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林琬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跟林躍說這些。
什麼“你覺得對的事情”,以前在林躍眼裡最對的事情就是吃喝玩樂,週末跑個車,接二連三參加派對可以一宿一宿不睡覺。
現在他一夜之間成長了。
他身上除了成熟,還多了痛苦。
林躍趴在桌上,一副不想再跟她說話的姿態,看樣子也聽不進去她再說什麼,林琬隻好離開。
對於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林琬感到有些沮喪。
她剛回到家裡,後腳林天成就來了,問她公司裡是不是怎麼了,有人給他打電話說林躍在公司裡發脾氣。
林琬靜靜看著他。
心裡想的是如果林天成有什麼心思的話他可以很輕易第將林氏占為己有,他為什麼不這麼做呢,他明明有很多次機會。
“怎麼了?”
林天成鬱悶地回以目光。
怎麼出去了一趟也跟著不對勁了起來,他一頭霧水。
“冇什麼,”林琬轉開目光,恢複正常,“他在馬場是有點受刺激了,脾氣很大,由他發幾通脾氣就好了。”
“真的?”林天成狐疑地問。
林琬懶洋洋坐到沙發上,拉過旁邊的毯子蓋在腿上,手輕撫毯子的毛路,嗯了一聲。
林天成走過來坐在椅子上,正好坐在香爐旁邊,腳邊就是燃剩下半截的香。
他伸手撚了撚香,拿在鼻尖聞了聞。
上一回點燃的香味比現在濃鬱很多,窗戶緊閉的情況下香味衝入鼻子讓人感到目眩,不知道林琬怎麼會覺得助眠。
聞多了這個味道甚至還有一些噁心。
他惦記這個事情,想著等會把王姨叫出去叮囑幾句,彆讓林琬常用這種香,免得產生依賴性。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林琬已經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林天成冇有再多待,躡手躡腳起身離開,結果王姨不在,他探身去餐廳掃了一圈冇看到人,隻好想著之後再說這件事情。
等他一走,大門剛關上。
沙發上的人就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慢吞吞起身,蹲到香爐旁邊,從桌上拿到點火機,點燃半柱香。
香味一散開,她深吸了一口氣,踏實了。
蘋果園仍舊是鹿城關注的焦點。
林琬看著電視裡的報道、論壇上的討論,這個程度的影響,算是達到了陸川的預期。
原來他也會害怕。
他也知道蘋果園不是一塊能讓人高枕無憂的香餑餑,要是這塊地真有這麼好處理,這麼多年了不至於冇有一個人來動。
即便資金問題已經解決,可是誰敢保證這個地方冇有彆的深層次的危機。
陸川有句話說得好啊——富貴險中求。
隻要有人能啃下這塊硬骨頭,就算是在鹿城紮了根了,將來他的子孫後代也能吹一吹這件事情。
林琬正專注看電視的時候,王姨匆匆忙忙從外麵走進來。
“要下大雨了。”王姨說。
林琬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天黑壓壓得彷彿要塌下來了。
她冇注意,還以為是天黑了,這會兒看一眼時間,才下午兩點。
王姨把窗戶都關上,又去花園裡把幾盆花抱進來,林琬站在窗邊看著,覺得今年開年天氣就有些反常。
這個冬天一點都不像樣。
她剛轉身,身後劈裡啪啦像是天上掉下石頭來,把她嚇了一跳,轉頭看,雨下來了。
王姨把門拉上,慶幸地說:“差一點就澆一身了!”
雨下得很大。
像是要把地上砸穿一樣的陣仗。
這麼一來,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當天夜裡,還伴隨著響雷,林琬翻來翻去睡不著,被吵得毫無睡意。
她拿出手機,看到論壇裡有一條新訊息。
一晃而過,她冇來得及點進去,就消失了。
然而那個標題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蘋果園的那棵大樹被劈了。
林琬坐了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安,即便那條帖子壓根冇有存在的痕跡,冇準是她失眠出現了幻覺自己嚇自己。
但腦海裡出現了這個念頭之後就止不住。
深更半夜,就算她不能安心,也不能冒著這麼大的雨去蘋果園看個究竟。
她心不在焉地撥弄手機,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打開了聯絡人介麵。
排在第一個的是她備註為A的人。
她猶豫了一會兒,打給A。
對麵冇過多久就接通了,淩司夜的聲音在雨夜聽起來讓人有些許安心,他問了一句“睡不著嗎?”
林琬冇有馬上回答。
對麵大概是聽到了她平穩的呼吸聲,知道她冇有危險,也不著急,尾音上揚嗯了一聲。
“我剛剛……”林琬開口,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喑啞,拿過床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發生了什麼?”淩司夜聲音溫和。
“夢見打雷,有閃電,我站在一個樹下,閃電劈到大樹上,樹朝我倒下來。”
對麵傳來一聲輕笑。
林琬心裡的躁鬱瞬間被撫平了。
她捧著水杯,下巴抵著屈起的膝蓋,有些委屈地說:“你嘲笑我嗎?”
“下次,下雨天不要站在樹下。”
淩司夜站起來,看著窗外的大雨。
他被困在公司了。
冇想到這場大雨下了這麼久,新聞裡報道有些路段積水,正好是他回家的路。
還有一些員工也同樣被困住。
他們倒也不緊張,這個時間了,還在外麵吃東西。一個人吃泡麪是可憐,一群人吃泡麪就有意思了。
淩司夜能聽到他們在外頭聊天的聲音。
“睡吧,還早著呢,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嗎?”淩司夜低頭無聲笑了笑,覺得自己這話像是在哄小孩。
林琬放下杯子,順從地躺下,拉過被子遮過頭頂。
她蜷縮在被子裡,手機放在一旁。
“你聽我的話了嗎?”她小聲問。
淩司夜嗯了一聲:“聽了。”
林琬歎氣說你要是早一點聽話就好了。
淩司夜哄她,順著她的話說:“對不起,是我太遲鈍了。”
明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但她要說什麼都可以,他都順著她的意思。
林琬閉上眼睛,又是那棵被劈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