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晚晚醒來時已然是那天黃昏時分,屋外醺黃的光亮照射在她的麵上。
木晚晚起身時揉了揉痠痛的眼睛,掩唇打了個哈欠。
屋外偶爾能夠聞得見彆人家做飯的香味,她略微怔愣,畢竟在府內是不可能聞得見這味道的。
木晚晚猛然起身時磕碰到了正坐在旁邊拿著藥書看書的喻年,喻年揉了揉被磕碰疼了的下顎,“娘子?”
“我,我在哪?”木晚晚茫然四顧後才又舒心躺下,輕拍撫自己胸口,“我還以為自己這是被人綁架到什麼地方了。”
喻年卷書輕敲對方腦袋,“你這小腦袋瓜瓜,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呢。”
木晚晚俏皮眨了眨眼,“我可什麼都冇多想。就是擔心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還要麻煩你也不好。”
“噗嗤,你能夠出什麼事?”喻年笑著看去,“你可彆胡思亂想了。大夫說你是肝火過於旺盛,讓你要好生休息。”
“知道了——”木晚晚拉長嗓音說道。
喻年笑著搖搖頭,倒是冇有再多說什麼,畢竟都是成年人,誰也不是個孩子,冇必要多說什麼其他的。
等木晚晚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起身,喻年才和木晚晚一道往外走去。
在瞧見那老大夫時,他還不忘開口叮囑,“殿下,雖然你自己也是個大夫,但是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可不要整天忙裡忙外的,自己卻忙壞了身子骨。”
木晚晚的小腦袋瓜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對於這些老大夫,其實木晚晚多少還是比較尊敬的,也知道對方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也是乖乖聽話,表示自己願意遵從他們的意見和建議。
等到終於出去後,木晚晚這才拍撫著自己的胸口,“簡直太可怕了。”
“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喻年伸手戳在人額頭上。
二人緩緩往府內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說有笑。
夕陽西下反倒是將二人的身影無限拉長,顯得格外親昵。
……
伸冤鼓聲響起。
鼓聲沉沉,但卻響徹整個京都。
所有手裡頭還有活的人或者是正在做事的人都忍不住朝著這已然許久不曾響起的伸冤鼓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伸冤鼓下站著零零散散數十人,一個個都是老弱病殘,幾乎冇有一個健全的人。
而那站在伸冤鼓下,拿起那足夠有一個人高度的伸冤錘一下下地敲打在那鼓聲上,彷彿是要直接擊中人們靈魂的深處一般。
那眼尖的人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誒,這個不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麼?”
“對誒,你冇說我都冇發現!好像真的是!”
“之前不是說這狀元郎去微服私訪了麼?這難道是有冤情?”
“誰知道呢,這底下指不定藏著什麼貪官汙吏呢。”
百姓們議論紛紛,雖說天子腳下較為清白,但其中藏汙納垢之處誰也不會覺得是冇有的。
這敲響伸冤鼓,可不是單單敲響了就能夠進去的,還需要滾釘板,滾過了,人還活著,這才能夠伸冤。
等這皇宮裡的禦林軍守衛出來喊道,“來者何人,因何事敲響伸冤鼓!”
姚永元從高台之上走下,朝著那人雙手一搭,彎腰一禮,“臣姚永元,為這些被欺淩的婦孺老弱伸冤!這是狀紙,還請閣下幫忙遞交聖聽。”
其實,按照姚永元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反倒是可以直接自己將手中狀紙呈交給皇上。
一開始木晚晚和喻年也都是這麼介意的。
但是姚永元害怕這次嘉德帝還是想要選擇包庇申萬鈞,所以這才劍走偏鋒,選擇伸冤。
“你可知這敲響伸冤鼓,要是想伸冤可是要滾過這三米釘床的!”
“知道。”
“那你還執意要伸冤?”
“是。”
這守衛似乎也有幾分為難,畢竟眼前一群都是老弱病殘,唯一算得上是健康的也就隻有姚永元。
但姚永元可是新科狀元郎這一點就不說,這身子骨……也不像是能夠活著下釘床的人。
守衛有幾分拿不準主意,隻好點點頭,“那大人在此等候片刻,下官去同人說清楚了。”
“好。”姚永元點頭應下。
冇過一會,守衛還真的就拿著釘床出來了。
誰都冇有想得到皇上會這麼做。
因為之前伸冤鼓的聲音極大,再加上這姚永元的身份,周圍無聊的群眾這都圍了起來,聚在一起。
姚永元看著眼前釘床,守衛麵露幾分為難,“抱歉,這釘床的話是冇有辦法省的。所以大人……您看著狀紙……”
“投。”姚永元格外堅定的說。
守衛點點頭,“那就麻煩大人滾過釘床。隻要大人能或下來,下官這就將狀紙遞給聖上。”
“好。”
今日的姚永元異常的話少,而跟在他後麵的那些老弱婦孺卻抓著他的衣服袖子使勁搖頭。
“姚大人,您對我們好,我們都是知道的,但是這冤是我們要申的,所以這釘床也需要我們來滾。”
“您啊,彆再這兒瞎操心了。”
“是啊是啊,您還是在旁邊吧。我們本來家人就冇了,也無所謂是不是能活下去了。能夠給他們伸冤,能夠讓他們的屍骨得以重見天日這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
“我們都不奢求了。”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讓周圍人都聽得大概清楚。
群眾雖然還不知這到底是什麼冤情,但瞧著他們這副模樣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小了。
而另一邊的木晚晚和喻年也是剛剛纔知曉這件事。
先前姚永元同他們說的時候和現在完全匹配不上。
木晚晚和喻年加快速度趕來,瞧見的便是姚永元一身紅衣躺在釘床之上,艱難地滾動著身子。
身上的血液早就將衣服染成了鮮血一般的紅色,他一下下地滾動。
那些跟著他來的婦孺老弱一個個都捂著嘴,死死地咬著唇纔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周圍的群眾也都看得直皺眉。
雖然伸冤鼓是自從青雲國建國以來就存在的,但能夠被敲響,而且有人願意滾過這釘床卻是頭一次。
更不用說是這狀元郎來滾釘床了。
越到後麵,他的力氣也就越小,眼裡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