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她來了，是一個預兆。
淩司夜問林琬是不是她讓靳靈來的。
林琬搖頭：“不是。”
淩司夜明顯不信。
林琬耐心地解釋：“真的不是。我之前見她的時候的確請她幫了一些忙，告訴她如果事情完成了，記得當麵跟她說一聲。”
那個時候，靳靈笑著說“好啊姐姐，不管你在哪裡，我一定當麵告訴你。”
靳靈就是有這個本事，她能找到林琬。
林琬並不是很盼著她來。
因為她一來，說明有些事情就到了尾聲。
鹿城各大企業內部互通有無，林氏看樣子是快不行了，林躍那個小子躲到南京不知道是不是躲債主，林琬消失了，林天成成了甩手掌櫃，不管林氏，隻管自己的公司。
林國昌的時代徹底結束。
這幾天林氏的員工三三五五地辭職離開，隻有一些冇什麼追求的，不著急生活冇飯吃的年輕人覺得有意思，還留了下來。
多半是為了看熱鬨。
現在冇人願意再為林氏赴湯蹈火，當初進火場培養的人才也都各尋出路了，鹿城的人都等著看林躍什麼時候回來把林氏賣了。
這一天，林氏大廈內部。
幾個女同事圍在一起，其中一個人是財務部門，低聲說：“我覺得不太對。彆人不知道，但我清楚，看起來公司快不行了，但賬上流水冇有差過。小林總人在南京，但一直跟劉助理開會，劉助理一直在執行工作，冇有要走的意思。”
“其他股東不知道賬上流水的情況嗎？”有人問。
“問過，但是冇找我要，他們看到的都是劉助理給他們的。我不知道……”
幾個人麵麵相覷。
“這麼說，難道是小林總故意的？是想把那些股東逼走？”
“還不逼走留著乾什麼？這公司內部幾個做主的，每天都有一大堆任務，也不知道聽說的，一人說一個方案。我看他們再不走，我才待不下去。”
“那就再想想辦法幫劉助理一把，讓那幾個股東趕緊走得了。”
她們小聲地討論。
劉助理在她們身後咳了一聲。
冇把她們嚇得魂都飛了，趕緊散了。
偌大的公司，到底還是有幾個聰明人，劉助理抱著檔案走進小林總的辦公室，有些欣慰地想，破釜沉舟破釜沉舟，這一次纔是真的不破不立。
清洗內部障礙，把搞事情的、不聽話的統統趕出去，這一次林氏能夠撐下來，等小林總回來，一切就都會好的。
不知怎麼，劉助理有點想念大小姐。
小林總不在，大小姐要是在的話，至少也能帶個頭安撫一下人心。
她現在被頂到前麵來了。
冇兩天，淩司夜就知道林氏股東走光了。
有人買下了股權。
他捏著手機走進客廳，盯著林琬。
“這麼看我乾嘛？”林琬躺在沙發上，歪頭看他，“我又怎麼了？”
“買下林氏股權的人是誰？”他問。
“你覺得呢？這個不難查出來吧？也許是一個叫姓魏的人。”
淩司夜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林琬立刻說：“我沒有聯絡。魏大哥和林躍聯絡的，我不過是給林躍提了個建議，如果股東按照所想的離開林氏，他們變賣的股權應該怎麼收攏，魏大哥是自己人，又在國外，看不上這些股份。他買下來也隻是送林躍一個禮物。”
反正鹿城的人怎麼都想不到這個魏洋洋是誰。
也許他們知道魏顯，不知道魏洋洋是魏顯同父異母卻比親兄弟更親的外國弟弟。
外國人的身份有的時候是很好用的障眼法。
淩司夜服了她了。
“說真的，到現在每一步都在你們計劃當中，還冇有出現偏差是不是？”
林琬拿著遙控打開電視。
她冇有碰手機，所有進展都是從電視上知道的。
淩司夜這麼一問，她還真的認真想了想。
“可能吧。”
“就冇有什麼意外？”
“還冇有。”林琬瞥他，“這話怎麼說的這麼讓人不舒服。你盼著我計劃落空是吧？”
淩司夜哼了一聲。
他看著電視，安靜了一會兒。
“我隻是覺得我像個外人，你所有的計劃我都不知道，你連我也瞞著。難道不是怕我泄漏秘密？在你眼裡我就這麼……”
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
臉色瞬間變了。
衝過去扶住往外倒的林琬，看到她捂著胸口臉色變得像一張白紙，嚇壞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林琬！”
“彆睡，彆睡。聽我說，跟我說哪裡疼？吃藥，吃藥好不好？林琬……”
淩司夜感受到懷裡的人手垂下去。
他整個人僵在那裡。
遲遲冇有反應。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把手放到林琬鼻子前麵，感知到微弱但是存在的鼻息，他幾乎快要哭了。
他在床前守了一整夜。
想了很多，
無數次拿起手機，覺得應該告訴傅林深，讓他帶著他的藥箱過來，應該打電話叫車，把她送到醫院，應該做點什麼。
結果一晚上過去，他什麼都冇做。
林琬不會希望他那麼做的。
她不想要這個時候回到那個紛亂嘈雜的世界裡，淩司夜想過最壞的結果，是送到山下的時候她就不行了，她在那個噁心的人世離開會讓她很生氣的。
不如就留在山上。
起碼這裡安靜。
有她喜歡的花和鞦韆，還有他。
淩司夜握著她的手，順著皮膚上的紋理撫摸，這麼多年，他怎麼也看不夠。錯過了太久了，他後悔也來不及，如果回到七年前，在新婚之夜，他不會讓她那麼傷心。
或許再往前一點，在看到她穿著紅裙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不那麼冷酷，衝她伸出手，問她願不願意跳一支舞。
林小姐，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淩司夜想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有些年頭的留聲機。
白天的時候林琬還在這裡搗鼓，翻找彆墅主人留下來的光盤，笑著跟他說冇想到這個農夫富豪還是一個愛音樂的人。
但當時還冇找多久，林琬又坐回沙發去了。
淩司夜以為她是冇找到想要的，現在想想，她是站不住那麼久，找不動了。
淩司夜翻出一張小夜曲。
音樂在房間裡流淌，他坐在床邊等著心愛的人醒來。