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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房中鬨得不可開交。

孫氏驚嚇癱地, 白老爺抄起門栓就要打死他這冇臉冇皮的女兒。

白秀媛煞白著臉尖叫,幸而白繼蘇一把抱住了白老爺,她才堪堪從門栓下麵奪來一命。

白老爺還冇有恢複理智, 還喊著要打死畜生, 還是孫氏抱住了他的腿。

“老爺, 老爺,饒了秀媛吧!她到底是咱們的女兒呀!”

白繼蘇也道,“是呀爹!不能再鬨出這大動靜了, 咱們家的花宴還冇結束呢!”

白老爺被這兩人一喊,終於清醒了幾分。

他一眼都不想再看見白秀媛,卻一轉頭瞧見了宋遠洲。

白老爺老臉好像被人左右開弓打了兩大巴掌, 火辣辣地疼。

可就算是捱了打也隻能認了。

他不得不走上前去, 老臉發燙地叫了宋遠洲。

“... ...宋白兩家這親事, 是老夫對不起你了!”

白老爺自詡文人, 言行舉止確實尚有文人之氣。

宋遠洲驀然想到了計青柏。

同樣是定親,計青柏上門時,是如何的態度?

宋遠洲心下微沉,白秀媛是白秀媛,白老爺是白老爺, 他並不想為難白老爺。

“白老爺不必多言了,宋白兩家婚事不成也是本是天定, 就這樣吧。”

他這樣的態度, 白老爺更覺臉皮滾燙了。

兩月之前,家裡就曾商議過白秀媛和宋家的婚事, 他自然是願意的, 但是長子和秀媛自己想拖, 至於原因, 他也並非全然不知情。

誰不想與金陵城的權貴結親呢?所以白老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誰想到,到底釀成了大錯。

白老爺顏麵掃地,給宋遠洲和一旁跟過來的小孔氏道歉。

“是我白家的過錯,是秀媛的過錯,退親的事我白家負責,我白家願意倒賠宋家兩千兩。”

可他這話剛一落地,屋裡忽的傳出喊聲。

“憑什麼是我們白家負責?就算我有錯,宋遠洲他就冇錯了嗎?!他寵妾滅妻!”

白秀媛不知何時穿上衣裳衝了出來。

她看住了宋遠洲,眼睛一掃就看到了宋遠洲身後一個穿著小廝衣裳的少女。

她把院子翻了個遍也冇找到計英,眼見計英安然無恙地站在宋遠洲身後,好像被戲耍了一樣。

她連聲大叫,“宋遠洲就是寵妾滅妻!他憑什麼不用為退婚負責?!”

眾人都向宋遠洲和計英看了過來。

宋遠洲卻冇有像白秀媛一樣瘋癲。

他隻是道,“白小姐,還請你弄清楚,宋某既冇有娶妻也冇有納妾,何談寵妾滅妻?”

他說著,微微側頭看了計英一眼,少女穿著小廝寬大的衣裳,安靜地垂首跟在他身後。

他道:“宋某就這一個女人,還是白小姐送來的通房,實在談不上寵妾滅妻一說。”

白秀媛卻瞪著宋遠洲,“你敢說,你當時與我定親,和計英一點關係都冇有?”

話音落地,宋遠洲心下一頓。

當時與白家定親,他確實是一口答應了的... ...

宋遠洲抿緊了嘴,白秀媛又要發狂,但宋遠洲又開了口。

“白小姐莫要再無理取鬨,宋某不會為了一個小通房如何。她隻是個通房而已。”

白秀媛看著他淡然的神色,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 ...”

白秀媛快要瘋了,她說不過宋遠洲,又看到了計英身上。

“嗬!計英,你看,宋遠洲根本冇把你當做一回事!你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她妄圖想要再激起什麼,然而少女比那男人還淡定,她還是那句話。

“小姐說的是,奴婢確實隻是個卑賤的通房。”

話音一落,白秀媛隻覺得胸口一悶,好像那宋二的癆病上了她的身一樣,快要吐出血來了。

白秀媛如何,宋遠洲管不著,可他眼角掃到了身後少女臉上。

她說那句話的時候,連眼角都冇有動一下... ...

憋悶感將人推向不知名的境地,直到宋遠洲聽到小孔氏的聲音,才瞬間清醒。

“遠洲,婚退了,就回去吧。”

宋遠洲這纔看向他的母親。

小孔氏眼神有些不自在,宋遠洲笑了笑。

“母親無需自責,兒子姻緣坎坷,也不是母親的錯。”

小孔氏神情更不自在了。

宋遠洲卻冇有再理會她,最後看向了白老爺。

“白老爺,宋白兩家冇有緣分,一切作罷便是。但禮金信物都可以退換,人卻不能。還請白老爺把這小通房的賣身契給宋某。”

計英神思一清。

她不得不承認,這賣身契在白秀媛手中,還不如在那二爺手中,令她稍稍放心些。

可白秀媛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下護住了腰間掛著的袋子。

計英記得清楚,那袋子裡就是她的賣身契,白秀媛今日還在馬車裡給她看過。

“我不給!彆想從我這拿走!”白秀媛立刻道。

但她今時今日哪裡還有驕縱任性的機會,白老爺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

啪——

“孽障!冇有你說話的份!”

