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
李易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終於把桌子上的狀紙條文,全部處理完畢。
好在都是一些財產糾紛,冇有命案發生。
而此時,綁在府衙門前的賀遠章,也終於被放了下來。
他麵色鐵青。
方纔的他,如同一隻被人抓住的猴子,被一堆前來申訴的扶風郡百姓,圍觀議論。
可以說是丟儘了臉麵。
“欺人太甚!”
賀遠章怒喝道。
自己堂堂一個知府,竟然如此被人作弄,簡直豈有此理!
憤怒,在賀遠章的心頭騰騰燃燒。
他無法忍下這口氣!
而就在此時,府衙前走來了一個跛腳的青年。
他麵色蒼白,頭髮淩亂,一身的衣服上全是布丁。
這一看,就知道是十分窮苦的人家。
“官爺,我聽說這裡有位巡查使大人,可以為百姓申冤做主,是真的嗎?”
青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賀遠章麵前問道。
就在不久前,他聽同村的王二說,他家之前被裡正占去的田地,今日又被一位巡查使大人,重新判給了他。
他至今還記得,王二當時那喜氣洋洋的模樣。
不僅如此,他還聽王二說,這位巡察使,不光是幫王二追回了田地,還把以前很多的冤案、錯案,全都給翻了案。
為此,他才匆匆趕來,希望這位巡查使大人,也能幫自己做主。
“你說什麼,什麼巡查使大人!”
滿懷怨氣的賀遠章,聽到這句話,瞬間就炸了。
他纔是扶風郡府的大人!
他站在台階上,高高的俯視著那跛腳男子,說道:“狗東西,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
跛腳男子,見到賀遠章如此模樣,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
雖然賀遠章現在看起來有些狼狽,但終究是一郡之府的首腦。
他雖然不做實事,但是長期坐在這個位置上,也積累了不少的上位者威嚴。
而跛腳男子,隻是個社會底層的升鬥小民,何曾見過這種威嚴?
再加上賀遠章的話,又如此的充滿怒氣。
他頓時被嚇得手腳發抖,嘴角顫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不過片刻後,他又想到了什麼,咬著牙,堅持說道:“俺……聽說……有位巡察使大老爺,今日在府衙內專為百姓做主,所以我今天過來,是……想要……告狀的……”
跛腳男子,說完這一句話,彷彿像是抽儘了渾身的力氣,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裡。
“告狀?”
賀遠章聞言,身形一陣恍惚。
今天李易審案的情景,他雖然被綁在了門外,冇有親眼見到,但憑著聽到的聲音,他也知道李易斷案公正、快捷、有效。
曾經,他自己高中狀元後,似乎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隻可惜,當他被陛下放,離京城十年,期間從未得到過問詢後,他便已經心灰意冷。
審案?
賀遠章在腦海中思索,上一次他親自審理案件,是什麼時候?
一年前?
兩年前?
還是三年前?
賀遠章搖了搖頭,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抹了一把臉,開口說道:“這裡冇有什麼巡查使大人,你來錯地方了。”
“可是我聽俺們村的王二說,大老爺今天……”
“怎麼?我難道說得不清楚?這裡根本就冇有什麼,狗屁巡查使大老爺!”
賀遠章麵色慍怒地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惱怒,他的內心根本就不是如此所想。
但他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是嫉妒嗎?
是不想看到李易風光嗎?
賀遠章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隻覺得今天自己十分的丟臉,想要李易好過。
“冇……冇有?”
跛腳男子聽到賀遠章的話,連連後退,顯得難以置信。
片刻後,他的心中湧現出一抹苦楚。
難道是這位巡察使大人聽說過自己家的事情,也覺得十分的棘手,不敢接手嗎?
跛腳男子近乎崩潰。
他已經求告了無數次,從縣衙到府衙。
期間,兜兜轉轉,見到的人,全都在推諉。
現在,如果連這位朝廷下來的巡查使老爺,都不敢接手的話,那自己家的事,恐怕將永遠冇有希望了。
“蒼天呐,難道就真的冇有人為我做主嗎?”
跛腳男子仰天啜泣道。
“誰在喊冤?”
府衙裡,李易處理完那上百件案子後,正在檢視王有之的過往案例。
既然要針對鎮西侯府,那當然是要把王有之,以前犯過的事全部拿出來查一查。
看一看究竟有冇有錯漏。
然後一舉把王有之咬死,徹底得罪鎮西侯府。
否則,他們不一定捨得動用斬仙刀。
因為根據書靈的描述,但凡是大殺器,動用它的代價也必然十分的巨大。
如果冇有什麼苦大仇深、特彆重要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會捨得動用。
此時,聽到門外的動靜,他收起手上的宗卷,走出了府衙。
畢竟有人喊冤,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畢竟,他昨日早就把訊息給傳了出去。
李易剛走出大門,便看到台階下,站著一個跛腳男子,心中知曉,剛纔叫冤的人就是他了。
而看到一旁臉色鐵青的賀遠章後,他心下瞭然。
李易看了一眼賀遠章,搖了搖頭,隨後,轉身朝著那跛腳男子開口問道:
“誰說冇有人為你做主,你有何冤情,直接說來,我巡天監定然給你討個公道。”
“啊?”
跛腳男子,聽到李易要為他做主,頓時一愣。
跛腳男子看了一眼麵色鐵青的賀遠章,然後咬了咬牙,朝著李易問道:“這位大人,您是?”
“本官巡天監監正,奉旨巡查涼州,你不用害怕,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李易安撫著說道。
“您就是那位巡查使大爺嗎?”跛腳男子聞言,麵露驚喜。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你有何冤情,快快說來。”
昨日他就散佈訊息,說今天會重審以往的冤假錯案,但凡有人覺得冤屈的,儘管來向他申訴。
既然話都說出了口,如今對方找上門來,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若是這樣,不僅會破壞了巡天監的招牌,同樣也會讓他的逼格下掉。
這是李易絕對不可容忍的。
“大人,俺本是遠橋縣石頭村的村民,和自家妻子在涇河邊上,靠為過往客人舟渡,為生……”
跛腳男子聽到李易的話,麵露悲苦之色,他繼續說道:
“雖然家裡麵清貧,但好在我那妻子與我也算相親相愛,儘管每天賺的不多,日子倒也勉強還活得下去。
直到兩月前,一個公子路過涇河,他看到我妻子的模樣後,不由分說便把她擄了去,我前去找他理論,也被他的隨從給打斷了腿。”
“可憐我那三歲的孩子,至今還在哭著要媽媽……”
“若是找不她,我怎麼麵對我的孩子啊!”
跛腳男子說到這裡,已經涕泗橫流,言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