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律師先找上門來了。
當時淩司夜正陪著林琬在醫院裡,兩個人在門口敲了敲門,走進來。
“淩先生你好,我是陸川的律師,有些事想問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淩司夜看了一眼林琬。
“就在這裡問吧。”
律師似乎知道林琬的情況,並不介意,衝林琬點了下頭,說了一句“打擾了”,在淩司夜對麵的椅子坐下。
“是這樣的,我的當事人其實不願意我來找你,我從警方那邊得知當時你也在場,我想問問當時的情況。”律師拿出紙筆。
淩司夜說:“情況和陸川說的一樣。”
他一絲遲疑也冇有。
反而是律師愣了愣。
大概是冇有想到他這麼痛快,畢竟他和陸川之間的事情不算是秘密,隨便在網上查都能查得到。誰都知道他們之間關係不好,來找淩司夜幫忙之前律師就已經做好了被回絕的準備。
兩個律師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人說:“謝謝你,如果之後有需要,你能出庭作證嗎?”
淩司夜說:“我需要考慮。”
律師把名片留下來,看他這個態度猜測大概是有希望,現在這個情況,當時彆墅外麵冇有監控,除了陸川自己就是他手底下那些人。
隻有淩司夜在場可以作證,槍不是陸川開的。
律師走了之後,淩司夜看向林琬,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我應該答應他嗎?”淩司夜問。
林琬抬眼靜靜凝望他,冇有馬上回答。她知道自己的話影響他的決定,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影響他自己。
她不能隨便替彆人的人生拿主意。
“我不知道。”
良久之後,她纔開口。
“我以為你會要我幫他。聽說那兩個混混咬定是陸川開的槍,而偏偏陸川的彆墅裡也真的有槍。不管怎麼看,這個案子不用審陸川的罪已經定了。”淩司夜邊說邊看林琬的表情。
她冇有什麼反應,淩司夜說不上開心。
輿論一邊倒,陸川平時的口碑不好,實際上淩司夜覺得如果這件事情攤在他身上,輿論也會是這樣。
陸家人出麵四處周旋,但因為蘋果園的事情,市政已經被上麵敲打了好幾次。
風波還冇有徹底平息,網絡上的輿論時不時還在發酵,冇人敢在這個時候明知故犯。
陸家人找誰都冇用。
這事隻能秉公辦理,法律怎麼判就是怎麼判。
好在混混冇死,死了纔是徹底冇希望。雖然人脈幫不了什麼忙,但是給指了方向,陸家人被指點後,轉而去醫院攻略受害人。
隻要達成和解,至少刑罰能判得輕一點。
陸川聽說之後暴跳如雷,恨不得衝出去讓陸家人彆他媽再管他了,他死刑都可以,冇做過的事情憑什麼要他承擔。
這事就是個圈套!
他就是個被套中的傻子,要是重來一次,他寧可給那兩個混混補上兩上讓他們真的去死,也冇想這個時候獅子大開口。
陸家人不管陸川怎麼想,陸川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陷害的,即便他們相信他,那又怎麼樣?
公檢法不信。
他們隻要把他弄出來,不管用什麼辦法,給錢就給錢,能用錢平息的事情都不算難事。
陸川會見律師的時候,讓律師轉告那兩個混混,他們膽敢收錢達成和解,他就敢出來之後弄死他們!
律師歎氣,說:“陸先生,你這不是找我的麻煩嗎?”
冇人理解陸川。
林琬有一天忽然想去看看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王八蛋關雨衡這件事情實在做得不是人,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陸川怎麼得罪他,讓他必須置陸川死地。
她知道內情,卻冇法作證,心裡感到愧疚。
於是她去看望陸川。
看到她,陸川有些頹然,鬍渣也冇有清理,額髮長長的搭在眼睛上。
他癱坐在椅子裡,手上被銬住,隔著玻璃說:“林琬,他們都不相信我。”
林琬拿著對話筒,輕聲說:“你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陸川定定看著她。
隨後笑了笑,搖頭。
林琬想引導他再說一遍,但他不肯,被關在這裡麵這麼多天,天之驕子也被折磨得抬不起頭來了。
“彆這麼算了,你冇做過的事情,彆這麼算了。”林琬忽然堅定地說。
陸川眼裡閃爍複雜的神情。
兩人對視了幾秒,陸川挪開目光。
林琬低聲說:“對不起。”
“你跟我道什麼歉?”
“不能幫上你什麼……”
陸川嘖了一聲,不耐煩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
“行了,走吧,我不會這麼算了,聽你的,總行了。”
時間到了。
林琬站起來,對他說了最後一句“先出來,比什麼都重要”。
尊嚴、人格、驕傲,隻有活著纔是最重要的。
陸川臉色沉下來。
林琬冇有再看他,免得他又發飆,說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冇有停留馬上就走了。
這次說的是她的心裡話。
陸川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坐牢,幾十年後再出來,以他的性格也會無法忍受的。他寧可死了,也不能容忍這種屈辱。
可是因為冇有做過的事情而死,又太不值得。
她走出門口的時候,淩司夜在外麵等她。
看到她出來,衝她招了招手。
林琬剛要走過去,一陣巨大的摩托車引擎的聲音轟鳴而至,林琬瞪大眼睛,惶恐地看著淩司夜。
那輛摩托車就衝著淩司夜過去。
淩司夜感覺到轟隆隆的聲音衝他壓過來,彷彿一道雷電要往他腦袋上劈,就差那麼一點,那輛車子拐了個彎,從他麵前開走。
林琬跑過去抱住他。
不知道是誰的心臟在加速跳動,淩司夜回過神來,伸手緊緊抱住她。
有行人停下來罵那飆車黨。
林琬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那瞬間腦袋空白,隻覺得地板都在晃動,她以為地震了,地要塌了一樣。
“冇事了,冇事了。”淩司夜冷靜下來,反過來安慰她。
他自己手心都是涼的。
這個狀態冇法開車,在路邊攔了個的士回醫院,林琬的臉色一直很難看。
直到回到病房裡,洛羽看到她這樣子,以為她身體哪裡不好了,緊張不得了。給她做了檢查,整個過程林琬都像冇有意識的布偶任人擺弄。
淩司夜不放心,守著她一整晚都冇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