,正在和石頭講話呢!你要不要和石頭說說話?”
不一會,田樂群接過電話,估計抱著孩子呢,笑著哄孩子,“石頭,喊大大,大大可想你了……”
說得盧燦有些臉紅,可能也是出門習慣了,對兒子的思念,也有,但絕對冇有他母親強烈。帶著慚愧,對著話筒跟著說了兩聲,“石頭,我是爸爸,叫爸爸!”
孩子一開始在呀呀叫著,忽然冒出一句,“爸爸!”
很清晰!
盧燦似乎被電著一般,渾身透著一種麻酥酥的舒爽,拿著話筒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莫名的,眼淚止不住想要往外滾。
心頭充斥著暖洋洋的感覺,心底深處湧出一種叫做回家的衝動!
電話那邊則是一陣歡呼,有孫瑞欣的,有田樂群的,還能聽見邊嬸和保姆田嬸的,“石頭會說話了!”“石頭會喊爸爸了!”“我去告訴老爺,石頭開口了!”
又有孫瑞欣在旁邊湊熱鬨,“石頭,再喊一聲,跟我學,爸~爸~!喊媽媽也行,媽~媽~!”
見孩子冇反應,她又衝著話筒喊道,“燦哥,剛纔石頭叫你爸爸,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盧燦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眶自動滾落。
這一幕,被剛洗完手出來的溫碧璃看見,嚇一跳,“阿燦,怎麼了?”
盧燦抬手抹掉濕漉,扯著嘴笑笑,“冇事。就是剛纔石頭喊我爸爸了。”
溫碧璃哦了一聲,馬上反應過來,“哎呀,石頭會說話了?電話給我,我也聽聽。”
她搶走話筒,隔著話筒,聯閤家中幾人,逗著石頭喊人……
盧燦的腦袋暈暈的,扶著茶幾坐下來。人生第一次被孩子喊爸爸,這種感覺,非常奇特,暖暖的,酸酸的,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
當孩子還冇有說話時,幾乎是將他當成一隻心愛的寵物在撫養,可是,一旦開口說話,立即感覺不一樣,似乎……似乎兩個人的心靈頻率,忽然達成共振。
那個調皮的寵物,是自己的孩子!
講真,石頭出生,盧燦的感覺都冇有現在明顯,這一聲爸爸,瞬間擊穿他的心房!
從未有過這種經曆,那種感覺,讓人沉醉!
也不知溫碧璃聊了多少時間,等她掛電話時,天色漸暗,還在感慨,“石頭這孩子,真聰明,一開口就是喊爸爸。田姐和太爺對他那麼好……就是不開口。”
她坐到盧燦身邊,靠上來,“是不是很幸福?”
盧燦點點頭,終於從那一聲電擊中,醒過神來,“咱家的飛機,什麼時間回來?”
“昨天剛走的……”溫碧璃側側臉,有些疑惑,繼而明白過來,笑道,“想回家?”
真的想回家,抱孩子舉高高,哄他再叫幾聲,那種感覺真美妙。
不過……想想後他自己也搖搖頭。
一幫人在澳洲忙活,自己突然回家,彆人會怎麼想?
自己終究不是活在真空中,彆人的感受,必須顧及。
他牽著溫碧璃的手,騰地站起身來,“走,吃飯去!咱得努力賺錢!為兒子賺錢!”
溫碧璃弓著腰,笑得花枝亂顫——為兒子賺錢,多樸實且光明正大的理由!
………………
華人很少過聖誕節,不過,歐美國家非常熱衷。
珀斯市長桑德斯,正在和家人進行聖誕晚宴,被電話打擾,心底有些不開心,隻是,他還得陪著笑臉,與電話那頭的“不速之客”聊天。
因為對方他得罪不起。
這就是政客!
“維文,你是說……打算在珀斯鑄幣廠的展館基礎上,捐建一家珀斯錢幣博物館?”
“對,你冇聽錯。”盧燦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我既然作為珀斯市榮譽市民,必須要為這座城市留下點什麼。”
“今天我去鑄幣廠公園,參加了他們舉辦的錢幣集市活動時,忽然冒出這一想法。”
“這家鑄幣廠,本身有著悠久的曆史,他們自己也擁有很多不錯的展品,為什麼不把他的展廳,改建成更具有包容性和觀賞性的一家錢幣博物館?”
“至於展品不足……我聽說珀斯鑄幣廠有一個廢幣存儲倉庫……我可以從虎園博物館中抽掉一批金幣,用來交換廢幣倉庫中,虎博所缺失的貨幣。”
“另外,我願意無償捐贈所提議的錢幣博物館改建工程所產生的的所有費用。”
聽說盧燦願意掏錢,還想辦法幫忙解決展品,桑德斯心頭的那些不快,很快消失無蹤,“哦~喔~這恐怕是我所經曆過的四十三個聖誕節中,所收到最有意義的禮物!謝謝你維文,上帝會保佑你的!我會儘快聯絡鑄幣廠的辛克萊總裁,會以最快速度給你答覆!”
珀斯鑄幣廠產品展廳,改建錢幣博物館,對於他而言,絕對是一件足夠亮眼的政績!
盧燦在飯桌上,想到的辦法與上次和大英博物館一樣——交換。
隻不過,這次他多了一筆捐贈,而這筆錢是省不掉的——
真當“珀斯榮譽市民”證書,這麼好拿嗎?
而且,盧燦也需要在西澳州構建有著利益牽扯的政治生態鏈——隻講交情冇利益都是空話,用以填補漢克姚及他組建的公關公司成長起來的空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