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臨崖在鞍臨山之上,地勢險要。
先不說進入山區時需要度水以及蜿蜒的山路,隻說要登上那懸崖便不是正常人能登頂的。
最後厲王的車隊都停在了河邊,隻有顧千雪等四人乘舟度水,用輕功登山,其艱辛自不多表。
卻見,在群山峻嶺、浮雲縹緲之間,一個錯落有致的院子便依山而建,正好建在懸崖上。
院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牆不高,門不寬,在門上掛著一個三尺長的小牌匾,上麵寫著“臨崖居”。
字體雖不算狂妄霸氣,但彆有一種穩重以及逍遙,鐵畫銀鉤,遊雲驚龍。
是蘇淩霄的字。
站在牌匾下的顧千雪看著這三個字時,猛然想起了無名居。
無名居的牌匾也是蘇淩霄親手題字,剛穿越來南樾國孤苦無仃,危機四伏,皓嵐書院和無名居如同她避風港灣,就如同一個家。
固然,蘇淩霄在她這裡也得到了許多未來接觸的現代小知識,然而與顧千雪所得到的相比,蘇淩霄的付出卻更大。
而最無價的,是蘇淩霄的一顆心。
一顆不計回報隻無私付出的心。
四人冇敲門,但侍衛和暗衛卻已發現,打開門,很快有一熟人從內而出,是蘇掌櫃。
蘇掌櫃一身淺色麻衣,短短數月,頭髮卻白了不少,“小人見過厲王、王妃。”
初煙著急道,“蘇掌櫃,主子呢?”
蘇掌櫃苦笑,“還在睡。”
蘇淩霄雖偶爾午睡,但如今已是傍晚,他從未傍晚入睡,隻能說明其……昏迷。
顧千雪意識到這個,不容多想,人已經衝了進去,一把抓住身旁的侍衛,“帶我去見蘇公子,快!”
那侍衛知曉顧千雪的身份,也冇耽擱,直接領著顧千雪去了蘇淩霄的房間。
厲王見顧千雪著急的模樣,心底不舒服,但想到那人是蘇淩霄,卻隻歎了口氣,多少怨氣和怒氣頃刻皆無。
推開門,一股濃濃藥味撲麵而來。
房間還算寬敞,房內冇有其他擺設,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
床上平躺之人麵色青紫,雙目緊閉,滿臉死氣,若不是因為其胸口有一絲絲起伏,卻這如同死人一般。
桌旁坐著三名老者,正低聲討論著病情和藥方,見有人衝了進來,略帶責備地看去,因心疾的蘇淩霄需要靜養,也正是因為靜養等種種原因,才跑到這山頂上,如今有人貿然衝進來,若驚擾了病人,該當何罪。
但三名大夫中,有一人認識顧千雪,連忙起身輕聲道,“原來是千雪郡主。”
其他兩人多少聽過這女子身份,也知道蘇淩霄鐘情於這名女子,但若他們疑惑,若冇記錯,千雪郡主已成為厲王妃,不好好的在王府呆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顧千雪二話冇說,對這三人深深施了一禮,“多謝各位老先生的照料,謝謝你們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除了一些客套話,竟不知如何回覆。
這個時間,蘇掌櫃和厲王等人已進了來。
初煙也忍不住衝了進來。
蘇淩霄從前便瘦,但如今的瘦更可怕,幾乎已不成人形一般,不僅瘦得脫相,更麵目青紫,嘴唇也是紫色。
饒是冷清的初煙,也咬著唇,紅了眼圈。
顧千雪緩緩走進房間,站在床前,從前的一幕幕湧現腦海,蘇淩霄未她出謀劃策,兩人一齊研討數學問題,以及他彈琴她跳舞。
如何舞,她已忘得一乾二淨,但蘇淩霄手下美妙的曲子,卻依舊曆曆在目,新鮮流淌於耳畔。
同樣難受的,還是厲王。
厲王和蘇淩霄有將近十年的交情,說蘇淩霄對顧千雪的恩情如何,卻完全抵不過其對厲王的幫助。
可以說,正是因為遇見了蘇淩霄,所以年幼的厲王才能絕處逢生。
做夢都冇想到,生死之交的兩人竟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他看上的女人無人敢肖想,但如果對方是蘇淩霄的話,他願意退一步,但就在抉擇時,先退出的竟然是蘇淩霄。
他再次想起了顧千雪說過的話——老天爺是個光棍,見不得人幸福。
蘇掌櫃冷眼瞧著迷茫的顧千雪,又看了看沉重的厲王,眸底閃過精明鋒芒,其上前,恭敬道,“厲王殿下,可否進一步說話。”
厲王知曉蘇掌櫃是蘇淩霄的心腹,便點了下頭,隨其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蘇掌櫃並非馬上與厲王說話,領著厲王和隨從君安出了房屋繞過了一個小走廊,去往後院的一個屋子。
厲王也未多問,隻跟其前往。
屋子雖不大,但卻造型精美,門窗緊閉,暗紅色的窗欞以及雪白的窗棱紙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君安立刻防備起來,四處張望。
厲王依舊靜靜站在門口,隻等蘇掌櫃的反應。
蘇掌櫃對君安的防備置若罔聞,掏出鑰匙,打開鎖,而後打開門,“厲王殿下,請進。”
君安卻二話不說自己先衝了進去,隻怕裡麵有埋伏。
當見到房內一切時,君安震驚了。
隻見,房內的一切都與顧千雪有關。
對著門正中央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有山有水,在一個波光淋漓的湖泊旁邊,有著一個碩大平台,平台上有兩位大學士官員打扮的男子,台下則是一張張各色表情的書生麵孔。
眾人或歡呼或好奇,每一張臉一副容貌一個表情,整幅畫栩栩如生竟如新鮮發生一般。
這幅畫不是彆的,正是碧粼湖鬥藝圖,也是顧千雪一舉成名的名作。
無人知的是,顧千雪的郡主名號也正是因為這個鬥藝大會、這幅驚世名畫而得到,當時皇上也在觀景台旁觀,見丘安然那般囂張,便索性將顧千雪也封為了郡主。
在碧粼湖鬥藝圖一旁,是一名肖像畫,畫的是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雪衣,芝蘭玉樹,神情專注、正在彈琴。畫中男子正是蘇淩霄,隻不過不是此時的蘇淩霄,而是健康時的,當厲王見到畫作時,心底酸楚難忍,因為他想起了幾年前的時光。當時蘇淩霄還健康,兩人談天說地、謀劃暢想未來,卻冇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