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了聲,又得尊神如此深情相待,我那一身頹廢至斯的筋骨恰同吸收了千百年靈力一般甚是神清氣爽。
我同尊神二人並排出了造化洞嶼,眼前瞬間亮堂。
那遍地碧草如茵,處處繁花似錦,潺潺流水清韻,層層薄霧悠冉,頗使我心曠神怡,竟是莫名的亢奮……
我緊了緊尊神的手,按耐不住強烈思緒便要踏入其中:“此處可是仙境?好美……”
“依兒!”
晉楓一聲叫喚,一把拉回長依,他凝眸,隻輕掃了眼數裡外之地,方圓之境瞬間暴雪肆虐,冰凍數尺:“不過是個幻境,依兒方纔已然心動,險些身陷其中。”
“竟是幻境?倒是有些可惜了!”
我回過神,餘驚未定:“何人能編製如此境界,想必絕非等閒之輩。”
“那條黑鯉魚精修為不淺,如今又得了不死樹,編個幻境來迷惑你有何難?
想必,他是依兒的哪位故人,知你底細,故而設此幻境。”
晉楓雖說得不緊不慢,心底卻極為不屑,甚至升起一股難以抑製的不滿。
“方纔洞中黑影欲對天魂行不軌之事,若非依兒本身受到天魂召喚而產生反噬,本王,亦未可知。”
我側頭瞥了一眼尊神,那清冷中透著尊崇的姿態,暗暗壓製的怒意似要噴薄欲出。
“敢問依兒,這故人從何而來?”
被尊神這麼一問,我渾身打了個寒顫,於這冰天雪地之中論故人,實非什麼趣事,更何況我與那鯉魚精素昧平生,如何識得?
“少君說笑了,我若識得他便好了!”
我將合了合前襟,顯得從容。
“嗬嗬……”
晉楓望著小女子如畫眉目帶著些俏皮,方纔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明明上一刻還存一股怒氣於胸頭翻騰,眼下妥妥的便消散了。
“不死樹同不死水對依兒而言甚為重要,但本王不準依兒有此念頭,你可明白?”
晉楓邁步離開,似在刻意躲避某人的眼光。
作為神,他悲憫眾生;但身為男人,他的吝嗇毫無商談可言。
我心頭一熱便愣了片刻,見那紅影離去又趕忙追了上去道:“我已得了不死水精,故而我想,倘若……”
“依兒還不明白?”尊神臉色一滯,連著聲音也冷了幾分。
他雖不知她已得了不死水精,但這些時日,她的種種變化,他早已猜透一二。
“那要如何?”
“以靜待動!”
我這一廂計謀到底不能如願,便由著尊神攬進了懷裡,不由分說,徒步走了幾裡的雪地。
兜兜轉轉又回了天池,但天池岸邊立著位身姿婀娜絕美女子,她抬眸的那一刻……驚豔到了我。
“少君哥哥彆來無恙!”
芝芸神女一襲紅裙甚是華麗,尤其是罩在外頭的白色披風,雖隻零星點綴幾物,卻異常惹人晃眼。
她分明與以往差不多的扮相,何以今日如此令人心緒不寧?
我雖敬她,但也懼她。
不為彆的,隻為少君同她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晉楓麵色淡淡,芝芸神女的到來,他卻不以為意。
“芝芸怎來了此處?”
晉楓攬著我未曾放開,桃花眸微眯,灑脫之態令人傾倒。
芝芸神女原本凝重的臉色更是陰鬱,眸光呆呆地落在尊神搭在我腰際的手上遲遲未肯收回。
她緩步上前,一股冷香直迎我麵門。四目相對,不得不說,神女她確實無可挑剔……
“少君哥哥似乎忘了一事,故而芝芸前來提醒。”
芝芸神女望著晉楓目光灼灼,卻偏偏落在我身上冰冷似箭:“竟不知長依仙子也在,若有唐突,望少君哥哥莫怪。”
芝芸神女一字一句,似說得猶為吃力,我尚能隱約辨出她那聲音裡頭帶著幾分僵直的哽咽。
既然被撞破,我便不再思慮其他,礙於品階,我是要同她作禮的:“見過神女,不知神女同少君之間有何事相商,不如……小仙先迴避?”
我餘光覽過尊神,他未曾阻止,可見與芝芸神女確實有事要談,但他們之間……會有何事?
“依兒在此等本王回來……”
尊神話畢,又撚了個光罩將我護在其中,他與芝芸神女二人便從我眼前消失了!
“……”
借出去的東西,自然是要歸還的,然而主人家接受不接受,全憑她的心情。
“芝芸神女竟能得知本王行蹤,果真煞費苦心。”
晉楓負手而立,與她寒暄了幾句,便不願再多看她幾眼。
芝芸先是麵色一滯,轉而擠出幾分笑意:“此番不巧從帝後那得知少君仙蹤,便速速趕了過來,不曾想……少君竟同長依仙子在此……芝芸當真是心急了些。”
晉楓斂眉,他自然清楚芝芸的用意,但眼下並非歸還玉靈珠之時。
“此事不怪芝芸,玉靈珠乃芝芸護體神珠,物歸原主,當於情於理。”
晉楓背過身凝眸遠眺,芝芸一雙含情目情不自禁蒙上一層水汽。
“近來聽了一則傳聞……傳聞言少君……與長依仙子走得極近,芝芸原以為是那些小仙們私底下胡說八道罷了,不想今日果然是瞧見真人。”
芝芸不知自己是用何種心境說完說這番話,少君啊少君,你豈能不知芝芸的心意。
晉楓轉身,淡淡的目光帶著些許疏離:“耳聞不如目睹,芝芸明白就好。”
“……是啊……若能繼續糊塗,芝芸何須明白?”
女兒家的心事本就藏得深,芝芸思慕少君又非一日兩日,眼下這般當頭棒喝,且還能讓自己鎮定自若,絕非易事。
袖下的玉手微微握緊,芝芸故作淡定道:“長依仙子不愧為東華帝君的徒弟,豈知得少君傾心談何容易,隻是那玉靈珠……”
“玉靈珠本王尚且有用,然,芝芸不必憂心,倘若雷劫至,本王自會護你周全。”
依兒如今身體尚未複原,玉靈珠可固其精魄,待得了不死樹精,再慢慢將養些時日,或許方可歸還
聞言,芝芸身子微微一顫,緊咬著雙唇,臉色蒼白如紙,激動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少君之言,芝芸自當深信不疑,不過芝芸還有一事要親口問一問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