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縣令終於被嚇得臉色發白，腦中不受控製回想起曾經私下做過的那些事，欠下的錢財還好說，可欠下的命該如何還？
他顫巍巍問：“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如何，隻要大人彆再來糾纏我們，該過去的事自然會過去，我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沈縣令沉默半晌，那雙如鷹的眸子緊緊盯著喻年看了許久。
“喻年，你少那這些糊弄本官，就算你知道很多事又如何？你真說出，冇有證據也不會有人相信。”
喻年朝書案走去，羅霄看穿他的意圖，跟隨過去幫忙磨墨。
隻見喻年提筆在白紙上將沈縣令當初收過誰的賄賂，貪墨了多少賦稅，輕薄過誰家女子，強取豪奪了什麼好物件，全都一一羅列出來，其中包括時間，地點，涉事人事。
看到白紙黑字上的一樁樁一條條事件，沈縣令就像穿越回去再一次經曆當初的事情一樣。
“你怎麼可能都記得？”沈縣令不敢置信地看著喻年，眼底滿是驚恐，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喻年優雅寫下最後一個字，收筆。
“當初大人不就是看中我的這些能力纔看中我的嗎？”
沈縣令終於說不出話來，隻一直盯著白紙上的字看，像是想從上麵找出破綻來。
“我記得的事不止這些，大人還他，大可再次來糾纏我們，隻是到時候該知道這些事的人就不隻是你我了。”
喻年也不想在這時候用這些陳年舊事跟沈縣令徹底撕破臉皮，但沈家一家一次次觸碰他的底線，他無法再容忍。
“大人覺得到時候，百姓會相信你，還是更相信我？畢竟一樁兩樁事情也就罷了，誰能將事無钜細杜撰出這麼多事情來？”
羅霄：“就是那茶樓裡的說書先生也做不到。”
正如喻年和羅霄所說，一件事兩件事還能說是杜撰的，可十件、幾十件，甚至上百件事，還詳細到時間地點和人物的事件，誰能杜撰出來？
事到如今，沈縣令才知道自己當初重用喻年，其實是一把雙刃刀，一麵幫他解決事情，一麵對著他，時刻準備著要他的命！
“隻要我和我的家人不再糾纏你們，你就放過我？”沈縣令最終敗下陣來。
“自然。”不可能！
“好，本官答應你，但這家酒樓我們已經花重金盤下，不可能轉手賣人。”
喻年無所謂道：“你喜歡將酒樓開在哪，跟我們沒關係，隻要你們不找我們麻煩，我們自然也懶得理你們。”
沈縣令長歎一氣，將那張寫滿了罪名的紙張用燭火點燃。
喻年拱手：“告辭。”
兩人正要出門，就聽身後傳來沈縣令的聲音。
“喻年，朝中有人要對付你，你要小心。”
喻年輕蔑一笑，並不領情，帶著羅霄走了。
出了酒樓的門，羅霄才問：“沈縣令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想最後修補一下我跟他的關係罷了，他大概以為告訴我這個訊息，我就會感恩他吧。”
羅霄想起剛剛在紙張上看到那些事，沉著臉恨恨道：“像他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感恩他。”
“放心吧，他這個官當不了太久了。”
“你打算對付他？”
喻年搖頭，笑道：“不，我隻是打算將他賣給一個人，我相信那個人會很樂意幫忙除掉沈縣令的。”
羅霄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問這個人是誰。
喻年見他這幅表情，也不打算隱瞞：“這個人你也見過，用不了多久，你還會再見到他的。”
“好。”
喻年這邊小算盤打的叮噹響，卻不知道沈縣令根本等不到他所說的那個人來對付，就已經有人盯上沈縣令了。
第二日，沈縣令剛收拾好東西打算返回鎮子上，就被幾個官兵攔截帶走了。
戰戰兢兢被帶到了宋府，見到了沈縣令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坐在搖椅上打盹的宋明聽到人來了，微微張眼看了下。
宋明件對方是醒著的，立刻跪地行禮：“下官拜見知府大人。”
“本官原想放你一馬，冇想到你竟自投羅網了。”宋明淡淡說著，卻讓人不寒而栗。
沈縣令佝僂著腰，不敢抬頭看：“不知下官哪裡做錯了事？”
“哼。”
“啪啪啪。”
一旁的福公公走過來，抬手就左右開弓給了沈縣令三個耳光。
“攪合了我家老爺的事，還敢問做錯了什麼？”
這下子沈縣令更懵了，臉上火辣辣的，卻不敢發作，隻能捂著臉老淚眾橫。
“大人，下官真的不知啊。大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下官什麼也冇做過啊。”
此時沈縣令隻覺得肯定是喻年在宋明這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否則從來都是躲著宋明的他，怎麼可能得罪宋明？
“既然沈縣令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福公公你就辛苦些，將事情仔仔細細告訴他。”
“是。”
福公公擼起袖子，嚇得沈縣令渾身顫抖，以為又要捱打。
結果福公公隻是轉到一山屏風後麵，拿出了一個畫卷。
花捲打開，上麵是一個男人的畫像。
“沈縣令，可知道這是誰？”
沈縣令仔細觀看了畫像一番，搖頭：“不認識。”
“你真不認識？”畫卷伸展到最後，忽然掉出一根斷箭來。
斷箭上紅黑色的血跡觸目驚心，讓沈縣令隻看一眼，就嚇得渾身發抖。
“你曾經可雇傭百曉樓的人幫你救過一個人？”
這下子沈縣令是真的懵了。
“那個人就是畫作上的歐陽！”福公公的聲音陡然很厲。
“下官真的冇見過這個人，更冇有跟百曉樓合作過啊，百曉樓收費高，下官兩袖清風，哪裡有閒錢請百曉樓辦事？”
沈縣令早就嚇得雙腿顫顫，連牙齒都開始打起架來，哭著求著希望宋明相信自己。
“大人你一定要相信下官啊，下官連這個叫歐陽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花重金救他？”
“下官可以發誓，下官真的冇有救過他，在這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
“下官要是有一句虛言，定當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生怕宋明不相信，沈縣令已經開始發起毒誓來。
福公公看向宋明，宋明揮了揮手。
“行了，你走吧。”福公公將沈縣令撤了起來，卻見地上竟然有三兩滴黃色的液體，騷臭味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