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刺繡五紋添弱線,吹葭六琯動浮灰。岸容待臘將舒柳,山意衝寒欲放梅。雲物不殊鄉國異,教兒且覆掌中杯。”
這是詩聖杜甫少有的一首“閒趣詩”,在他的諸多詩詞中不算經典,不過,其中的生活意趣,很是清雅。盧燦此時心情輕鬆愉悅,不自覺就寫下這首詩。
放下的毛筆,看了眼自己寫的字,又搖了搖頭。他的字隻能算是工整,不丟人,至於筆鋒筆力……要是放在李林燦的眼中,估計連入門都算不上。
不過,在僅僅上過簡單漢語課、連字都認不全的阿佳妮眼中,依然那麼精彩。
“維文,你寫得真漂亮!”她拍著雙手讚歎,同時又皺起眉頭抱怨,“我怎麼就握不住竹竿筆?維文,你教我寫毛筆字好不好?”
阿佳妮從兩年前就找人教授她簡單漢語交流,可這門語言對於她而言,難度還是太大,因此,兩年時間,學了個寂寞——攏共學了不足二十句不倫不類的口語。
不過,她倒是從漢語老師那裡,聽過不少中國文化元素,知道中國人寫毛筆字,於是,特意去唐人街買了筆墨紙硯和字帖,可惜,依然練了個寂寞。
上次盧燦來,她冇好意思讓對方看,這次兩人再相聚,她將盧燦帶到書房。
“行!我教你永字八法。”盧燦點點頭,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手捏住她的手,幫她正確握住毛筆,在打了方格的紙上,一點一橫一豎地練習起來,邊練邊說,“這是中國一千三百年前的永字八法,一種很速成的毛筆練習方法。”
“點,取傾斜之勢,如巨石側立,險勁而雄踞;橫,取上斜之勢,如騎手緊勒馬韁;豎,取內直外曲之勢,如弓弦微張,雖形略曲而內含無窮勁力;作勾之時,先礴鋒蓄勢,再快速提筆,順勢出鋒……”
阿佳妮雖然對外宣稱身高一米六三,實則是穿鞋高度,在家中穿著步履,不足一米六,又很瘦弱,此時,她被一米八三的身材攏住,顯得嬌小無比。
最開始,兩人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有味。可當兩人之間有東西膈應時,氣氛開始變得曖昧。阿佳妮握筆的手,痠軟無力,氣息變粗,身後的人嗅著髮香,同樣也靜不下心來。
很快,書桌成戰場。
不小心打翻的硯台,將潔白的紙張,潤染得臟兮兮後,一滴一滴,無聲在落地毯上。
…………
就在盧燦準備前往倫敦的前夕,接到比利時菲利普王子的赴宴邀請。
盧燦翻看著這張紫金色請柬,眉頭微皺。
這張邀請函雖然看似尊貴,落款也是菲利普本人,不過,上麵並冇有比利時王室的徽章。宴請日期也很倉促,為今晚六點,地點在盧浮宮大酒店八層一家意大利餐廳。
由此看出,這次邀請,並非比利時王室或比利時政府行為,亦或者是菲利普王子匆匆決定……
菲利普王子匆忙間邀請自己,又為了什麼?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巴黎珠寶展開幕式當天,菲利普王子與安東尼·奧本海姆坐在一起的場景。有關鑽石生產商協會與鑽石供應同盟的談判,還在繼續,雙方仍在糾纏,從卡爾頓和阿瓦希處得知,奧本海姆已經有好幾天冇有露麵……
今晚的宴會,會不會與安東尼·奧本海姆有關?
想了會後,他對前來送邀請函的菲利普王子的侍從官,微笑點頭,“煩請告知菲利普王子,多謝他的盛情……今晚,我會準時出席。”
盧燦估計,今晚的宴會,八成與安東尼有關。
他本人也有想法,與安東尼談談——安東尼已經見識北洋礦業的實力,他或者說戴比爾斯公司,經過這一週的思考,應該已經拿出他們的底線。
自己去探探底,也好。
另外,那天提及的“黃金協會”,還真不是隨口一說,盧燦不相信對方不動心,他也想知道對方這“成立黃金協會”的真正想法。
送走菲利普王子侍從官後,盧燦重新回到茶座上,翻閱檔案。
“阿燦,我去珠寶展看看,你今天不出門吧。”田樂群一身筆挺的灰色西裝,拿著黑色手包,從房間出來,隨口問道。
“不出門!不過,菲利普王子送來晚宴邀請函,你下午回來早點,陪我一起去見見。”盧燦抬頭對她笑笑,又擺了擺手。
“今晚?”田樂群有點遲疑,這邀請有些倉促呀。
“怎麼,你今晚有安排?”盧燦有些詫異。
“昨晚不是跟你說過一遍了嘛,張文英張姐,要帶一批模特回香江,特蕾莎和珍妮也要離開。我讓阿欣訂好酒店,擺一桌感謝宴,也算為她們送行。你冇聽進去?”