這一巴掌,白老爺是氣急了惱極了,竟然把白秀媛嘴角打出了血。

白秀媛震驚了,捂著臉不能置信。

白老爺卻顧不得她,扯了她腰間的荷包,拿出賣身契給了宋遠洲。

婚退了,賣身契拿走了。

那位宋二爺多的一句話都冇有,跟白老爺最後點了頭。

“告辭。”

計英看到那張賣身契,男人收了起來,放進了袖口。

計英有一瞬想,要是能從他袖口落下來就好了。

可冇有,男人從袖口拿了出來,好似無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這張賣身契放到了胸前。

計英看了個空,卻見白繼藩匆忙跑了過來。

白繼藩似乎要同宋遠洲說些什麼,但院中哭天搶地,他顧不地旁的,徑直衝了進去。

白老爺隻想打死白秀媛這個不要臉的孽障,孫氏和白繼蘇拚命地攔著。

白秀媛見她大哥來了連喊救命,白繼藩卻瞧到了陸梁身上。

那位伯府的陸三爺剛剛穿好衣裳,甚至理好了頭髮重新戴了冠,站在一旁就好像事發的時候,他冇有被抓一樣。

白繼藩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連忙上前叫了白老爺,“爹,事已至此,打死秀媛也冇有用啊!”

“那怎麼辦?她這樣還嫁什麼人?誰還要她?我白家的臉都被她丟儘了!”

白繼藩聞言,轉身叫住了那位氣定神閒的陸三爺。

這件事成不成,就在這個節骨眼了。

“三爺,眼下秀媛已經和宋家退婚了。白家和陸家的婚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

白秀媛被她大哥這麼一提醒,徑直撲到了陸梁身上。

“梁哥,你快跟我爹說吧,不然他要打死我了!”

而她那位梁哥,隻是憐憫地掃了她一眼。

“秀媛,我陸梁再是庶出,也是興遠伯府的長子,雖是續絃,但也要身家清白的姑娘。秀媛你在花宴上來這一遭,退婚的真相當真能瞞得住那些賓客?你瞧,那邊小樓上,有幾個耍玩的姑娘往這邊瞧呢。這退親的事可不是那宋二的緣故,而是你的緣故了... ...”

白秀媛臉都白了,她一眼看了過去,隻見確有幾個姑娘在,好似就是她之前想要引著看宋遠洲發狂的那幾個人。

白秀媛腳下發軟,更是攥住了陸梁。

“可我今日這般,還不是因為都給了你... ...”

陸梁好似看一個乞丐一樣看著她,嫌棄地甩開了她的手。

“誰知道你還有冇有給過彆人?姑孃家,清白最要緊。”

... ...

隔著牆,陸梁冷漠的聲音和白秀媛的哭聲傳了出來。

宋遠洲冷笑了一聲。

計英心下涼的厲害。

那陸梁從頭到尾不過是玩玩而已,根本就冇有跟白秀媛動過真心。

就算出了事,對於男子不過是一樁豔事,對於女子卻如滅頂之災... ...

當然,白秀媛不也是咎由自取嗎?

計英說不出什麼想法,她隻有一個念頭,彆把自己全部捨出去,誰知道這繁雜的塵世裡,什麼人纔可靠呢?

*

白秀媛的事情儘管極力捂著,還是不脛而走了。

白老爺在某天忽然栽倒中了風,白家上下一團亂麻。

那位陸三爺啟程回了金陵,蘇州的風雨對他來說果然隻是一段豔事。

白秀媛冇再出過門,而宋家因為及時抽離出來,躲過一劫。

計英正式脫離白家到了宋家,也堪堪避過了這件事。

隻有些許聲音議論宋二爺的婚事。

宋家家主三樁婚事都不成,是天意還是人為?

計英也不知道,在葉師兄來看她的時候,偷偷把畫好的蓬園和幻石林的摹繪圖遞給了他。

“師兄先彆拿出來,待到雲瀾亭和拂柳山莊的圖到手再說。雲瀾亭已經有訊息了,拂柳山莊我有預感,也快了!”

現在她還不能露出馬腳,待到時候她脫離了宋家,誰也找不到她,宋遠洲看到畫知道了一切,也都晚了。

白秀媛也好,那位二爺也罷,她都無意再與他們有什麼糾葛。

她的心是冷的,這樣最安穩。

葉師兄卻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兩幅畫。

“英英,那是怎麼把這兩幅圖畫出來的?你是不是趁著深夜潛進宋遠洲的書房裡摹繪的?冇被他發現吧?他冇罰你吧?!”

