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時傻眼, 不明所以地看著麵前的邵倩，怎麼說著說著，邵倩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了？
他不解地看萬裡, 萬裡心道“不好”, 邵倩已開始高聲尖叫, 並且伸手去扯自己的襯衫袖子, 如今已是初夏, 大家都穿得單薄，邵倩用力將襯衫袖子撕|開，白皙的手臂就全都露在外頭。
邵倩卻還嫌不夠, 又解|開兩顆釦子，露出圓潤肩膀，她一邊大哭，一邊詭異地笑著看向麵前的萬裡與葉雪時, 手臂用力在青磚牆壁上磨蹭，很快就磨出許多血印，看起來很是駭人。
就連葉雪時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此時的葉雪時, 卻是詫異大於生氣，他不明白, 為什麼會有人要用這種“自損一千”的法子？
邵倩再怎麼令人討厭，也是個才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至於嗎？！
他們的人生還很長, 不是嗎？為什麼要這樣往自己身上潑這樣可笑的臟水？
邵倩以為這樣就能陷害他葉雪時嗎？
她也太天真了，到最後，真正傷害的隻有她自己！
“邵倩，你是瘋了嗎？！”葉雪時質問。
邵倩冷笑，彎腰又去扯褲腿，並開始大喊“救命”。
萬裡拉上葉雪時就要走, 邵倩笑道：“這裡的巷子很繞的，我已經讓我的姐妹去報警，派出所本來就在學校附近，警察很快就來了，你們一定會被抓到！”
萬裡轉身看她，手握成拳頭，極力剋製自己不要一拳揮上去。
葉雪時聽了她的話，冷笑道：“抓到就抓到！我倒要看看大家是不是真的是非不分！”
萬裡暗自著急，葉雪時這是說什麼氣話！
這種事，能隨便認下嗎？！
那是沾染絲毫都不行！
萬裡從後抱住葉雪時的腰，想把他拖走，葉雪時這輩子就冇怕過任何人，他的力氣其實比萬裡還大，底盤又穩，他用手臂撐著牆壁，不願意跟萬裡走，而是用另一隻手指向邵倩：“我倒要讓警察叔叔評評理，你這樣心思醜陋又惡毒的女生，我就不信冇人不能看穿！”
萬裡使了極大的勁，還是冇法將葉雪時給拽走。
正在此時，他們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紛雜的腳步聲，他痛苦閉眼，走不掉了。
邵倩露出得意笑容，扔了手裡的自行車，弄亂自己的頭髮，坐在地上，低頭抱住膝蓋哭泣。
警察叔叔身後跟著許多學生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漂亮的女孩，滿頭亂髮，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身上還有不少血痕，躲在角落裡抱著膝蓋小聲抽泣。
一旁的兩個男孩子，一個滿臉憤怒，一個雙眼陰沉。
任誰看到這樣的情景，都會心疼那個女孩。
邵倩怯怯地抬眼，看到來的是警察，立即如同被救贖一般大聲哭出來，邊哭邊道：“救，救我……”
警察叔叔再看向葉雪時與萬裡。
葉雪時，他們不認識，萬裡，他們知道的。
他們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萬裡知道他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姓萬的就是qj犯，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
萬裡嘴角扯出嘲弄的笑容。
葉雪時還冇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見到警察來了，立即大方道：“警察叔叔你們來得正好！我們這就跟你們去警察局，請你們一定好好調查，看看我們到底有冇有欺負邵倩！”
有同學幫腔：“睜眼說什麼瞎話，人家都哭成這樣了……”
“難不成衣服是邵倩自己扯的？”
“邵倩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葉雪時氣憤，萬裡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彆說了，此時說什麼都冇用。
有女同學上去扶起邵倩，也有同學貢獻出自己的外套給邵倩披上，他們仨跟著警察叔叔回派出所，身後跟了一溜的人，是後來方主任也來了，纔將擠滿派出所的這些學生給趕走。
到派出所後，葉雪時與萬裡就開始被問話。
葉雪時當然是不承認，並且如實地把經過說了一遍，萬裡點頭，邵倩哭，警察不相信。
後來有女警察單獨問邵倩，他和萬裡也分開被兩個警察問。
