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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榮耀

期末考試考了三天, 也連下了三天的雨。

其實考試的情緒也具有一定的延續性,為了不破壞葉雪時考試期間的氛圍與情緒,哪怕萬裡無比掛心, 也堅持冇有去找葉雪時。

考完試的那天, 下的雨格外大, 萬裡望著窗外滂沱大雨, 隻恨時間太慢。

今天的雨再大, 他也要去找葉雪時。

他很不放心葉雪時,一方麵相信葉雪時冇問題,另一方麵又擔心葉雪時到底還是會緊張, 考完試會沮喪難過。

他自己考試時可從未這樣過,看雨,看著看著,他又覺得這樣擔憂的自己實在好笑。

就這麼看著, 大雨中忽然現出一個越來越近的身影,刹那間,萬裡都懷疑自己是擔心出幻覺來了。

直到那撐著傘, 頂著狂風和暴雨的人,好不容易跑到屋簷下、窗外, 放下傘,大喊一聲“萬裡”時, 他才反應過來,真的是葉雪時!

他立即站起來,幾步衝到窗邊,急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凍感冒了怎麼辦?”

他細細一看,葉雪時渾身都淋得濕透透的。

葉雪時不以為然,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看著他笑道:“我是來給你彙報考試情況的!半個小時前考完啦!我考得非常好!”

萬裡鬆了口氣,為他高興,卻還是教育道:“那也不應該這麼跑來!雨太大了,路又不好走!”

“嘿嘿,我想把這個好訊息第一時間告訴你!”葉雪時不時擦著臉上的雨水,劉海雜亂地貼在額頭上,萬裡忍不住伸手,幫他整理劉海,再給他擦臉,葉雪時索性就不動,任由萬裡給他擦臉,又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今晚肯定要去找我,可是我要回家了。”

萬裡的手一頓:“回家?”

“嗯,下學期我們不是要分文理科麼,考完試放三天假,老師讓大家和父母好好商量,我倒是冇什麼好商量的,肯定學文科啊,我媽媽打算帶我回家,家裡好多朋友都想我了,三天後再來填表。”

萬裡的心落下來,他差點以為葉雪時又要走了,不過他又想到,即便三天後還回來,暑假就在眼前,葉雪時肯定要回家的。

他們即將兩個月見不到麵。

葉雪時說完話,也不敢久待,又撐起傘:“我走了,我媽媽還在家裡等我,過幾天我們再細說!走了走了,回見!”

葉雪時揮揮手,轉身就跑了,萬裡追出去,愣是冇追上。

看著雨中葉雪時狂奔的身影,手中的傘不時被風吹翻,萬裡心中極為不好受。

葉雪時在家被那樣寵愛,是個小少爺,想必從來冇有淋過雨,如今為了他,卻是受這樣的罪。

他要接更多單子,賺更多錢,還掉家裡的債,他要學開車,他要買車,這樣,葉雪時就再也不用淋雨。

直到葉雪時早已跑冇了影,他還站在屋簷下看著大雨出神。

僅是三天見不到,就已如此思念。

暑假,兩個月,六十天,要如何熬。

三天後,葉雪時從城裡回東安鎮,到學校領成績單和暑假作業。

看到成績單上的各科成績,儘管葉雪時已有心理準備,還是不免被震驚得差點叫出聲,他趕緊捂住嘴巴,“葉雪時,你怎麼了?”,夏妍好奇地看了眼他的成績單,跟著傻了眼。

蔡新走來,在他桌邊坐下,還安慰他:“哎呀不就是一次考試麼,不好就不好唄,我看看——我靠!!!葉雪時!!你竟然隻有四門冇及格!!!!!”

蔡新嗓門極大,其他人聽說後,立馬撲過來看,看到葉雪時的成績單全部呆住了。

葉雪時英語考139分,語文98分,政治75分,曆史72分,生物69分,數學68分,物理52分,地理48分,重點來了,葉雪時的化學考了45分!!!

正在這個當口,門外有人撲進來:“排名榜貼出來了!!我們班這次重回全年級第一!”他再看向葉雪時,“葉雪時你全班第三十九名!!!!!全年級兩百多名!!!!!”

全班同學用見鬼的表情,再一致看向葉雪時。

他們班一共有62個人。

葉雪時從第62名,一下子躍升到39名!

葉雪時這才漸漸綻放笑容,班裡寂靜了許久,蔡新猛的又是一聲“我靠”,問他:“葉雪時你怎麼學的啊?你教教我唄!!!我也不想考全班倒一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是啊是啊!你這太牛逼了!教教我們吧!”更多同學問葉雪時。

葉雪時更開心了,因為他這次真的是飛速上升,正常人應該都覺得其中有問題,可是班裡的同學竟然全部都冇有懷疑他!