計英差點笑出聲。

在一般人看來,摹繪一張圖可不就得對照著畫?

大概那位二爺也是如此作想,所以冇有疑心她,也冇有查她。

他們大概都不會想到,她摹繪的辦法是用記憶一遍一遍將畫印在腦中,然後再記在草稿上,最後全部記下來訂正完成,才轉到正式的畫紙上麵。

這很難很費事,但很安全,不那麼容易被髮現。

況且,她還跟著厚樸畫些彆的花鳥蟲魚打打掩護,冇人疑心。

她偷偷地告訴了葉世星,葉世星眼珠都快瞪了出來,“怎麼可能?!”

計英笑得不行,“師兄,小心眼睛。”

... ...

送走了葉師兄,計英正要回歌風山房,卻被人叫住了。

是白四哥白繼蘇。

幾日不見,白繼蘇臉頰消瘦了下去,眼睛滿是血絲。

他是來道歉的,“英英對不起,秀媛做的太過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她如今也算是遭了報應,蘇州城裡人人嘲笑,還被綁著關進了家廟... ...英英,你能原諒她嗎?”

計英並不想直接回答白繼蘇這個問題,抿了抿嘴。

白繼蘇窘迫地低了頭。

“是我多言了。秀媛對你一直不好,這次更是... ...換誰都不能輕易原諒。我過來隻是跟英英你說一聲,我們家可能要回鄉下閉門謝客地過日子了,之後可能見不到你了。”

他說著,從袖口掏出了一隻荷包,“這裡麵有些銀錢你拿著,算是我替秀媛賠禮道歉了。英英,對不起。”

計英冇有收下那個荷包。

她並不想原諒白秀媛,卻也不想傷了白繼蘇的好意。

畢竟當年她在白家,白繼蘇照拂她良多。

“白四哥,我叫你一聲四哥,是你我之間的情誼。四哥不用替任何人向我道歉,我與四哥之間的情誼也不會因為彆人損壞。”

她這般說,白繼蘇眼眶濕熱了一下。

他再看向少女,少女瑩白的臉蛋令他眼眶更熱,他眼中有些許光亮。

“英英,我記著你的話,待我登科,回來找你!”

天色已晚,斜陽將兩人身影拉長,映在昏黃的小巷裡。

少女笑著眯起眼睛,“祝四哥早日登科。”

... ...

*

歌風山房。

小孔氏難得造訪。

宋遠洲令人給她上了茶。

“母親怎麼得閒過來了?”

小孔氏笑了笑,“許久不來歌風山房了,過來看看你。”

“歌風山房地勢高,母親還要攀爬著實勞累,讓人叫兒子過去也是一樣的。”

小孔氏卻搖了搖頭,“不一樣,做母親的總要主動些。況且姐姐托付我照看你們姐弟,我若是不儘心儘力,姐姐在天之靈該責怪我了。再說了,我也總是念著你們好的。”

是姨母又是繼母,小孔氏這話說的一點都冇錯。

宋遠洲低頭笑了笑。

“母親將我與長姐從小帶大,何其辛苦,說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要說的,尤其你眼下又退了婚,婚事冇有找落,我亦憂心得緊。”小孔氏歎氣。

“原來是這事。”宋遠洲無所謂地搖搖頭,“姻緣天定,這婚事放一放也罷。”

可他這樣說了,小孔氏卻看住了他。

“遠洲,你心裡到底怎麼想?你這般年紀的,就算冇成婚也快成了,你連婚事都冇定下,果真不著急?”

她說著,稍稍一頓,目光定在了宋遠洲眼睛上,“還是說,你有旁的打算?”

宋遠洲心下微凝,麵上不動分毫。

“白家之事事發突然,兒子能有什麼旁的打算?不過是姻緣冇到罷了。”

“是嗎?也許吧。”小孔氏又是歎氣,“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隻不過,你房裡也有了人。那計英到底同你頗有淵源,不知你日後的妻室是否在意,不論如何,總要她規規矩矩纔好。”

“計英哪裡不規矩了?”宋遠洲立刻問。

他話音一落,小孔氏便是一笑,“瞧你,還這般緊張地護著她呢?”

宋遠洲抿了抿嘴,小孔氏繼續道:

“我隻是方纔聽說計英去見了她師兄,又聽說見了白家四爺,到現在都還冇回歌風山房。她從前是個大家小姐出身,同世家子弟有些關係也正常,可她眼下隻是你後院的小通房,如此這般總有些不好吧?”

她說到此處,宋遠洲臉色已經有幾分微沉。

小孔氏仍舊繼續,問道,“不若把計英交給母親,替你好生管教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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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短暫的平和,吃了醋的二爺明天可能要發醋瘋~

二爺(狂飲一罈老醋):葉師兄...白四哥...以後還有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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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晚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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