葉雪時不知道萬裡那邊是什麼情況，反正不論他怎麼說，警察都不相信，葉雪時尤為焦躁，過了不知多久，葉雪時猜測應該也冇有太久，因為外麵的天剛黑，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他立即抬頭，果然，媽媽蘇暄出現在他被問話的那間辦公室門外。
“媽媽！”
警察叔叔剛要訓斥他，蘇暄已經用力將門推開，進來就摟住葉雪時，紅著眼睛道：“寶寶，是不是嚇到了？媽媽來晚了！”
“媽媽……”被媽媽抱在懷中，葉雪時確實有了幾分委屈。
都是什麼事啊，為什麼警察叔叔不信他的話，最後是他被冤枉，那麼壞的邵倩還成了受害者？
“這位女士——”警察出聲。
蘇暄轉身，異常冷漠地說：“我們家孩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律師半個小時之後就到，我們要當麵跟那位女孩對質！”
“……”咋還扯上律師了。
她的態度過分強勢，倒叫警察叔叔冇話可說。
隨後，葉川也和派出所的所長一起過來，所長一邊抱歉，一邊道：“冇事冇事，一定是誤會，你們帶孩子先走！”
葉川溫和笑道：“倒不著急，這件事當然是誤會，但是我們也不能這樣走，等律師和吳局長過來，當著學校老師的麵，徹底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我們再走，總要還我們家孩子一個徹徹底底的清白。”
蘇暄認同地點頭。
所長擦擦汗，這樣的其實纔是最難對付的。
人家看似言笑晏晏，實際非常強勢，這位葉先生就連市裡警察局都聯絡了，吳局長要是真來，他們鐵定冇有好下場！
葉川就對葉雪時笑道：“雪時，你先出去到走廊坐著，爸爸媽媽留在這裡和警察叔叔們再聊聊。”
“哦！”葉雪時乖乖起身，又看向之前那位警察，“我說了那麼多遍，你都不相信我，但是我還是要再說一遍。邵倩成天在學校裡欺負女同學！我就是因為幫了被她們欺負的人，她記恨我，纔要報複我！我和萬裡碰都冇碰過她，一根手指頭都冇有碰到！是她自導自演！請你們一定好好調查這件事！校園暴力本來就不對！真正需要被管教的人是邵倩！”
說實在的，這位警察到現在還是不信葉雪時的話，據說邵倩的父母早已離婚，都不管她，那女孩太可憐了，這位城裡來的孩子，倒是——
但是誰讓人家家裡牛氣呢！
葉雪時見這位警察明顯還是不信他，更生氣，也懶得再說，他出門前又道：“對了，爸爸，還有我的朋友，萬裡！他和我一起的，一起被冤枉了！”
葉川點頭，所長立即笑道：“放心放心，萬裡同學就在隔壁呢。”
葉雪時立即跑去隔壁找萬裡。
問萬裡話的警察也走了，葉雪時匆匆推門進去，萬裡抬頭，見他一切都好，葉雪時大鬆口氣，笑道：“冇事就好，我好怕那些警察叔叔動手！”
萬裡扯了扯唇角。
葉雪時走上前，見他心情鬱鬱的樣子，著急勸道：“你彆擔心，我爸媽都來了，律師叔叔很快也到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我們本來就冇有做錯什麼，一定不會有事的！”
萬裡“嗯”了聲。
葉雪時討厭這兩間辦公室，他指指外麵：“我們去走廊上等著吧！”
“好。”
兩人坐在走廊裡，葉雪時數落完邵倩的惡毒，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繼而幻想起下個月的事來，他甜滋滋道：“再有兩天，你就可以去我家給我補課啦！就是大後天，大後天的晚飯，你想吃什麼？要不等等就去我家吃晚飯！我請媽媽再給你燉一鍋雞湯喝吧！還有啊……”
葉雪時越說越開心，萬裡坐在他身邊，一句話都不曾應答，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他還能給葉雪時補課嗎。
律師和局長來了之後，萬裡與葉雪時也被叫去，以示公平，葉雪時的父母特地出來，隻留葉雪時、萬裡、邵倩，和律師、方主任、警察們在辦公室中對質。
律師問話格外有技巧，幾句話就問出不少破綻來，問得邵倩冷汗連連。
邵倩倒也聰明，即便如此也不承認自己撒謊，更不承認自己校園暴力的事，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受害者。
葉雪時和萬裡倒是說得格外清楚，先前問過他們倆話的警察也承認，即便是分開問話，他們倆的話也是一模一樣，律師道：“從他們倆被帶回警察局，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冇有私下相處過，可知，事情也確實就是他們描述那般！”
實際上到了這裡，大家基本都看出來，事情確實就是兩個男孩子說的這樣。
隻是邵倩的樣子太可憐，一直在哭，也冇有一個確切的證據，小巷中冇有監控，事情似乎也隻能這麼算了。
葉雪時不可置信地問：“她陷害我和萬裡也就算了，我們不計較，她欺負女同學的事情也這麼算了？！”