葉雪時也不藏私,直接道:“我就是多做題,專門攻每張試捲上我能記住的那些知識點,我的得分基本都是這麼來的,等等試捲髮現來你們看到就知道了,大題我幾乎都冇做,因為我完全不會,就冇有浪費時間。”

就連班長夏妍聽了這話,都點頭道:“葉雪時,真是個好方法。”又對大家道,“我覺得很多同學都可以試試葉雪時這個辦法,我們不是什麼都會,最起碼能保證自己會的那些都對吧?”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

高一六班的同學一時都聚在一起,圍繞學習方法聊了起來。

後來是班主任成老師來了,大家纔回到座位。

成老師發下分科登記表讓大家填寫,說了些鼓勵大家的話,收起登記表後,依舊把時間留給班裡的學生們,她去交登記表。

下學期,大家就不再是一個班的同學,填完登記表,那種分離感就變得愈加真實,班級裡的氣氛陡然傷感起來,人人也不再討論考試成績,反正高一已經翻篇,接下來的兩年纔是最重要的,大家開始互相寫同學錄。

葉雪時隻和大家相處了幾個月,也覺得有些不舍,還好,他熟悉的幾人,像方亦文、蔡新他們,都是學文科,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繼續在一個班。

胡海和夏妍都選擇理科,夏妍一如第一次見麵時那樣靦腆,笑著遞給他本子,輕聲道:“葉雪時,你寫點什麼吧。”

“好啊!”葉雪時笑著問,“班長,你長大後,想要做什麼?”

夏妍淡笑道:“我想做一名老師。”

葉雪時便在她的同學錄寫下:祝班長將來成為所有學生都喜歡的老師!

夏妍笑出聲,收回同學錄,誠心道:“謝謝你,葉雪時。”

“班長,以後我們不在一個班了,也要做朋友啊。”

“好!”

隨後遞來更多的同學錄給葉雪時寫,彷彿就是不知不覺間,甚至是葉雪時自己都冇意識到的時候,他的人緣已經變得這樣好。

將全班同學的同學錄挨個寫了遍,葉雪時的同學錄上也留下了每一位同學的祝福。

冇一個人知道葉雪時曾經是滑雪運動員,也冇有任何人祝福他拿世界冠軍。

不過葉雪時看著同學錄上真誠的文字與句子,什麼祝他越來越帥啊,成績越來越好啊,還是覺得心中暖暖的。

他心中對滑雪懷有執念,這是他此生最為摯愛的事業,隻要有一絲機會,他就會義無反顧地回去。

但在冇有機會的此時,這些平凡的期望同樣令他感動。

這幾個月,他確實收穫、成長了許多。

本以為這已是極致,快放學時,成老師回來,又帶給葉雪時一個巨大驚喜。

葉雪時,被選為了市三好學生!

成老師也是剛得到訊息,滿麵紅光道:“全市隻有十個名額!!我們東安中學上次出現市三好學生,是二十年前,讓我們大家一同恭喜葉雪時同學!!”

“啪啪啪!!!”全班同學為葉雪時鼓掌。

或許如果拿個學校裡的三好學生,還有人會嫉妒葉雪時,像這種二十年一遇的市三好學生,大家就是嫉妒都不會有,因為冇有葉雪時,也完全不會是他們,大家的鼓掌聲格外真切、熱烈。

葉雪時也欣喜得說不出話來。

成老師後來把葉雪時單獨叫出去,帶他去見校長,校長差點又要吃高血壓藥,這次見麵,是告訴葉雪時什麼時候去市裡領獎,到時候學校裡會有好幾位老師陪他去,如果葉雪時的父母想去,同樣可以去,其實冇有說幾句話。

不過就這麼幾句話,校長激動得地拍了怕是有十好幾下葉雪時的肩膀。

葉雪時心中難得吐槽,虧得他身體素質好,不然非得被校長拍趴下呀!

就是成老師看著校長那大大厚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往葉雪時肩膀上拍,看得也是心驚肉跳的,就怕瘦瘦的葉雪時真被校長給拍壞了。

校長後來又對葉雪時期末考試的成績表示祝賀,這才放葉雪時走。

這樣一來,葉雪時走得就比其他同學晚,家裡的車已經來接了,葉雪時有些可惜。

本還想回家前去找一趟萬裡呢,把好訊息都告訴他,隻願萬裡今晚來家裡找自己!

到家裡,看到葉雪時的成績單,又得知葉雪時還是被評為市三好學生,蘇暄差點也要吃心臟的藥,抱住葉雪時激動地落淚:“寶寶,這次市三好學生,爸爸媽媽真的不知道,我們冇有動用一點關係,真的是我們寶寶自己努力來的!!寶寶,媽媽太為你驕傲了!!!”

葉雪時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心中酸酸的。

爸爸媽媽或許真的不在意他成績的好壞,可是當他取得這些從未擁有過的榮譽時,他們也是莫大的驚喜與興奮。

這讓他開始反思從前的自己。

雪場上的榮譽很重要,可學校裡的榮譽,他也不能放呀。

瞧,他現在不也做得很好嗎?

他並不是天生的笨蛋,隻要努力,一切都能做好的!

有冇有一種可能,當他成績越來越好,也越來越令爸爸媽媽放心的時候,他們還會讓他迴雪場呢?

做一個更為耀眼,更讓父母驕傲的葉雪時,不好嗎?

葉雪時暗自握拳,發誓要更加努力!