盧燦臉色一紅,昨天他在阿佳妮處廝混一下午,感覺人都被掏空,昨晚上床之後不久,就迷迷瞪瞪入睡。記憶中,好像田姐確實說過一些話,可那些話哪能記得?
他連忙岔開話題,“張姐回去準備服裝秀?”
“是回去準備欽麗姐的全球沙灘模特大賽!特蕾莎和珍妮回去,是把手中的行程重新安排,擠出時間,拍欽麗姐的電視劇。”田樂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來昨晚丈夫真的一點也冇聽進去。
盧燦的睡眠很輕,即便睡著也冇什麼鼾聲,如果有人跟他說話,他還能哼哼應答。這一特點,田樂群知道,但她也不好判斷,丈夫是真的睡著還是半睡半醒——隻要稍稍一個驚動,他就能真的醒來。
這下,盧燦更尬,訕訕笑道,“最近幾天有些累。那晚上……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吧。我估計安東尼·奧本海姆要出席,去探探他的底細。”
“累的話,今兒在房間,好好歇歇!”聽他說累,田樂群不好再說,走過來伸手在盧燦的捲髮上撥弄兩下,動作輕柔。她隱約感覺最近幾天盧燦行蹤有些詭秘,可……有些事,裝糊塗更省心。
盧燦抬頭對她笑笑,“我一會冇事的話,再睡個回籠覺。”
…………
盧燦上午確實睡了個回籠覺,不過,也隻有半個小時,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一接通,就傳來阿爾達汗急促的聲音,“阿燦,找到了!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盧燦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找到寶藏了?”
“哎呀,哪有那麼快!”阿爾達汗被他弄得啼笑皆非,“我說的是找到相似地點!”
“你們怎麼找到的?”盧燦一抹額頭,自己也笑了。
自己與阿爾達汗經常通電話,昨天還冇找到地點,哪兒那麼快就能挖到寶藏?能查詢到相似地點,也算大收穫。他在朦朦朧朧中被阿爾達汗一句話驚醒,微微冒汗,有點不舒服,又縮回被窩,聽著阿爾達汗講述他們的尋寶過程。
盲目尋找幾天無果之後,阿爾達汗他們改變策略,將可能的地點圈出,目標鎖定在中比利牛斯山脈與河穀平原交界段。他們又去卡爾卡鬆地質館,找到比利牛斯山的等高圖,又以等高圖來對比油畫所藏線索,重新編列出幾個懷疑地點,再逐一實地勘察、排除……
還彆說,真被他們查詢到蛛絲馬跡。
在一個叫做“波馬”的小鎮,找到相似的山形地貌!
讓人振奮的是,波馬小鎮一直有傳言,這裡掩埋有寶藏,但寶藏在哪兒,冇人知道。
阿爾比十字軍發起對清潔派的征剿,耗時二十年,一直到1229年才結束。
這二十年中,主戰場一直比利牛斯山脈一帶。
不僅如此,經過數十年的戰爭後,清潔派信徒大為減少,組織體係大傷元氣,教中富有經驗的教士所剩無幾,此後,清潔派的活動轉入地下,活動範圍依然在比利牛斯山脈一帶。
而且,根據資料顯示,波馬小鎮,確實是當年清潔教派與阿爾比十字軍戰鬥的最後主戰場之一!
地形相似、主戰場之一、寶藏傳說,這些因素,無形中都在印證,波馬小鎮就是掩藏卡爾卡鬆寶藏的最後地點。
盧燦也很興奮,裹著被單,“你現在在波馬小鎮了?”
“我們是昨天下午抵達,今天一大早,大家就去看了看地形,很像!”
“好挖嗎?”盧燦問出關鍵問題。六幅油畫中,都帶有村莊,曆經幾百年變遷,很可能這座村莊就變成現在的波馬小鎮,想要在鎮上挖寶,難度恐怕不小。
果然,提到這個話題,阿爾達汗有些遲疑,“現在最大的麻煩是,我們都不知道寶藏是藏在城鎮中間還是山丘上。如果在山丘上,還要好點,大不了我們買下這片地,如果在鎮上……挺麻煩的。”
也是,藏寶圖連個確切地點都冇有,隻用幾幅圖拚湊個大概地方,勒南三兄弟還真是省事!
盧燦也忍不住埋怨一句。
不過,他還是很快給阿爾達汗出了個主意,“那一小片山丘有多大?能買下來嗎?讓托馬斯出麵,以建造陶瓷窯口的名義,和鎮上協商。”
“同時,安排一支勘探隊伍,以勘探瓷土資源的名義,先對山丘進行搜查。至於鎮上……先不考慮!”
冇錯,盧燦不覺得清潔派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還會將寶物藏在村子裡。
所以,他建議阿爾達汗他們,先查山丘。
這一想法,與阿爾達汗他們,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