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府,書房。
堆積如山的封地公文依舊如山一般堆積,厲王坐在桌案後,卻不似平日裡那般奮筆疾書,隻是靜靜地坐著。
卻見,展開的卷宗上麵批覆字跡十分潦草,帶著一種明顯的不耐煩,這是自控能力超強的厲王從前從未發生過的事,兒潦草的字跡上,卻有一隻純黑色的荷包,長形的,裡麵鼓鼓的,放著一張所謂情詩。
而厲王便一直盯著那荷包。
就連厲王自己都不懂,為何明明在捱罵,卻這般喜歡這個荷包和打油詩;為何顧千雪以挑戰他威嚴為樂,他卻依舊樂此不疲的供其挑戰。
這時,門外傳來君安的聲音,“主子,訊息到了。”
厲王從種種回憶中清醒,“進來。”
君安入內,為厲王見禮,然後認真稟報,“暗中保護千雪郡主的暗衛來稟,皓嵐書院的婢女初煙將千雪郡主擄到一處空宅。”
“擄走?”厲王的雙目微眯,迸發危險。“聽到什麼了嗎?”
而君安點頭道,“回王爺,兩人對話都聽到了。”於是,將兩人對話複述一遍。
厲王靜靜聽著,表情逐漸變得難以捉摸,是悔恨、是內疚、是懊惱、是不捨。“你下去吧。”伸手拿起純黑色荷包,想了想,還是收入懷中。
君安卻未離開,“主子恕罪,但屬下有一事不明,如果暗衛可以靠近探聽到兩人的對話,便說明那婢女武功不高,但若武功不高的話,為何千雪郡主不反抗?”他還記得在厲王府門前時,顧千雪對著他胯下那狠狠一踢。
將荷包收回懷中的厲王已平息了情緒,“初煙武功很高,便是四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君安震驚,隨即又麵紅耳赤,“王爺是在取笑屬下吧,屬下武功再不好,還能不如一名女子?”從來都鄙夷女性的他,如何能接受自己武功不如一名女子的事實?
“暗衛能聽見兩人談話,是初煙刻意為之,換句話說,那些話不僅是對顧千雪說的,更是對本王說的。”厲王語氣雖心平氣和,但若仔細聽來,卻有些不耐煩,“信不信由你了,去吧。”下了逐客令。
君安出了書房,青澀英俊的麵龐火辣辣的,他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與那初煙好好比試一次,更是要當著王爺的麵比試,讓王爺看看,到底是他武功高,還是那女人的武功高!
君安怎麼會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與初煙比試了,慘敗!這些,是後話。
……
當馬車到達無名居時,顧千雪已經心跳如雷。
與顧千雪的忐忑不同,初煙卻滿是激動興奮,平日裡的風輕雲淡蕩然無存,隻如同歡快的少女一般,“郡主,我們到了,您下車吧。”說著,而其放車凳。
顧千雪深呼吸一口氣,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之感,然後掀開車簾,下了車去。
入了無名居,一路上,往來下人們並未有什麼太多的注目,顧千雪自嘲的認為自己的鬨劇還未被傳來,一路暢行無阻,順利到達了暖閣。
天雖暖和了,但因蘇淩霄特殊的體質原因,暖閣中地火龍依舊未滅。也許一場傷風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蘇淩霄來說確實致命的。
當顧千雪入內時,卻見蘇淩霄靜靜站在正廳,麵對著一處博古架,好似在關注欣賞其上的某個真品古玩,卻又像透過這些塵世俗物而看到其他。
“蘇公子,”顧千雪本以為自己會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卻發現,真正到這一刻時,自己無比冷靜,“今日感覺怎樣?”
與千雪的平靜相比,蘇淩霄卻一反常態的緊張。
他慢慢轉過頭,灰色的眸子帶著閃躲,“你……來了?”
顧千雪垂下眼,淡淡一笑,“是啊。”說了兩個字,便不再語。
蘇淩霄絞儘腦汁的,卻不知如何將話題接下去。
可以說,這是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交談最少的一次,平日裡兩人聚在一起,都有說不完的話題。要麼是顧千雪碰見難纏之事,蘇淩霄未其排憂解難;要麼是蘇淩霄纏著顧千雪說些“新奇之物”,顧千雪便將現代的小知識、小觀點剽竊而來。
卻每一次,這般尷尬。
蘇掌櫃將初煙拉到一旁,“初煙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少主如此反常?”
初煙卻掩飾不住的歡愉,“英明如主子,定是早就猜到了。”
這回答更是令蘇掌櫃想不通,“什麼早猜到了,猜到什麼了?”
初煙卻笑而不語,搖了搖頭,“蘇掌櫃您看著就知道了。”
初煙的聲音不大,除了當事兩人,外人聽不清,但當其話音落地的瞬間,卻聽見蘇淩霄道,“你們都出去。”
“……”蘇掌櫃欲哭無淚,他還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好奇得緊。
初煙笑著將蘇掌櫃拉了下去。
這是蘇掌櫃自從認識初煙開始,第一次見到其笑容如此多,“初煙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少主趕我們走,我看不到啊,你就快說了吧。”
初煙卻依舊搖頭,“彆急,如果事情成了,不用我說,蘇掌櫃也會知曉的。”
房外蘇掌櫃如何焦躁自是不提,隻說房間內,因為旁觀者的離開,蘇淩霄的窘迫也少了許多。
顧千雪不知是因自己臉皮厚還是因為不投入感情而少了扭捏,一片冷靜,“蘇公子這般侷促不安,怕是早知曉發生了什麼吧?”
蘇淩霄麵色微紅,神經緊張,“我發誓,一切都是初煙自作主張,並非我授意!”
顧千雪一愣,而後哈哈笑了起來。
蘇淩霄的臉更紅,神情也更窘迫,“你……你笑什麼?”
顧千雪笑得歡快,“我是在笑,與你們這些聰明人打交道真是燒腦,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的卻是衍生問題,就好比我問你一加一等於幾,你卻回答我二加二等於四一樣。我並非質疑初煙被你授意,隻是單純想知曉,你是否猜到我所來目的。”
蘇淩霄乾咳幾聲,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麵頰的緋色卻未平息,絕色又妖嬈,“能……猜到,卻不想勉強。”
顧千雪抬起眼,麵色認真沉穩,“並非勉強,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