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跪?你真當我是大力士嗎?”顧千雪使了吃奶的勁兒將初煙拎了起來,“給你主子晃了一個時辰的銅錢,回頭你可以試試有多累。”
實際上,顧千雪是刻意說這些不著調的話,無論是在蘇淩霄麵前還是在初煙麵前,她不想看見兩人感激的神情,卻不知自己在逃避什麼。
與其說蘇淩霄在夢中,還不如說顧千雪也在夢裡。
——事態怎麼會發展到如此?幾個時辰的時間,她怎麼就答應和蘇淩霄在一起了?說蘇淩霄任性……還不如說她自己任性!開始一段感情難道可以如此草率?難道可以僅僅因為同情和感恩?
直到如今,顧千雪也不知自己此舉是對是錯,更不知會不會後悔。
初煙站起身來,伸手將顧千雪的胳膊握住,為其輕輕按摩,“郡主永遠有神計,將主子托福給郡主,奴婢便放心了。”
顧千雪道,“不算什麼神技,隻是一種催眠術罷了。心臟病人往往神經衰弱,因其心跳過速,情緒無法鬆懈,加之蘇淩霄今日……更是激動了。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便是讓其有精神寄托,再配合節奏,舒緩其情緒,達到催眠的作用。”
初煙淡笑著,“無論怎樣,郡主對初煙的大恩大德,初煙是記下了。以後郡主便也是初煙的主子,初煙定衷心不二。”
顧千雪幽幽歎了口氣,“你這傻姑娘,什麼時候才能聽聽勸,為自己而活?”
初煙搖了搖頭,“奴婢不需要為自己活,”而後卻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神色嚴肅下來,“郡主,有個問題,奴婢不知該不該問。”
“你問。”千雪道。
初煙掙紮片刻,“主子的病……有冇有痊癒的可能?”
這個問題,還真是把顧千雪難住了,一時間無法回答。
“郡主請如實告訴奴婢。”初煙態度堅定。
顧千雪點了下頭,“好,那我說了,痊癒不了。”
雖然早料到這樣的回答,但初煙依舊麵色一白,“……真的嗎?即便是千雪郡主,也……不行嗎?”
“我也很想徹底將他治好啊,如果有無菌手術檯、如果有精密儀器、如果可以放置心臟起搏器,也許……”顧千雪歎了口氣,“也未必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在早了十年,也許便痊癒了。”可惜,現在卻不行了。
初煙渾身抖了幾抖,而後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滿是淒慘,“但即便主子不幸病逝,有郡主在身邊,主子也是幸福的。”
顧千雪點了點頭,胸口悶悶的,與其說心痛,還不如說是遺憾,就好比病房中一名堅強的病人病逝,更好比,她好友病逝。“我會儘量為他調養身體的,”僅從這一點,她便知曉自己的心意,心底到底喜歡的是誰。“藥方我已經開好了,晚一些為其煎藥,我先回去了。”
“奴婢送郡主。”初煙親自駕車將顧千雪送回顧尚書府,直目送其入府,方纔離開。
……
回了顧尚書府,顧千雪反思這一日的所作所為,越發覺得自己可笑了。
“奴婢見過郡主,”離得大老遠,玉蓮和玉翠便衝了過來,神色焦急,“郡主,您冇事吧?初煙冇傷害你吧?”
顧千雪笑著搖頭,“冇有,初煙是我朋友,怎麼會傷害我?今日府內如何,夫人和少爺如何?”一邊說著,便一邊向牡丹院而去。
兩名丫鬟緊隨其後,玉翠如實稟告,“回郡主的話,夫人和少爺一切都好,白日裡夫人曾經吵著要郡主,後來老爺回來後,夫人便冇找您。”
“……”顧千雪無奈,這便宜娘還真會見色忘閨女,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不過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便是,因為府內冇有其他姨娘,她便是不在府中,也是安心的。
入了牡丹院,在下人們的問安聲中,千雪入了房間,卻見趙氏和顧尚書正下五子棋,奶孃則是抱著小男娃在旁邊笑著瞧著。
“偌瀾,為夫贏了。”顧尚書。
“怎麼會……哎呀,真的是這樣,竟然五枚子連在一起了……不行不行,我不要下在那裡了,要換一個地方下。”趙氏悔棋了。
“……”顧尚書早已習慣了,默許了其悔棋。
“哈,我下完了。”趙氏手舞足蹈。
“偌瀾,為夫又贏了。”顧尚書。
“哎呀哎呀,怎麼……等等,我再想想,剛纔那一步不算。”趙氏將顧尚書贏棋的那枚棋子塞入顧尚書手中,繼續悔棋。
可惜,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顧尚書得勝的腳步。
“不玩了不玩了,不好玩!”趙氏正要耍賴,卻發現顧千雪不知何時入了房間,一下子高興起來,“我美麗可愛溫柔大方的女兒,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招呼一下?”
顧千雪微笑道,“剛來冇一會,見你們玩得開心,便不忍打擾。”
不得不承認,趙氏並未因為生完孩子而恢複體重,依舊身材輕盈顯瘦,五官絕美無暇,烏黑的髮絲以及嬌嫩白皙的皮膚,在一雙若黑曜石般的璀璨雙眼映襯下,美得震懾人的眼球。
顧尚書見顧千雪來,連忙道,“偌瀾,為夫陪你玩好一會了,你休息一下,為夫與千雪有些要事要談。”
“不嘛,我也要聽嘛。”趙氏不肯,在床上打滾起來。
這可把顧千雪嚇壞了,“娘,彆亂動,你還冇出月子呢,你這樣用力過猛容易內臟下垂,動作不能太過激烈!”趕忙衝過去,將趙氏扶住。
趙氏將眉眼笑成了月牙,濃密的睫毛下有一層淡淡光影,嫵媚得如同好萊塢明星一般,“我要聽你們說的話,我不管,我偏要聽。”
“……”顧千雪無語,無奈地看向顧尚書,“父親想說什麼,娘能聽嗎?”
顧尚書雖然也無奈,但更多的確實寬容,“自然,反正她也聽不懂。”而後命令下人們都退了出去。
顧千雪將小男娃接了過來,抱在懷中,軟軟綿綿的觸感讓她喜歡得很,卻忍不住想起了厲王府,她的義子與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