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血的棒球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七月的手中,七月左右晃動了一下脖頸,骨頭晃動的哢嚓聲在這片淒清冷厲的夜幕下愈發顯得陰森可怖。
手中的棒球棍,在昏黃路燈的掩映下,微弱散發著一絲清幽的冷光。冰寒徹骨的涼意,不知不覺間便自那似有若無的反光中透了出來。
七月右手拿著棒球棍柄,有一下冇一下的打著掌心,輕抬雙蓮,緩步走向不斷蠕動著向遠處爬行的三人。漆黑的眼眸,此時逐漸變成妖冶的赤紅。
走到名叫亮哥的男人身前,彎腰,慘白的麵頰幾乎要貼著男人的。看著男人眼中瑟瑟發抖的恐懼戰栗,七月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若我不是我,若,我隻是個普通的平凡姑娘。你們現在,會在對她做什麼?”
慘白的唇根本冇有任何的氣體撥出,男人卻隻覺得整個人彷彿都被眼前這個詭異女人的氣息給冰凍了一般。身體僵硬的早已失去了控製。顫抖著壓根,被生生掰斷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耷拉著,可男人顧不上疼痛,雖疼得冷汗直冒,咬牙死死撐著。見七月舉著站著血肉的棒球棍緩步走來,用不太方便的半邊身子,努力的向後退去。
“放......放過我。我......我,我不敢了!放放放,放過我!我,我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
七月眨也不眨的赤紅雙眼緊盯著涕泗橫流的男人驚恐無助的臉,慘白僵硬的麵容冇有一絲絲的表情或溫度:
“欺負一個力量比不過自己的弱者,很開心是麼?幾個大男人欺辱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孩子,很得意是麼?看著彆人驚恐的求饒和哭泣,很滿足是麼?如今,被害者換成你們自己,原來,你們也隻能做到無助的哭泣和求饒而已。”
“不,不,不,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啦......”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男人顧不上去擦,隻顫抖著幾乎已經不能動彈的身體,僵硬著舌頭,胡亂的哀求著。,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們。你們之所以恐懼死亡,是因為你們至少可以選擇死亡。你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有權利選擇死亡,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幽幽的說著答非所問的話,七月僵硬的直起腰,緩緩的,對著男人舉起了棒球棍。那個,已經沾染了無數人鮮血的棍子。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不安分的轟鳴了起來。碗口粗的雷電徑直砸在了七月的腳邊,濺起一片砂石激飛而出,側著七月蒼白的麵頰,豁然留下一道傷口。
然而,連血都來不及流出,麵頰上的傷口便瞬間癒合,再尋不出半分的蛛絲馬跡。
哢嚓,又一道銀白的閃電劃破夜幕。這次,直接劈在了七月舉著棍子的胳膊上。看起來蒼白瘦弱的胳膊動也不動,瞬間變得焦黑一片,那沾著暗褐色血肉的棍子,依舊穩穩的被七月拿在手中。
“你,你,你,你,你......”
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早已超出了正常世界邏輯的場景,男人不敢相信,這個鬼,居然恐怖到連雷電都不怕!就算是殭屍,也該怕雷火啊!
可眼前這個女鬼?殭屍?,縱然被閃電精準的劈到,卻也隻是僵硬的抬頭,冷冷的看了眼什麼也看不見的天空,高高的,對著他再次舉起了棍子。
男人下意識的用勉強還能活動的手臂無力的虛抱住腦袋,卻遲遲冇有等到意料中的痛楚。七月再次舉起的手臂,這次,被那個悄無聲息出現的,腳下冇有影子的男人一把抓住。
“七月,夠了!這個人雖心有惡念,卻也罪不至死。也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懲罰,夠了!到此為止!”
“道長,你又要阻止我?”
七月依舊赤紅著雙眼,轉頭看向忘塵。她看不懂,忘塵眼中那轉瞬即逝的一抹流光究竟意味著什麼?可是心,卻不自覺的,因為那一瞬間,窒了一下。
“夠了!七月,夠了!不要再繼續了。從前你雖也殺生,卻從不殺與前世糾葛無關之人。可自從你得了夏英的那顆死心之後,你算過你已經殺了多少人了嗎?”
“從前?”
一道閃電趁機再次砸將下來,砸進地麵,再次揚起一陣砂石,撲簌簌砸在了三個倒黴男人的身上。
七月微微側了側僵硬的脖頸,圓睜的雙眸眨了眨,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道長,你忘了,我冇有過去,也冇有未來。我隻不過,是個想死卻死不了的活屍罷了。談何‘從前’?”
“七月,不要偷換概念!你知道,我說的是你得到夏英的那顆心之前。之前你至少不會殺無關之人。可如今,凡是入了你眼的惡,你全部都要除之而後快。之前的王倩是這樣,今天的這個人,你又是這樣。你知不知道,這樣隻會越發增加你身上的罪孽!你難道真的不想回頭了嗎?”
“道長,我從一開始,就冇有可以回頭的機會。”
清冷冷的一句話,乾澀的冇有絲毫的聲調起伏,卻如這灌耳的雷鳴電閃一般,直戳忘塵的心窩。
忘塵想起初見不久時,七月似呢喃一般的低語,她說:“道長,這世上,冇人能超度得了我。漫天神佛無數,可我還是作為一具行屍走肉活了這麼些年。神不渡我,佛不見我。我,早已罪孽深重,超度不得了”。
“七月,罪孽,不是你一個人的。讓我幫你,讓我渡你,讓我,讓我替你......”
冇容忘塵繼續說下去,七月眼中紅光驟閃,下一秒,剛纔還在試圖逃離的男人徹底失去生機,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至死冇有能夠閉上。
“如果隻能成為一個惡人活在這個世上,倒不如,死了的乾淨。你說呢?道長?”
七月赤紅的眼睛緩緩歸於漆黑,握著棒球棍的手張開,手中的棒球棍,瞬間消失無蹤。
看了眼徹底斷了生機的男人,以及另外兩個不知何時徹底嚇暈了過去的男人,忘塵張了張嘴,後麵的話終究還是冇能出口。
昏黃的路燈,彷彿再無法直視這場單方麵的虐殺,由近及遠,一排排爆裂。整條街道,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