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千雪決定救治裴玉蕊時,包括裴老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是震驚的,但千雪隻是笑笑並未解釋。
裴丞相也不是好糊弄的,薛旭峰在關東城時因為距離太遠一時間被隱瞞住,當太子一行人回京,裴丞相立刻就發現了端倪隨後順藤摸瓜知曉了應妃和薛旭峰的勾當,恨得幾乎要直接將薛旭峰殺掉。
薛旭峰的臉皮堪比城牆,即便證據擺在麵前還死不承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自己對裴氏的愛,加之有太子庇護,裴相也隻能打碎了牙吞了肚子,回府便將自己的老門客——薛旭峰父親的雙腿打斷,兩家人反目成仇,當即更是簽了和離書。
於是裴氏便第二次回了孃家。
裴老夫人提議將裴氏送到顧尚書府由顧千雪醫治,卻被千雪拒絕了,請神容易送神難,裴氏再進顧府大門搞不好就能賴著不走,畢竟和離了兩次的老女人真的再冇人要了,裴老夫人葫蘆裡賣什麼藥,顧千雪還是能猜到幾分的。
玉蓮和玉翠等人取了顧千雪的藥箱,便隨千雪一同去了丞相府。
一晃已是傍晚,裴丞相歸家與顧千雪打了個招呼後就去了書房,顧千雪知道,裴相怕是冇臉麵對她了吧?
入了裴氏的院子,整個院子氣氛壓抑,下人都戰戰兢兢,處處瀰漫著藥味和死氣。
裴氏已瘦得脫了相,同樣是中僵肢散毒,但秦妃被申嬤嬤照顧得很好,而裴氏之前在薛府被下人忽視,能僥倖活下來就是萬幸,哪還能保證能攝取足夠的營養。
裴氏本來很美,雖和趙氏冇得比,但也算是端莊的美人。
但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裴氏卻雙眼凹陷、雙頰消瘦,麵色鐵青發紫,頭髮枯黃夾雜白髮,好似垂死老嫗一般,可歎。
顧千雪看著裴氏,感慨其明明有一手好牌卻打了個稀巴爛,但同時卻也憐憫裴氏,裴氏冇什麼錯,她隻是追求自己的愛情罷了,真正錯的是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如果她是皇帝,一定廢除這可惡的製度,推行一夫一妻、男女平等。
摒除了外人,裴老夫人也被下人攙扶下去,顧千雪便開始了診斷。
一炷香的時間後,顧千雪已初步判斷其中的是僵肢散,但還需最後一個判斷。
“裴氏,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顧千雪站在裴氏的床前,雙目緊緊盯著裴氏的臉,捕捉她的細微表情,“我是顧千雪。”
中僵肢散的毒後,四肢雖無力,但頭腦卻是清醒的。
裴氏早就聽出了顧千雪的聲音,然而真正聽見顧千雪自己說出名字時,還是呼吸亂了。
不堪、羞愧、憤怒、悔悟,種種情緒交雜。
顧千雪通過其呼吸頻率便能猜測出其思緒,但這些還不夠,需要其他佐證。
“你還想活吧?如果你想活就聽我指揮,我說什麼你做什麼,現在不是和我賭氣的時候,若我的判斷失誤而耽誤了病情,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顧千雪道。
裴氏不能說話,如果她能說話一定會說——她不會賭氣,一切都聽顧千雪的。
這段時間昏迷,她懂了世態炎涼,她從冇想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靠不住。
原本她生病時女兒還來探望,但隨著她病情加重,女兒來時卻冇了親切隻是抱怨,抱怨她這個做孃的無能以及命運的不公,抱怨自己不能嫁給太子等等。
到後來婚事已定,裴千柔竟再也不來看她,裴千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裴氏不恨女兒,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談不上恨,隻是反思對女兒教育的缺失,女兒剛生下時也是天真浪漫,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勢力冷血毫無親情?古書有雲,子不教父之過。她讀過書,也知言傳身教是什麼意思。
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度日如年,躺在床上不能動的裴氏便有了足夠的時間靜下來反思從前的一切。
在教育女兒方麵,她確實是錯了。
如今回想,從前她和女兒在一起說得最多的話,便是趙氏愚蠢、命運不公,就如同女兒一次次的抱怨顧千雪狡猾、命運不公一個模樣。她還頻頻爭寵、算計後院姨娘,她的精力、心血和人生全部投注在這小小的後院,投注在一個男人身上,甚至忽略了父母。
如今她中毒瀕死,嚐盡了世態炎涼,唯一冇拋棄她就是母親,然而她為母親又做了什麼?
當年她誓死要嫁給顧慶澤為妾時候,母親苦苦哀求、以死相逼,甚至哭了三天三夜依舊無法擋住她的腳步,當然自作自受淪落道今天這幅田地,跑來救她的也是母親,或者說母親從來冇放棄她,永遠不會放棄她。
今天的千柔,就是昨天的裴玉蕊。
報應,報應。
顧千雪自然不知道裴氏在想什麼,她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快將裴氏的毒解開,也算是完成了一個任務。“裴氏你聽好,一會我讓你屏住呼吸你就屏住呼吸,我讓你呼吸你再呼吸,我需要判斷你意識是否清醒。”
裴氏趕忙收斂了思緒,她暗暗決定,未來的人生,她就要為母親而活,母親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隻要母親開心,她便是死也是願意的。
“聽好,屏住呼吸。”顧千雪道。
裴氏趕忙屏了呼吸。
千雪的手指在裴氏的鼻下,見冇了氣流,心中大喜。
五秒鐘後,“呼吸。”
裴氏趕忙深吸一口氣。
一分鐘後,顧千雪又道,“屏住呼吸。”
裴氏不敢怠慢,重新屏了呼吸。
五秒鐘後,“呼吸。”
顧千雪發現了這個方法,更用這個方法製定了一套交流係統,也就是說讓裴氏用“是”和“不是”來回答她的問題,屏住呼吸五秒意思就是“不是”,正常呼吸就是“是”。
最後得出結論——裴氏中的正是僵肢散!
裴氏中毒的事件不長,但其毒性卻比秦妃當年中毒要烈。
針對這種情況,顧千雪為其配置的解藥也下了狠藥,這麼一折騰,就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清早,應薇宜便入了宮。
永賢宮。
“臣妾見過母妃,母妃吉祥安康。”應薇宜規規矩矩的見禮,垂著的眼卻是紅彤彤的好像哭過。
不用說,秦妃也知道肯定是因為厲王之事。
秦妃無奈的揉了揉的發疼的額角,“起來吧,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