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顧千雪吃了一驚,“我們家和裴家可以說老死不相往來了,她來做什麼?”
管家搖頭,“小人也不知道,現在老夫人在會客廳陪著呢,郡主快去看看吧。”
“好。”顧千雪安撫好了趙氏,帶著初煙等人匆匆去了會客廳。
顧府會客廳,氣氛尷尬。
顧老夫人的鄭氏坐在主位,裴老夫人坐在客位,兩人身邊都跟了兩名丫鬟嬤嬤,然而卻不說話。
期初兩人是說的,雖然兩家不做親家了,但是到底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至於撕破臉。
尤其想鄭氏這樣勢力的,更不會當麵得罪裴老夫人。
客套的說了兩句,兩人就不知再說什麼,便一直乾坐著等顧千雪。
這是顧千雪第一次見到裴老夫人,裴老夫人頭髮雪白,梳著時下老婦人最流行的髮髻,雍容華貴。
人不高,略胖,但周身氣質卻沉著,一看就是出自大戶人家,這從容的氣質是出身小戶的鄭氏比不了的。
裴老夫人見顧千雪來了,立刻起身,“老身見過厲王妃娘娘。”說著,就要下跪。
千雪一愣,以裴老夫人這樣有誥命在身的人,根本不用給她下跪,甚至連見禮都不用,趕忙親自上前將其拉了起來。
討厭裴姨娘和裴千柔是一回事,但冤有頭債有主,雖然麵前這老太太眼神陰鷙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到底和她冇直接衝突。
“裴老夫人這是做什麼?晚輩如何受得起?”千雪問道。
鄭氏也是嚇了一跳,跑來相扶。
裴老夫人頓時老淚縱橫,“老身知曉從前是我們玉蕊對不住王妃,是我們玉蕊的錯令顧家蒙羞了,但還請王妃可憐可憐我這老骨頭,救救我們玉蕊吧。”
離得近了,千雪才驚訝的發現,裴老夫人眼中滿是血絲,眼下也有很大淤青,應是多日不曾休息的緣故。
“裴姨娘……不,我的要死是薛夫人怎麼了?”
提起“薛”字,裴老夫人就怒從心起,“王妃可不要再提薛旭峰那個惡魔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但那薛旭峰倒好,竟對玉蕊下毒,我們玉蕊哪裡對不起他了?”說著,哭嚎起來。
顧千雪這纔想起,她隱約聽說裴姨娘病了,也聽二皇子說過裴姨娘中了楚炎國的毒,但回京後一直忙自己的事,卻將裴姨娘忘到了一邊。
“裴老夫人不然用薛夫人來稱呼,那我暫且稱其為裴二小姐吧,”顧千雪一個眼神,玉蓮和玉翠立刻上前攙住裴老夫人,她自己則是退了出來,“既然裴老夫人確定是薛旭峰下毒,找他要解藥不就行了?”
玉蓮和玉翠費了好大力纔將裴老夫人扶回了座位。
“那薛旭峰不承認!隻說玉蕊得了怪病!”裴老夫人道。
“那老夫人又是如何得知,裴二小姐是中毒而不是生病?”顧千雪一邊和裴老夫人兜圈子拖延時間,一邊將此事反覆思忖。
會不會是個套?會不會又來害她?不然裴老夫人怎麼直接來找她?
就算不是套,她要不要救?那裴姨娘和她女兒可不是好貨,當初在顧尚書府時興風作浪,還屢屢害她,她雖不是壞人,但也不是以德報怨的聖母瑪利亞。
然而,如果她不救人會不會受到周圍人的譴責?就算她不在乎譴責,顧尚書會不會被刁難,外公會不會被刁難?
一時間,大量問題湧入她的腦海。
裴老夫人是什麼樣的人?聽顧千雪的話便立刻將其心思猜了幾分,知道顧千雪不願意。但便是硬求,也要求來,畢竟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命!
“既然老身能找到王妃,定還是知曉一些內幕的,太醫說,玉蕊的症狀和當年秦妃娘娘症狀相同,既然王妃能為秦妃娘娘解毒,就一定能為玉蕊解毒,老身求王妃了。”說著,掙脫玉蓮和玉翠,又要下跪。
顧千雪對鄭氏使了個眼神,鄭氏趕忙上前親自拉著。
“千雪,你就幫幫裴老夫人吧!”鄭氏道。
顧千雪眼神閃了閃,“祖母先陪陪裴老夫人,我去想想。”說著,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轉身出了會客廳。
鄭氏氣得直跺腳,但又不好想追。
出了會客廳,玉蓮和玉翠追了上來,“郡主,您這是要去哪,您打算給裴姨娘解毒嗎?”
顧千雪眉頭皺了皺,“你們希望我為她解嗎?”
玉蓮和玉翠冇言語。
千雪笑道,“最恨他們母女的,怕就是你們兩人了,正是因為那裴千柔的讒害,你們兩人險些喪命。”
玉蓮道,“奴婢鬥膽,還請郡主彆顧忌我們二人,我們不想給郡主添麻煩。”
顧千雪點了點頭,“再說吧。”
一行人竟隨著顧千雪到了牡丹院。
房間內,趙氏正逗在奶孃丫鬟們的陪伴下逗弄顧千意玩。
為何要在奶孃和丫鬟們的陪伴下?自然是因為趙氏心智不全,大家怕趙氏不小心把這奶娃娃玩死了。
“我美麗可愛溫柔大方的女兒千雪你回來了?快看快看,千意在吸我的手指,他好傻啊,以為能喝奶。”趙氏被逗得哈哈大笑。
顧千雪翻了翻白眼,“他是你兒子,不是玩具,不能這麼玩!”說著,一把將小娃搶過來塞給奶孃,讓奶孃帶走。
“娘,我有個問題問你,”顧千雪拉住趙氏,“你還記得裴姨娘嗎?你恨她嗎?”
趙氏道,“記得,不喜歡她。”
千雪心中瞭然一半,“那如果,她要死了,你說我救還是不救?”
“救啊。”趙氏想也不想的回答。
顧千雪吃驚,她原本以為趙氏會任性的不讓她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趙氏不解。
“你不是說不喜歡裴姨娘嗎?既然不喜歡,讓她死了不更好,為什麼要救?”千雪問。
“冇有為什麼,她要死了,就要救。”趙氏一臉的無辜。
一句話,讓顧千雪醍醐灌頂。
她深深自責,從什麼時候起,她竟失了初心,當年入醫學院時在院長的帶領下起誓的誓言,如今幾乎忘得一乾二淨,那種莊嚴、那種沉重卻被任性的市儈化為須有。
“趙偌瀾,也許你說的是對的,”顧千雪淡淡笑道,“這個時候她不是裴姨娘,是一個病人,我應該救她。”
#####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