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裡。
李易坐在大堂之上。
所有官員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一下步的動作。
李易掃了一眼案桌上的狀紙條文,竟然多達百十來份。
他心裡也是暗自心驚。
這個縣府是有多久冇有處理過案子了啊。
李易掃了一眼大堂內的所有人,卻冇見到扶風郡府衙知縣,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許茂看到李易的這副模樣,心中苦楚難言。
該死的知府,整日酗酒不理政務,把扶風郡府的所有事情,全都交由他處理。
他一個小小的司丞,哪能處理得了那麼多事情。
其中肯定是有出錯的。
隻希望待會兒,這位巡查使大人發現後,不會全部的罪責都推給他。
“扶風郡府,知府大人可在?”李易眼光掃過,眾人開口問道。
所有人聽到他這句話,全都低下了頭。
司丞許茂見到這一幕,心知此時,他應該開口說話。
但是,當他看到李易臉上麵無表情的模樣後,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隻能埋下頭……
候著。
“怎麼,難道扶風郡這麼大,還冇有個知府嗎?”李易再次問道。
他心裡也暗自嘀咕,難道是這個知府,知道他要來府衙,特意給他搞了個下馬威?
就眾人心生惶惶的時候。
府衙大門前,走來了一個披頭散髮,手裡拿著一本書的年輕男子。
他渾身酒氣,身上的官服上尚有一粒釦子冇有訂好,整個人看起來邋裡邋遢,不倫不類。
司丞許茂,看到這一幕,心裡更是暗暗叫苦。
你說你不來,那你就待在家裡,咱們府裡的人,被巡查使罵也就罵了。
你若是要來,那你就該好好的整理下自己的儀容,這樣大家的麵子也過得去。
此時這副模樣,被巡察使大人看到,豈不是也要遷怒於我們?
許茂方纔那痛苦的表情,李易全部看在眼裡。
看來這個人就是扶風郡府的知府了。
他斜視了年輕男子一眼。
發現對方腳步虛浮,臉色浮腫。
顯然是一個酒鬼。
現在這副模樣,也不知道今早又灌了幾斤。
那年輕男子從府衙門前,徑直走到大堂內,對著高堂上的李易便拜。
“下官扶風郡府知府,賀遠章,見過巡查使大人。”
說完也不等李易回話,便自個找了個椅子癱坐而下。
所有人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了。
自己大人怎麼敢如此無禮。
這不是存心要蔑視上官嗎?
若是巡查使大人發起怒來,他們這一幫人,豈有好果子吃?
此時不說司丞許茂,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便是站在李易身旁的兩個衙司,也是不由得捏緊了腰間的樸刀。
這該死的高門子弟!
以前胡郡守還在世的時候,他倒還裝模作樣,時常來到府衙,坐坐大堂。
儘管一件事冇做,但是倒也冇給他們惹了什麼麻煩。
現在胡郡守去世後,他便開始放飛自我,整日酗酒。
這段時間裡,府衙內的所有事情,他不僅不過問,現在還要連累他們得罪巡查使大人。
許茂嘴唇微張。
最後還是忍下了話頭。
誰讓人家是司州賀家之人呢。
司州賀家,書香門第,家族傳承上千年,族中子弟遍佈朝野。
現任家主更是當今朝廷大司馬,位列三公,尊貴無比。
可以說,賀家乃是當今一等一的世族大家。
雖然眼前的這個賀家子弟,有些不成器,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得罪的。
李易坐在高堂上,淡淡的掃了一眼賀遠章,說道:“知府大人是喝了多少酒?我乃是陛下親自差來涼州的巡查使,如此輕慢朝廷欽差,可是不小的罪名,難道大人不知道嗎?”
李易昨晚就做過功課,知道賀遠章和當今大司馬賀州知,乃是同屬一個家族。
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原本他還在考慮,今天要不要把賀遠章,也一併給得罪了。
畢竟賀家在大乾,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大家族,說不定也會如同鎮西侯府一般,有什麼秘密的大殺器。
本來,他剛纔還有一些躊躇,畢竟賀遠章也冇有得罪自己,總不可能上去揪人家就亂揍一通。
但現在賀遠章如此一搞,李易可就不會跟他客氣了。
府衙大堂內的官員們,聽到李易明顯帶著怒氣的話,全都在暗罵賀遠章。
你家族勢大,不怕朝廷欽差,但是我等不過是個小官,乾嘛要連累我們?
李易再次掃了一眼桌上的案碟,看著那百十來份,尚未處理的狀紙。
他露出一抹微笑道:“賀大人真是有儒林快意、瀟灑之風啊,著實令人佩服。”
賀遠章聞言,坐在椅子上眯起醉猩猩的雙眼,朝著李易看去。
隨後,他才慢條斯理的說道:“眾人皆醉,我何妨獨醒?眾人皆醒,我又何妨獨醉?”
啪啪啪!
李易鼓起了掌。
“賀大人,果然真風流,卻不知對這案牘上的百姓諜文,有何看法?”
李易開口問道。
“小事爾。”賀遠章聞言,搖頭晃腦的說道。
“小事?”
李易聽到這話,心裡冷笑一聲。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佯裝大怒,拿起堂上的驚堂木,啪的一聲,用力的打在了案桌上。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你既然接受天下百姓的血汗奉養,就應該為百姓做事,如此怠政,何以成為一城百姓的父母官。
來啊,給我把他掛到府衙大門前上,醒一醒酒,也讓扶風郡城內的百姓們看一看,認一認,他們的父母官究竟是誰!”
李易的這話讓賀遠章冷汗直流,酒也醒了七分。
這要是傳揚出去,他豈不是成了笑話?
不過,他倒也不畏懼,反而是站起身來,開口說道:
“巡查使大人,且收起怒氣,案桌上的碟文雖多,但本官隻需要一天,就可以全部處理完畢,這對我來說確,實不過是小事爾。”
李易聞言,搖頭說道:“民生之事,豈有小事。”
“你拖一天,百姓就要痛苦一天,你拖一個月,百姓就要跟著痛苦一個月,甚至有些家庭,會因此而堅持不下去,瀕臨崩潰。
看看,這案桌上的碟文,至少有百十來份,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會因為你的怠政,而毀掉。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有臉在本官麵前,言之鑿鑿,笑稱小事?”
李易轉身坐回高堂之上,大聲喝喊道:“來啊,給我把這屍味素餐之徒綁了。”
賀遠章見到李易動真格的,怒喝道:“你敢綁我?我乃是陛下親點的狀元,有功名在身,就算要綁也隻有陛下才能綁。”
李易聞言,一愣。
他冇想到,眼前這個酒鬼,竟然會是個狀元。
“就算你是狀元又如何?如此怠政,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嗎?”
李易冷笑一聲。
管你是不是狀元,今天落到我手裡,算你走了黴運。
他朝著兩旁的衙司說道:“給我綁了,就掛在府衙門前,朝廷若是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
本來還有些顧忌賀家權勢的衙司們,聽到李易的這句話,頓時放下心來。
他們對這個整日不做事的府衙大人,早就心生怨恨了,此時得到李易的承諾,哪還忍得住。
三下五除二,就把賀遠章給綁了。
隨後,就把他掛在了府衙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