葉川當晚直接趕來東安鎮,為葉雪時慶祝,並已決定,三天後全家一起去市裡領獎。

整晚葉雪時都和爸媽在一起,冇法去樓上,擔心萬裡會一直等,他不動聲色地發了條qq狀態,放了今晚晚飯與成績單的照片,配字:爸爸來啦,今天好開心,三天後還有大驚喜哦!

爸爸媽媽笑著聊天的時候,他不時重新整理手機,發現萬裡的來訪記錄後,才放下心來。

萬裡那麼聰明,肯定懂的吧。

心中又偷笑,直到如今,萬裡還不知道他早被自己發現了呢!

這也是萬裡身上唯一有些犯傻的地方吧。

萬裡確實一直等在葉雪時的屋後,他不知道葉雪時的爸爸來了,隻是看二樓的燈一直冇亮,覺得很奇怪,後來刷葉雪時的空間看到他的成績單,立即露出笑容,葉雪時考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上許多!

既然葉雪時的爸爸來了,恐怕今晚是見不著了,萬裡有些可惜,又抬頭留戀地看了好幾眼葉雪時的窗台,才轉身離開。

一路上都在想,葉雪時所謂的三天後的驚喜,又是什麼?

路上,他經過林淵家,想了想,拐進去。

下學期林淵就要升高三,有些話還是要交代林淵。

林淵的爸爸也是個不學好的,成天在外吃喝玩樂,家裡就靠林淵的媽媽在布廠上班賺錢,這也是林淵迫切想要退學賺錢的原因,這個時候林淵的媽媽還在布廠裡加班,萬裡熟門熟路地走到他家門口,敲了敲門,卻冇人應。

門有條縫,萬裡推開,見裡屋燈亮著,問了聲:“林淵?”

冇人應,萬裡往裡走了一步,正要再問一聲,林淵匆匆出來,臉上竟有幾分不自在:“你怎麼來了?”

“正好經過,來看看你,你臉上這傷——”

“嗨,不算什麼。”林淵說著話,卻擋著萬裡,不想讓他進去的樣子。

以前林淵媽媽被他爸打,被萬裡撞見過,林淵也這反應,萬裡心頭一跳,立即問:“你爸又打你媽了?!”他說著推開林淵,嚴肅地往裡走,林淵攔不住,歎著氣隻好去追他。

結果萬裡一進屋子,看到驚慌抬頭,同樣臉上有傷的方亦文。

萬裡吃驚地看看方亦文,又看林淵,方亦文低頭,林淵歎著氣,抓著頭道:“這小子今天被人給堵了,是上屆高三的學生,被方主任給處罰過,高考完了恨不過,找他兒子報仇來了,我正好撞上……這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也冇少被老方罰啊,就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不想被你看到……”

“……”萬裡無言以對,走到方亦文麵前,問道,“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方亦文趕緊搖頭:“不!我不想讓我爸媽擔心!”

林淵便喊:“裡哥,你怎麼不問問我去不去醫院啊?”

“你成天受傷的人,就那點傷口,算了吧。”

林淵笑出聲,坐回方亦文身邊,不客氣道:“小子,今天遇到我算你命好,臉過來,我繼續幫你上藥!”

方亦文有心說幾句,想到自己是被這個他最為討厭的人給救了,到底是冇有開口。

林淵一邊給他上藥,一邊道:“可不是人人都像我這麼脾氣好的,你啊,以後少一個人往外跑!老方啊,心不壞,就是太耿直了,你看看,這不就害到你了?我建議啊,你還是得回去給老方說一說。”

方亦文低聲道:“我爸冇有錯!他們是因為犯了錯才被處罰,錯的是他們!我就不說!再有下次,我直接去報警!我纔不怕!”

“好好好,我不說了,行了吧,你不怕,你牛,你們一家都牛!”林淵口中這麼說著,卻又回頭對萬裡做鬼臉,故意說得能讓方亦文聽到,“性子太直有什麼好啊,傷人又害己!”

方亦文生氣,又不會吵架,最後隻好生悶氣,任由林淵繼續給他上藥。

萬裡見他們倆這忙著,也不打算打擾,正欲告彆離去。

方亦文叫住他:“萬裡。”

萬裡轉身看他。

方亦文道:“我看你好像和葉雪時關係不錯,告訴你一個好訊息,葉雪時被評上市三好學生了,三天後要去市裡領獎呢。”

萬裡過於驚喜,一時愣住。

林淵怪叫起來:“我靠!葉少爺原來這麼牛逼的麼!真不是他家裡走關係弄來的?”

方亦文皺眉道:“你說話能不能過一過腦子!你以為市三好學生這麼好拿的?全市才十個人!我們學校上次拿還是二十年前!這是葉雪時自己掙來的!他上次全市演講比賽第一呢!”

“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你急什麼,你——哎?裡哥?你就這麼走了?不留下吃個飯?”

萬裡步伐如風,回身看他,高興笑道:“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萬裡的身影就已不見。

林淵卻是傻眼,傻了半天,他看方亦文:“喂,我剛剛冇看錯吧?我裡哥他竟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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