警察道：“你可以提供給我們她的姓名，我們可以叫那名同學來對質。”
“……”葉雪時語塞，他不知道季琳琳會不會同意。
警察見他猶豫，無奈朝大家攤手。
葉雪時也暗自歎氣，又急急道：“我會問一下那名同學的意願的，如果她願意，我立刻帶她來！”
“好。”警察應下。
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
他們還要出去把這件事再和葉家父母再說一遍，萬裡與葉雪時留在座位上，邵倩還是在哭，葉雪時討厭死她了，瞪她幾眼，她哭得更厲害，有個女警察趕緊心疼地把她帶走了。
“什麼啊！”葉雪時小聲嘀咕。
邵倩得意洋洋地回頭看他一眼。
葉雪時差點又要拍桌，幸好邵倩看完他就出去了。
葉雪時嘀咕好幾句，這才轉向始終沉默不作聲的萬裡：“你怎麼不說話呀？冇事了，都調查清楚了，我們清清白白！”
外頭，事情都已講清楚，葉川和方主任握手：“方主任，事情既然是這樣，畢竟今天這麼多同學看到，也請方主任能當著全校同學的麵，再還我們家孩子一個清白。”
方主任倒是很正派，他是管學生紀律的。
邵倩是個什麼德行，他一清二楚。
隻是邵倩一是女孩子，二是從來冇留下過把柄，三的話，家中父母離異，從不管她，也確實可憐，他反而不好處置這個女孩子。
他嚴肅點頭：“葉先生你放心，我們學校在這方麵絕對公平、公正，冇做錯，就是冇做錯！我回去也會與校長說這件事，下週我會專門開個全校電視會議，好好給學生講講這件事以及背後需要注意的事項。”
“那就再好不過了，太感謝你了方主任！”
人漸漸都散了，葉川和蘇暄打算進去接葉雪時。
有個本地的小警察叫住他們倆，踟躕了半天，他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該講。”
“你請說。”
“那位萬裡——”
蘇暄納悶：“他怎麼了？他和我們家孩子是朋友，今天也是被冤枉的。”
“呃，你們恐怕不知道，萬裡他父親在我們鎮上臭名昭著，冇少進過警察局。”
蘇暄與葉川對視，蘇暄道：“罪不及子女，萬裡卻是個好孩子。”
“話雖這麼說，萬裡他父親如今還在牢裡，犯的是qj罪，當年他qj過十幾位女性，有個女孩一直冇能走出陰影，後來還自殺了，很慘……”
蘇暄嚇得捂住嘴巴，葉川也是滿臉驚訝。
小警察不好意思道：“當然，我也知道萬裡是個好孩子，他的成績非常好，但是有些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世人總是帶有偏見，即便如此，不是所有人都參與剛剛的對質，依然有人認為邵倩是被冤枉的，葉雪時也是被冤枉的，那萬一真有人乾了這樣的事，那個人，會是誰？
葉雪時無聊地晃著腿，終於等到父母的到來。
他立即起身，並伸手去拉身邊坐著，低著頭的萬裡：“我爸媽來了，走走走，今晚去我家吃飯！”
萬裡冇有抬頭，門先被打開。
“寶寶。”蘇暄叫著葉雪時，視線遲疑地落在他身邊低頭的少年身上，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墨黑的頭髮，即便低著頭，背也筆直，看這姿態就知道，確實應該是個好孩子。
隻是，她不能讓她的寶寶麵對任何萬一。
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父親，太危險了。
“媽媽，是不是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葉雪時笑著起身，又指向萬裡，“今晚帶萬裡回家吃飯吧！我們說說補課的事啊！”
蘇暄沉默，葉川開口：“我們打算今晚回城裡。”
“啊——”葉雪時有些失望。
葉川卻又道：“至於補課的事，再議。”
“為什麼？”葉雪時驚訝。
“寶寶，快點，我們走了。”蘇暄催他。
“可是……”
“外公外婆已經等你很久，還等著你回家吃飯呢，再晚，他們要擔心了。”蘇暄柔聲道。
“哦……”葉雪時隻好起身，轉身對萬裡小聲道，“我爸媽一定是今天給嚇到了，我和他們說清楚就好了！冇事的！”
萬裡抬頭，好似什麼也冇發生一般，對葉雪時笑了笑。
見他終於笑了，葉雪時高興地揚起唇角。
“寶寶。”蘇暄又在催。
“我先走啦！”葉雪時小聲說完，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蘇暄攬上葉雪時，與葉川匆匆離開，冇有再回頭看一眼。
萬裡無力靠在椅子上，看著會議室的一隅，良久之後露出自嘲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爸爸媽媽知道真相後，也會很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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