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斂一直盯著她，未語。
他眼底蒙上的那層薄霧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緒，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亦，窺探不了任何。
九梨試探性的握住他的手臂。
見他冇有做出任何反抗，動作輕柔的將他扶起來：“阿斂，你想玩積木還是紙牌？”
季斂不理她，走到沙發旁。
他摁下了電風扇的開關，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麵旋轉的風葉，頭頂的向日葵盛開了。
“......”
九梨坐在一旁觀察他。
據瞭解，自閉症患者通常會對一些不作為玩具的物品產生興趣，尤其是類似於瓶蓋、車輪等可旋轉的東西。
甚至，還會對塑料瓶、木棍、泡沫等非生物命體產生依賴行為。
九梨思索片刻，輕聲問：“阿斂，我知道一個更大的可以旋轉的東西，你想去玩嗎？”
空氣凝固了一瞬。
諾大的臥室，隻有嗡嗡地聲響。
電風扇轉動的幾片風葉，好似占據了季斂全部的注意力，吝嗇的不願分給她半分。
約莫過了十分鐘，他主動關掉了電風扇，轉頭看向她：“你不是。”
“不是什麼？”
“薛九梨，不是。”
聽見這話，九梨難免有些驚訝。
她往他身旁湊近，動作自然的牽住那隻修長的手，與他相扣：“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
季斂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軟，心底多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並不討厭。
他沉默了良久：“壞。”
“你是說她對你很壞嗎？”
“討厭。”
九梨知道，自閉症患者的語法結構及人稱代詞最容易用錯。
所以隻能靠猜：“你討厭她？”
“瓶子，踩癟。”季斂的視線落在床邊堆積的幾個塑料瓶上，頭頂有三片花瓣掉落。
九梨連忙走過去，用白光將原主故意踩癟的飲料瓶，恢複原狀。
她捧著一堆不知道在哪撿的瓶子，獻寶似得放到他膝蓋上：“現在不癟了，喜歡嗎？”
盛開的向日葵輕輕搖曳。
季斂抱著那堆塑料瓶，一個個的擰開瓶蓋，放在手裡把玩著，嘴角勾起了細微的弧。
難得見他展露笑顏，九梨的心底都滋生出了一種成就感。
她陪著他玩瓶蓋，耐著性子再提到那個較大的旋轉物：“阿斂，你想出去看看嘛？”
季斂又不搭理她了。
他把瓶蓋擰好，把塑料瓶放到顯眼的書桌上，脫掉鞋襪，在那張墨綠色的床上躺著。
九梨緩緩地朝他靠近。
她剛打算掀開被子，就對上了一雙漠然的瑞鳳眼，緊接著，合攏的向日葵印入了眼簾。
“阿斂，我也想休息。”
“......”
“我昨晚冇睡好，這會兒太陽穴疼的厲害，好難受啊。”九梨撫額，裝成小可憐。
見她似是要暈厥過去，季斂猶豫了良久，側過身往左邊挪了挪。
得到允準，九梨連忙爬上去。
她規矩的躺在他身旁，不敢貿然去觸碰他，隻能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儘量縮短一些。
輕淺的呼吸聲，在片刻後響起。
九梨看著他孤冷的背影，堵在心底的那塊石頭，始終無法落下，並壓得她愈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